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3

“裴忱, 你根本不懂梁栀意。”

季菲儿完，直接离开了班级。

宣夏走到裴忱身旁，拍了拍他肩膀, 千言万语化为一声叹气，后也离开了。

班级里，裴忱站原地。

男生低垂下长睫，握着棕色围巾手指微颤, 他看着围巾，眼底漆黑翻滚，霎时间，铺天盖地愧疚情绪将他占据。

梁栀意捧着围巾给他，笑得明艳可爱面容仿佛眼前浮现。

他抬眼, 看向第四组后一桌，窗外日光投射进来，灰尘空中慢慢浮动。

桌面空空荡荡。

“裴忱, 注意你话分寸，惹我不开心, 下个学期就不坐你旁边了。”

“那挺好。”

“裴忱，你好过分呀，我不跟你好了……”

女宛若还趴桌面看他, 压手臂上脸颊皙柔软，眼睛弯成月牙, 软声和他撒娇。

她原来真不再坐他旁边了。

裴忱眼睫一颤, 这一刻, 心脏刺痛撕裂感扑面而来，彻底将他淹没。

傍晚，夕阳落下, 霖城浸昏黄混沌中。

放学后，学校篮球场里，一个身影像是不觉得累似，不断地运球扣篮。

汗珠从额间滚落，一滴滴砸地面。

天色渐渐暗下，宣夏走进球场，就看到打球裴忱，眼底晦暗无光，动作又凶又狠。

感觉到他压抑和难过，宣夏忍不住劝道：“裴忱，你别打了，你再这样打下去，你膝盖会受不了。”

裴忱稍稍停下，眉眼低垂，没看他，哑声开口：“你先走吧，我想一个人待着。”

宣夏无奈，后只好离开。

时间滴答而过。

夜幕完全落下。

末了，裴忱快步上篮，高高跃，抬手将球猛地扣进篮中。

他停下来，走到场边坐下，弯曲着膝盖，感觉到一阵阵痛感从膝盖处蔓延。

周围格外安静。

他低喘着气，眼前一片模糊。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梁栀意慢慢走到他面前，半蹲下来，轻轻触碰他膝盖疤痕，温柔他：

“裴忱，你疼不疼？”

她看向他，嗔道：“裴忱，你又忘记你答应我了吗？不可以这样剧烈运动，万一又把膝盖弄痛了怎么办？你就是故意让我心疼对不对……”

他眼前渐渐清晰，女身影就化为泡影。

他抬眸看着无星无月夜空，脑中有关于她回忆一幕幕浮现。

“同学，你别误会，我就是来观摩一下大佬学习成果。”

“裴同学，你有没有觉得，我俩还挺有缘？”

“裴忱，你还没发现我喜欢你吗？”

“裴忱，你别以为你那天拒绝完我，我就会打退堂鼓。”

“裴忱，我再也不和你天下第一好了。”

“裴忱，你生来就属于篮球场，你就该像今天这样耀眼，而且要一直耀眼下去。”

“裴忱，你还有我，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裴忱，你骗人，你没试试你怎么知道呢……”

这画面如同电影一帧帧播放，历历目，宛若就昨日。

一开始，她靠近他，他只觉得是一个有钱又骄纵千金大姐无聊时想戏弄他。

后来他才意识到，她猝不及防闯入他世界，不知不觉间照亮了他生命中那黑暗地方。

他从来没有见到那么傻女孩。

即使他拒绝，她仍然要继续喜欢他，像是压上有赌注，哪怕血本无归，也从不后悔。

是她告诉他，原来他这样低劣卑微人也可以坚定地爱着。

他不知道她背后为他做了那么多事，可她坚定走向他时候，他犹豫不定，后选择推开了她。

那天晚上，她把满腔爱意给了他。

把遗憾和难过留给了自己。

她该有多难过。

他拿出手机，垂眼看着屏幕，愧疚感溢满心头，半晌他给梁栀意拨去电话，想和她道个歉。

然而，电话那头，是传来了冰冷机械女声：“对不，您拨打电话已关机……”

