第109章 儒门之变[三](2 / 2)

剑仙裴牧云 步帘衣 4160 字 15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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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高举为母复仇的孝字大旗确实就只是为高站道德立场,哪里会对那个满脑子情爱的蛟妖有什么感情,可面对姬肃卿背出的这些后儒迂腐之言,她再能忍,也不可能出口为儒辩驳,偏偏姬肃卿还拿捏住了她的软肋,拿姒晴刺激她,还字字切中要害,听得秦无霜是怒火攻心,牙都咬出血来。

姬肃卿本就是蓄意膈应,见她咬牙切齿,神色更是轻蔑,复又讥道:“秦无霜,你要造我的反,夺我的权,却连对我说一句‘我就是来贪权夺位’都不敢,天底下没有比你更大的笑话!”

秦无霜怒啸一声,悍然一掌拍向剑柄,紫藤剑本就贯穿了姬肃卿胸腔,这一拍之下,剑身深深没入姬肃卿血肉直至剑柄!

剑刃擦过肋骨没入肉脏之声令人牙酸,任何人此刻都该痛极后退,姬肃卿却反而向前,如拖人下河的枉死水鬼一般死死抓住秦无霜手腕!

忽生变数,秦无霜竟不露怯,她狼一样的狠眼死盯姬肃卿,看他还能翻什么风浪。

鲜血不断从姬肃卿口中涌出,他却不在意,神色讥讽,嚼字文雅,预言般道:“就算你今日得胜,执掌儒门,再过数年,机关算尽,爬到顶峰,一代女皇,又如何?你一死,儒家就能正本清源、重立正宗,还有大把儒生写你的艳史,贬你的政绩。

“外儒内法就是这世上最好的治人之道。再过一千年,两千年,儒法依然在,你不会在。

“别以为你穿一件天疏阁的法袍就能激怒我,你这种钻营走狗还指望投奔姒晴?她不会要你。你们走的不是一条路。就算她可怜你,天疏阁也不会收你。我弃她不用,却认可她是个硬骨头,她才是真正的不求名利,弃儒对她来说再简单不过,没了名利,她还是姒晴。你不行,你离了名利,什么都不是。

“好在这些为父都不在乎,只要日后你杀了白龙,就算我今日死在你手上,你也是我姬肃卿的大孝女。不过,在那之前……”

姬肃卿忽然放开她手腕,两掌重重一拍,儒门紫息从他两掌之间汹涌而出而出,如乍起狂风一般袭向秦无霜,一个低沉苍老的声音四面环绕,回响般道:

"儒德律令君子问心:弑父之惩!"

他话音未落,一道紫气从天外而来,宏伟如光柱,精准将秦无霜困锁其中!

君子问心是儒门的考学术法,无论由哪位大儒施展,都是交由天地间千古积累的大儒之道来评判,也就是此时锁住秦无霜地紫气。

凡是儒生,无论修为多高,在此术法面前都是挡无可挡、避无可避,只能接受儒家紫气检验。但说到底,这毕竟只是个考学术法,对那些犯了小贪小错的儒生,后果也只是小惩小戒,由紫气小惩一二,而对那些真正严以律己的君子,此术还有静心勉励的好处。

然而,秦无霜不仅高举孝旗,此时此刻还正在弑父。

弑父罪女被紫气猛地提上半空,每根骨头都被紫气朝不同方向扯动,如遭车裂。

“啊——————!”

非人惨叫响彻儒门主殿。

姬肃卿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这一切,伸手抓牢剑柄,将紫藤剑寸寸从胸腔拔出。

拔出一半时,惨叫忽然停了。

变成仿佛用喉咙发出的呵呵诡笑。

姬肃卿凝眸细细打量,满眼戒备,手仍在稳稳拔剑。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秦无霜疯了一般越笑越厉,直视苍穹,露出满口血牙疯叫:“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算什么东西,矫揉造作的老匹夫们,有什么资格来评判我?!我学尽你们儒家御民之法,你们当我是个死读书的无用书生?这天下没有谁比我更懂你们儒家膝盖跪碎黄金阶、个个皆是帝王奴!你儒家不公、不正、不信、不义!

“今日你儒胆敢负我,我自当割席弃儒!

“老匹夫!你最好今日就弄死我!否则,我秦无霜向天地立誓,此生定要让你们朽儒声败名裂,杀尽你徒子徒孙挫骨扬灰!再来一次焚书坑儒!”

大逆不道,紫气震怒!

一道紫雷悍然朝秦无霜头顶轰下!

*

话分两头,秦无霜飞离十贤阁,径自去了儒门主殿与姬肃卿做个了结,阁内五人也先后散去各行其职。

裳华年是文臣,她要负责做的事并不在前夜,手中事早已准备停当,她部下的窥探灵器一有反应,立即就放了信物,随后趁夜色小心穿过已险入一片纷乱的儒门,依约到了忠贤碑等候。

好巧不巧,萧游子持着带血的剑经过:“咦?夫人?”

裳华年一愣:“你不是负责降服洛英、奇华两部,怎么在这?”

萧游子反手收剑走近她,散漫笑道:“洛英已降,正要去收服奇华。此径通往渡园,雨夜渡园美景,怎能无人去赏?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萧游子骨子里聪明散漫,裳华年自认知夫甚深,却还是没想到这人造反中途也敢如此浑水摸鱼,一时竟是无言以对。

萧游子却自顾自说得起劲:“夫人瞒我好苦,你说你回娘家省亲,我还信以为真,不过,想必夫人也是受那小毒物威逼,倒是我有失察之过,此话我们慢慢再说。我有个疑问问你,那曹夫人是谁?你为何说要替那小毒物向曹夫人问好?”

