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必要抵赖。”谭梅梅无所谓的说道，“我进来就没有准备出去，什么都说也好。”

谭梅梅说了很多，对于她做的事情供认不讳，方耀阳觉得谭梅梅确实该死。他烦躁的出去抽了一根烟，林勇走到方耀阳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谭梅梅说要单独见你。”

方耀阳走进审讯室的时候，谭梅梅正在把玩着头发。

坐在审讯桌前，谭梅梅看了方耀阳一眼，方耀阳没好气的说道，“你想干嘛？”

“听说你结婚了。”

“和你有关系吗？”方耀阳恶狠狠的说道，“我记得你从小就不喜欢我吧？我结婚不结婚关你什么事？”

谭梅梅嗤笑一声，“方耀阳，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妈。”

“你根本就不配当我妈。”

“我承认。”

谭梅梅无所谓的说道，“我和你爸结婚就是为了接近谭振国，我就喜欢谭振国。”

方耀阳黑着脸没有说话，谭梅梅继续说道，“但你爸临终的时候让我要照顾好你，虽然我不喜欢你爸，但你爸这个人说直白一点就是大傻子，你也一样。”

沉默的方耀阳没有说话，谭梅梅继续说道，“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被我骗出去。”

“当年我只是告诉你爸，我想要重新和他在一起，他欢天喜地的同意了，陪着我出去。”谭梅梅笑着说道，“然后，他就被黄成荣的人埋伏了。我给过他暗示，但他傻啊，什么都不清楚。但凡他知道我的暗示，跑快一点，都不会有事。黄成荣不敢拿我怎么样，因为游成民是真的会弄死黄成荣的。黄成荣很清楚，黄来福觉得亏欠了游成民，只要不是把天通个窟窿，他都不会管游成民。所以黄成荣是怕游成民的，但黄成荣是副市长，游成民不得不给黄成荣做事。”

方耀阳黑着脸没有说话，“你让我进来就是为了给我说这个？”

“方耀阳，你没有想过，为什么你都被分配到了宁江，突然会去临江的派出所吗？”

“什么意思？”方耀阳黑着脸看向谭梅梅。

“因为你只要回到宁江，黄成荣就会对你动手，到时候你的处境就和你爸一样危险。”谭梅梅继续说道，“这事儿是我和游成民一起办的，我听说王志辉是副局长对吧？当年是我们想办法派人通知的王志辉，让他知道你要是回到宁江肯定有危险。”

“为什么？”方耀阳凝视着谭梅梅，他觉得谭梅梅这个人特别的矛盾。是一个疯子，应该受到法律的严惩。但某些方面来说，她做的事情又很奇怪。

“我说过，不管我怎么讨厌你，终究是怀了你十个月把你生下来的。不喜欢你，不代表可以让黄成荣随意玩弄你。”谭梅梅把玩着头发对方耀阳说道，“齐辉很不错，我猜他一定会照顾好游轩的。我要见你老婆。”

“不可能。”方耀阳黑着脸说道，“我不可能让你见到他的。”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不配见他。”

“你是怕你的身世被你老婆知道了，他会和你离婚？”谭梅梅笑着说道，“看来你也不傻嘛。”

“你……”方耀阳看了一眼谭梅梅，“我不可能让他来见你，谁知道你会胡言乱语什么。谭梅梅，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相信。”

“随便你。”谭梅梅无所谓的说道，“你知道的，我喜欢的孩子只有游轩。”

“哦，对了，其实你爸被游成民抓住之后，我还怀过好几次，都是你爸的孩子。不过，黄来福很不喜欢，我就没有能生下来。”

“你……”方耀阳气得不行，“神经病吧你。”

“你们谭家是不是都有病？”

“我也这么觉得，除了谭振国之外，没有正常人。”谭梅梅点头很赞同方耀阳的话，方耀阳有些无话可说，他觉得谭梅梅真的有病，并且病得不轻。

“对了，你外公外婆都是我杀的。”谭梅梅停顿了一下说道，“这事儿我还是先招了吧，省得你们继续问下去，我也挺烦的。”

“……”方耀阳沉默了，过了半晌，“谭梅梅，你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病？”

“是啊。”谭梅梅把玩着头发，“我确实挺有病，挺该死的。”

“你对自我的定位很清楚。”方耀阳不想和谭梅梅继续多话，转身就要离开，“方耀阳，我要让你带你老婆来见我。”

“不可能，我不会带我老婆来见你。”

“你是觉得你有一个犯罪分子的母亲很丢人？”

方耀阳看向谭梅梅，“你除了生下我之外，还做过什么事情吗？”

谭梅梅认真的看着方耀阳，他知道方耀阳现在已经不在乎这些了。原本他就不应该在乎的，方耀阳生气并不是因为她是他母亲，而是因为她无所谓的态度。在方耀阳看来，她是犯罪分子，她不应该和方信远结婚。

“好吧。”谭梅梅继续说道，“我还有个事情，关于你的事情。”