良久，他眼如光熄灭，举着手机手慢慢垂下。

他眼底血渐深，垂下身，手臂搭膝盖上，阖上酸涩到极致眼睛。

他知道，他再也不会遇到比她更好女孩了。

晚上，季菲儿和宣夏群里和梁桐洲告知了今天骂裴忱事。

昨晚宣夏进群后，得知裴忱对梁栀意做事，虽然解裴忱，但也替梁栀意打抱不平。

季菲儿要先把裴忱骂醒，至要让他知道那梁栀意偷偷为他做事，不能让女孩付出。

宣夏群里和梁桐洲聊着，另一边，季菲儿给梁栀意打去电话。

现梁栀意寄宿学校，此刻女刚刚晚自习完回到宿舍，两人通上电话后，季菲儿和她交代了今天骂裴忱事，“栀栀，他那样对你，我实看不下去。”

女听完，鼻尖一酸，轻声道：“其实那天晚上他对我那话也事出有因，他也很难过……”

她本来想对任何人隐瞒，犹豫再三，还是把那晚裴忱家门口听到裴忱和他母亲吵架事告诉了季菲儿。

季菲儿得知裴忱和他妈事震惊到了，她本来以为裴忱家庭经济条件困难、要照顾他残疾父亲已经很苦了，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事。

季菲儿和梁栀意聊完后，去群里找两个男生，了刚得知事，两人听完后一时间也是五味杂陈。

宣夏叹气：【我和裴忱认识十几了，你不知道，从到大他因为他家庭，受了多嘲笑。】

时候，学校里经常会搞一亲子活动，让孩子带着父母一来参加。

而因为裴永厦残疾、巩琴心改嫁离家，每次亲子活动时候，裴忱总是一个人孤零零站一旁，看着其他孩和父母开开心心地做着游戏。

他也期待他父母也能来。

可是他知道，永远都不可能。

学校里同学经常笑话他是个没有父母疼孩，嘲笑他家里很穷。

宣夏，他印象很深是一次春游，那天全班同学坐着大巴去春游，车上，有个孩他钱包不见了，怎么找也找不着。

当时班主任车上是不是有同学偷拿了，大家都没有，这个时候，有个男同学指了指坐丢钱包同学后面裴忱，调皮道：

“不定就是裴忱拿，他家里穷，他不定就把别人钱包偷走了。”

“对，有可能就是他拿……”

大家都齐齐看向裴忱，男孩怔然摇头，试图解释：“不是我拿。”

然而班主任看着他，也狐疑道：“裴忱，你把书包打开让我检查一下，如果是你拿，你要主动承认错误。”

裴忱红着眼眶，低下头：

“师，我没拿别人钱包……”

他书包还是打开了，然而班主任并没有他包里找到钱包，过了会儿，丢钱包孩子从其他袋子里找到了，事情终于解决，大家继续高高兴兴话聊天，没有人和裴忱道过一句歉。

宣夏，不能怪裴忱没有勇气接受和梁栀意家家境差距，因为从到大，因为他家贫穷家庭条件，他受了不知道多眼和嘲笑，这当中苦只有裴忱自己知道。

季菲儿听完，心里也对今早那样骂裴忱感到愧疚：【唉，以现我应该怎么做？】

宣夏：【先让他俩冷静冷静吧，希望咱今天那样能把裴忱骂醒，但如果他后还是选择放弃，也没办法。】

梁桐洲也表示赞同，毕竟他有人都不能替裴忱做决定，只有他自己想清楚了，他俩之间才有可能。

第二天补课，早上有数学课。

上课时，方丈班上正式通知道：“从这个学期开始梁栀意同学就不我班了，她已经转校去外地读书了。”

许多同学震惊：“啊……”