裳华年很不耐烦,却掩口娇笑道:“我随口一句,你倒是上心。那曹夫人不是什么着紧人物,不过是条咬了主上的美女蛇,主上当时年纪尚小,收留了一个罪臣之女为侍,结果那罪女与曹侍官有私,作证亲眼见了主上偷拿明珠,事后成功嫁进了曹家大门。”

萧游子听完失笑:“原来是那个曹夫人,倒确实颇有一段风骚。她罪臣出身,为求高嫁,倒也无可厚非。我还以为有什么深仇大恨,结果就是颗珠子这么小的事,到底是女人,凭的小心眼。”

他只顾着说话,没看见身后来人,裳华年见了来人,终于却露了分真笑,拿眼睛勾住萧游子,极尽妍媚道:“夫君说得是,为求高嫁么,无可厚非。”

忽地,利刃入肉!

雪白刀尖借汹涌灵力从萧游子心口霎时穿出,将他心脏一朝震碎,顿时血流如泉,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死透。

聂舞阳将萧游子一脚踢开,闲闲在倒地尸首的袍子上擦干净了刀刃,这才揽过裳华年,笑得志得意满,狠掐了一把桃臀。

裳华年掩下一瞬不满,娇笑推他:“你可听见了?嫁女嫁高。还不快去?弓燃月已经杀了夏侯觉,杀了她,再没有人能阻挡你我夺取儒门大权。”

聂舞阳知她不会言之无物,一霎狂喜,才问:“那小毒物?”

裳华年给他吃定心丸,笑魇如花道:“那小毒物为报复老毒物吃了血珠子,那老毒物岂是好惹的货色?他父女二人必是两败俱伤,待药效一过,秦无霜那贱人就任我们宰割。”

“好!”

聂舞阳面露狠笑,再不迟疑,随手又狠掐了一把,转身疾飞而去。

裳华年负手望去,志得意满,她侧耳细听那哀嚎声声,远眺儒门火光处处,无一不是她走上巅峰的踏脚石。

儒门此夜,注定是血流成河。

*

秦无霜怒而弃儒,招来紫气天雷严惩!

一时冲动被天雷劈尽,雷击过后的那一霎那满心后怕,慌忙自查,发现只是由元婴后期跌落到了元婴前期,顿时恢复了镇静。

镇静后她一想既明,她的元婴修为是血珠子给的,真实等级只是金丹,还没有受过雷劫、经历俗称的脱胎换骨,所以她神魂中并无神力,也因此,天雷这种神力能给她的惩罚就有限。

“儒家天雷,不过如此!”

秦无霜摆出傲然神色,同时反手一抓,将姬肃卿拔出的紫藤剑收回手中。

她故作娇笑:“爹爹想拿我的剑做什么?不会还做着逃出生天的美梦吧?”

说着她就沉下脸来,准备速战速决,呵斥道:“姬肃卿,死到临头,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姬肃卿胸口伤口以灵力封住,却还是苍白如穷弩之末,两只眼睛都闭着,像是冥想一般,闻言也不睁开,随意道出秦无霜算盘:“你打算杀了我,接管儒门,再关了门坐山观虎斗。不错,不错。只要你杀了白龙,就算今日我死在你手里,你也是爹爹引以为傲的大孝女。”

听他死到临头居然还要恶意膈应自己这个亲生女儿,秦无霜怒极反笑,笑叹道:“爹爹对白龙怎么就恨得这样深,若是星归道长泉下有知,恐怕在棺材里都不得安……哎呀,无霜忘了,星归道长灰飞烟灭,哪有棺材睡。”

姬肃卿竟没发怒。

他两眼紧盯着秦无霜,漠然问:“你想知道我为何如此深恨白龙?”

秦无霜忽地心底生寒,不自觉后退一步。

眼前人连站都站不起来,浑身气场却忽然压得她喘不过气。

却偏偏是在这时,她浑身强劲修为如泄气明灯般倏地一散!

不好!

秦无霜强自镇定。

姬肃卿却像是一眼看穿,玩味道:“看来,血珠子效用已尽。”

秦无霜一愣,忽然想起姬肃卿刻意去看的沙漏,内心掀起巨浪,姬肃卿是从那时起就在计算时辰,故意拖延!

儒门从未试验过血珠子,连她这个负责经管之人都不清楚血珠子有效用时,姬肃卿连血珠子的盒子都没碰过,他怎会知道得一清二楚?明樑帝素来对儒门忽冷忽热,视为棋子又不愿提拔,他怎会忽然愿意与姬肃卿分享血珠子的重要机密?他们是什么关系?

她越想越乱,思绪却被眼前人的变化打断。姬肃卿一指弹出鲜血,后仰倒地。

秦无霜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那滴鲜血陡然化为一头巨兽,其巨如象,其型如虎,毛发像是白色,却如积累蒙尘一般暗沉发灰,由背往下越来越黑,到四爪已是黑如脏媒,背上一双黑翼。

那巨兽张开血盆大口,一声佞笑,傲然宣告:“吾乃穷奇!”

*婦,新中国已简化为妇字,意为女性丢掉扫帚、推倒头上的大山,加入社会生产劳动顶起半边天,特此备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