方耀阳看了一眼谭梅梅，“什么事情？”

“你老婆来我就说，你老婆不来我不会说的。”

“为什么非要我老婆来见你？”方耀阳有些生气，“你到底想做什么？”

谭梅梅看了方耀阳一眼，“不想你重蹈覆辙。”

方耀阳没好气的说道，“放心吧，不需要你假关心，我媳妇儿对我好着呢。”

“不管他对你好不好，我要见一面，这是你爸当年亲口说的，你以后要是有了老婆，有一件事情必须要告诉你。”谭梅梅停顿了一下，“要见到你老婆才能说。”

方耀阳看向谭梅梅，“我不觉得我爸会有这种话。”

“你爱信不信。”谭梅梅继续把玩着头发，“反正你把你媳妇儿叫过来，我就告诉你。”

王志辉推开门，“谭梅梅，你到底想做什么？”

谭梅梅看了一眼王志辉，眼神有些恍惚，她差点没有认出来，眼前这个壮硕的中年警察会是当年的那个王志辉。

“王志辉是吧。”谭梅梅看了他一眼，“我要见方耀阳的老婆，有一件事情必须要让他老婆知道。”

“为什么？”

“因为这件事情，如果方耀阳没老婆的话，我不想说。”

“好。”王志辉看着气愤填膺的方耀阳沉声说道，“我会叫方耀阳的媳妇儿过来的，你赶紧出去。”

“爸，我……”方耀阳看了一眼王志辉。

王志辉瞪了方耀阳一眼，“赶紧去休息。”

“恩。”方耀阳转身离开，王志辉坐在审讯室里，看着谭梅梅说道，“非要方耀阳的媳妇儿来了你才肯说？”

“没错。”

“你和他单独说？”

“不需要。”谭梅梅看了王志辉一眼，“你是方耀阳的老丈人，怎么说我们也沾亲带故的是吧。”

王志辉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谭梅梅，你知道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我很清楚啊，在警局。”

“你……”王志辉很无力，拿出手机给陈冉打电话，“小冉，你过来一下，江东区警局。”

陈冉接到电话的时候心中惴惴不安，“王叔，耀阳出事了？”

“没。”王志辉沉吟着说道，“耀阳的母亲要见你。”

“啊？”陈冉愣了一下，“不是说他妈跟着别人跑了吗？”

“恩，犯事儿了，很严重，被我们抓住了，她要见到你才肯说。”

“好吧。”陈冉挂了电话，想了想，总觉得不太对。

光太郎在一旁做课题，李睿在楼下打篮球。

陈冉收拾了一下，“光太郎，我出门一趟，你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待会回来问我就好。”

光太郎点头，“没问题，教授。”

陈冉坐车来到江东区警局，走进去的时候正好遇见高阳，“嫂子，您可算是来了。”

“怎么了？”陈冉无语的看向高阳。

高阳揉着眉心，“还有一些问题，始终不说话，非要见到您之后才会说，现在方队已经气得要跳脚了。”

陈冉更加无语，走进审讯室的时候，方耀阳恶狠狠的说道，“谭梅梅，你到底说不说，究竟怎么回事？你知道抗拒从严吗？”

谭梅梅幽幽的说道，“说不说都是要死的，我干嘛不等你老婆来了之后再说。”

“你……”

王志辉按着方耀阳的肩膀，“行了，耀阳，待会小冉就来了。”

陈冉推开门，方耀阳急忙起身，陈冉看着方耀阳的眼中还有血丝，“你怎么没有休息好。”他的手抚摸着方耀阳粗糙的脸，方耀阳的脸涨得通红，“媳妇儿，这是在审讯室。”

高阳装作若无其事的表情，王志辉亲亲咳嗽一声，“那什么，这是公共场合啊。”

谭梅梅打量着陈冉，“你就是方耀阳的媳妇儿吧。”

“你是？”陈冉同样打量着谭梅梅，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总觉得这人有些阴鸷。

“哦，我是方耀阳的妈。被他给抓了，可真是我的好大儿。”

方耀阳的脸涨得通红，陈冉坐在椅子上，用手撑着下颔。身边坐着方耀阳，“我很好奇，为什么非要我来了之后才能交待。”

谭梅梅看着陈冉，“能看出来，你挺喜欢方耀阳的。”

“所以呢？”

“所以啊。”谭梅梅笑着说道，“其实我不是方耀阳的亲妈。”

“啥？”陈冉愣了一下，方耀阳和王志辉也很是错愕。

“是这样的。”谭梅梅解释道，“方信远之前有个青梅竹马，两人打算结婚，但那个时候方信远很忙，没时间举办婚礼。原本两人已经领了结婚证，后来他亲妈怀孕了。”