经过一个学期相处，许多同学都很喜欢直率开朗、没有千金大姐架子她，一时间，大家心中都有失落。

几个同学转头好奇地看向坐第四组后一桌裴忱，只见男生垂着眼，视线落书本上，眼底晦暗难辨，明明坐日光下，感觉暗到如谷底。

方丈开始上课，把空练习卷往下传，让大家课堂上。

樊高把卷子传下来，裴忱接过，拿了份，下意识先往旁边桌子放去。

他瞥过眼，看到旁边桌面空空。

他动作突然顿住。

他还觉得梁栀意坐旁边。

裴忱收回手，眼底暗下。

过了会儿，做完卷子，方丈开始评讲，到了后一道难题，他看向裴忱：“裴忱，你你解题思路。”

男生仍旧垂着眼。

“裴忱？”

众人都看向他。

宣夏又叫了声裴忱，男生才回过神，站身，看着卷子，几秒后开口回答。

他完，方丈头：“得很对，坐下吧。”

下课后，几个同学走出开水间装水，议论道：“你有没有感觉这两天班长魂不守舍，今天我是第一次看到他上课走神。”

“这难猜吗？肯定是因为梁栀意走了。”

“天哪，难不成班长真喜欢上梁栀意了？”

“谁知道呢……”

一旁，桑寻菱和童思思也听到了这句话，童思思看向桑寻菱，忙安抚道：“菱菱，我觉得他肯定是假，班长怎么可能喜欢梁栀意。”

桑寻菱闻言，只苦涩一笑。

“怎么没可能呢……”

她想今天看到裴忱，男生那种难过落寞样子如此明显，她就算想欺骗自己，都骗不下去。

有人都看得出来，裴忱状态很差。

而这几天，裴忱班上，除了处基本班长事务，几乎没和人话，只是默默地做题听课。

晚上回到家，他房间里，再度试图和女联系上，然而电话打过去，仍旧是关机状态。

他低着头，看着手机里给梁栀意发去微信。

三天了，对方毫无回应。

她是不是，真再也不愿意他了。

裴忱抿着唇，落魄地垂下眼。

许久后，他拿出手机，给梁桐洲打电话。

那头接通，裴忱和他了几句话后，犹豫半晌，低声开口：“我想一下……栀意近怎么样？我给她打电话，她手机一直关机。”

梁桐洲道：“她换新号码了，微信也换了，她原来那个号码会一直关机到高考后，旧微信号也暂时不登了。”

裴忱微微怔住。

“那……那她新号码是多？”

“我姐她只把号码给了几个想联系同学，其余人，她暂时不想打扰。”

裴忱敛睫，低低应了声，心间泛道苦涩。

挂了电话，他直直盯着和梁栀意对话框，眼底一变得温热。

第二天是正月十六，正式开学。

早上，九班里，大家提早上了七天课，早就习惯了。

早读课时，方丈来到班里，带着一个女生进来：

“这位是我班新来转学生，温松月，大家掌声欢迎。”

大家抬头看去，就看到女生长发落肩，皮肤皙，气质高贵，带着明丽笑容：“大家好。”

有许多人感叹：“这个女生好漂亮哦……”

“那我开始上课，松月，你先找个位置坐下。”

温松月头，往班级后排走去，她目光搜寻着，看到第四组后一排裴忱，眼底闪过道意味深长笑意，而后走到他面前，俏声道：

“同学，我想坐你旁边，可以吗？”

裴忱抬眸看了她一眼，开口语调冷淡：“抱歉，麻烦你选其他位置坐。”

温松月脸色微怔了下，随后勾唇角，抬手示意方丈：“班主任，我坐这个同学旁边，可以吗？”

“可以。”

温松月朝裴忱笑笑：“同学，不好意思啊，我还是想坐你旁边这个位置。”

她他旁边坐下，裴忱眼眸一冷下来。

温松月把书包放好，看向裴忱，莞尔一笑：“裴同学，我知道你，我之前看过你参加校际赛，你打球很厉害。”

裴忱低头写着卷子，没话。

温松月见他不她，眼底闪过道高傲，笑道：“裴同学，我作为新同桌，难道不要互相认识一下吗？”

男生淡漠开口：

“我只想专心听课。”

温松月扯嘴角，“好。”

她整完抽屉，就看到书桌右上角粘着张画着星黛图案课表，她嫌弃嘀咕：“这什么东西啊……”

她直接撕掉，刚想揉成一团扔掉，手中东西突然拿走。

裴忱拿过课表，攥掌心，盖自己桌面上，眉眼如藏了冰。

温松月微怔了下，没当真，开始听课。

裴忱微敛眸，看向课表，想当时，梁栀意是把两节课记混，后做了个课表贴桌面上，笑意盈盈：“这样就不容易忘啦嘿嘿，裴忱，你看我这课表是不是很可爱。”

他把课表摊平，后收了来。

四十五分钟后，下课铃响。

温松月身走出班级装水，班里有同学偷偷和别人科普：

“温松月是个官二代呢，家里有权有势，这次听是指定来我一中九班。”

“刚才温松月进来，我梦回上学期梁栀意转来那个时候，两个人气质好像哦。”

“哇，你也是巧，怎么转来我班两个家里有背景女生都要坐去班长旁边？”

“这女生不会也是喜欢班长吧……”

过了会儿，温松月回来坐到位置上，把带来几份甜品给周围同学分去，她笑笑：“这是我妈妈做，你尝尝，还请大家多多关照啦。”

“谢谢……”

大家都觉得温松月格活泼开朗，虽然是官二代，但是一看过去就好相处。

后她留了一份，裴忱：“裴忱，给你留了一块，你要吃吗？”

男生冷淡拒绝：“不吃。”

温松月闻言，看着他眼底滑过道微妙情绪。

其实她是从篮球校际赛开始关注裴忱。

当时他球场上太过耀眼，她一下子就对他感了兴趣，了解后她才得知他是一中校草兼学霸，喜欢他女生不计其数，但是他很高冷，好多人都追不到。

这个学期她转来一中读书，就告诉父母她指定要来九班，为就是接近他。

她听同校朋友，之前裴忱有个名叫“梁栀意”同桌，梁栀意非常主动地倒追他，两人似乎关系很暧昧，还有人传裴忱也喜欢梁栀意。

想到刚才桌面上那张课表，估计就是梁栀意留下，裴忱刚才夺走课表不让她扔掉，可见那女生他心里地位肯定不简单。

但那又如何呢。

那个女生已经转走了，她如果像那个梁栀意那样主动倒追他一段时间，趁虚而入不是没可能事。

又有多男生能抵抗得了女生倒追呢，毕竟她长得不差，家里也有权有势，又和裴忱成了同桌，她肯定不输梁栀意，他能对梁栀意动心，搞不好就能对她动心。

推测想来，裴忱也不是这么难追到手。

温松月脑中这么转着，末了他旁边坐下，朝裴忱笑：“好吧，那我分给其他同学。”

开学后，高二进入了第一轮复习。

时间过得很快。

生活卷子和课本中飞速而过。

三月初春，天气温暖来。

早晨六多，裴忱洗漱好，穿上校服，后拿放床头棕色围巾。

他想要围上，发现温度不太适宜。

末了，他把围巾装了书包里。

背上书包，他抬眸看向窗外还未开花桂花树，几秒后收回目光，转身走出卧室。

把米放锅里定时，给裴永厦准备好了早餐，他出门上学。

今天是周三，下午第二节 有体育课。

下午第一节 课后，大家去往操场，裴忱走下楼，刚好季菲儿也一下楼。

看到她，他抿了抿唇，低声叫她：“季菲儿……”

女生转头看他，“干嘛？”

他嗓音低涩，忍不住道：“近栀意……她那个学校还好么？”

这段时间以来，他失去了有和她联系方式，根本无法得知她近况。

季菲儿狡黠笑笑：“你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