方耀阳沉默的看向谭梅梅，他想知道谭梅梅究竟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方信远有一次出任务，他妈在医院把方耀阳生下来了，但因为身体的原因生下方耀阳没多久，就去世了。”谭梅梅继续说道，“当时是谭振国去的，方信远是第二天才回来的。谭振国觉得方耀阳不能没有妈，那个时候要是单亲家庭，小孩子一定会被欺负。”

“所以我和方信远结婚了。”谭梅梅停顿了一下，“其实我们结婚好几年，方信远也没有碰过我，事实上方耀阳你一两岁的时候，我和你爸根本没有结婚。”

“我们是后来才结婚的。”谭梅梅看了方耀阳一眼，“对外我都说是我把你生下来的。”

方耀阳吃惊的说道，“你们有病吗？”

“没病。”谭梅梅把玩着头发继续说道，“其实谭家人也知道，根本不是我生下的你，但很多人都不知道啊。”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爸结婚。”

“因为你爸帅不行吗？”谭梅梅好笑的说道，“你爸原本是想要独自把你养大的，但后来谭振国说小孩子不能没有母亲。而且那段时间我都住在你家，可能你爸喜欢我，所以我们就名正言顺的结婚了。”

“你爸之所以不告诉你，就是怕你接受不了。”谭梅梅无所谓的说道，“至少你有媳妇儿之后，你媳妇儿肯定会劝着你。”

“你没必要帮他隐瞒。”方耀阳有气无力的说道，“我不理解。”

“怎么说呢。”谭梅梅沉吟着说道，“其实也不是不喜欢你，只是觉得你一个小屁孩挺烦的。”

“那你和我爸其实没有孩子对吧。”方耀阳看向谭梅梅，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恩。”谭梅梅点头说道，”你爸那个人太蠢了，别人说什么他就相信什么。”

“而且当年你大舅为了你好，特意隐瞒了你爸之前结过婚的事情。”谭梅梅看向方耀阳，“要知道你妈生下你之后就去世了，那个时候迷信的人并不少，要是真让人知道了，你肯定从小就要被人指指点点。不管怎么说，我当你妈，至少没有这么多人对你指指点点不是。”

方耀阳嘴角微微抽搐，他现在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很矛盾。陈冉的手放在方耀阳的手上，叹息一声说道，“这么说起来，方耀阳亲妈那边的人呢？”

“说实话，我不太清楚，我记得姓王吧。”谭梅梅想了想说道，“因为这个事情，对方觉得是方耀阳和他爸的错，再也没有和方家来往过。都快二十多年了吧。”

“你确定你已经说完了？”陈冉看向谭梅梅，“你和耀阳的父亲真没有孩子？”

谭梅梅沉默片刻，这才说道，“其实也不是没有。”

方耀阳一言难尽的看向谭梅梅，“你有病吧，你不喜欢我爸为什么还要和他生孩子？”

“好吧，骗你们的。”谭梅梅无所谓的说道，“其实我和方信远没有孩子。”

王志辉也很无语，“到底有没有？”

“没有。”谭梅梅这一次总算是给了一句准话，“才怪。”

“你……”方耀阳觉得血压飙升，“到底有没有？”

陈冉看了谭梅梅一眼，“我猜肯定有。”

谭梅梅看了陈冉一眼，“我听说你是教授？”

陈冉点头，谭梅梅转头看向方耀阳，“你记不记得你八岁那年去你姑姑家住了好几个月的时间。”

方耀阳沉默的点头，王志辉看着谭梅梅，“你……”

“那个时候你爸已经被黄成荣盯上了。”谭梅梅停顿了一下，“我告诉他，让他换一个岗位，不要继续追查下去。游成民完全接手之前，一直是黄来福在做这个事情。”

“黄成荣参与得不深，但他也参与进来的。”谭梅梅继续说道，“谁知道你爸这么倔，非要继续调查。”

陈冉古怪的说道，“所以你是跑了之后又回来，然后怀上了孩子？”

“恩。”谭梅梅点头，“老娘就是这么放荡不羁。”

“看出来了。”陈冉的嘴角微微抽搐，“你何止放荡不羁啊。”

方耀阳头疼得不行，“我爸不知道？”

“你爸去世之前我告诉他了。”

“现在在哪里？”

“当然是在宁川，我能把他留在宁江让黄成荣和黄来福霍霍吗？”

“等等。”陈冉愣了一下，“黄成荣，你是说那个宁江市的副市长黄成荣。”

谭梅梅看着陈冉，“不用惊讶，黄成荣的手下打过方耀阳的主意。”

“什么意思？”陈冉拧着眉头，看向谭梅梅。

“没什么。”谭梅梅摇着头说道，“反正黄成荣已经被抓了，而且，方耀阳不还好好的吗？”

“好吧。”陈冉点头，他知道谭梅梅肯定不愿意说下去，“说说那个孩子的事情吧，你让我来，肯定主要是想说那个孩子的事情对不对？”

谭梅梅笑着点头，“真聪明！”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吧。”陈冉叹息着，“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其实也没什么。”谭梅梅笑着说道，“我就是在想，方耀阳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