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这句话以前, 宁至没想到冲击力会这么大。
他觉得闻逢时一直都是,深沉而内敛的, 对外会显得非常地冷漠, 让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些什么,而即便是和自己在一起,他也是做比起说得多。
宁至希望他表达, 更多的是觉得他们俩的沟通方式需要转变,行动固然重要,但是语言也具有力量,而不全都是靠宁至去理解, 去猜。
只有当他们俩都敞开心扉的时候,这日子才能平稳过下去。
但是宁至低估了闻逢时带给他的影响, 只是很低很轻的一句话, 宁至倏地察觉到,好像自己也有点过分抽离了。
正是因为知道闻逢时的想法,也大致能够推测他的情绪和行动, 所以自己白天的时候, 也没有给闻逢时发短信, 他判断闻逢时是在忙。
所以其实他也应该问问的。
昨晚闻逢时会不会也不太舒服。
想到这里,宁至将手放在了闻逢时的脑袋上,思索了会儿才道:“谢谢。”
“我也一天都在想你。”
话既已经说开,宁至也就不耐其烦地跟他重复了遍白天做的事情, 他示意闻逢时去看下家里面的陈设, 闻逢时便转了一圈,发现改变的确很大。
变化最大的是颜色, 因为墙纸的缘故, 整个家变得温馨了很多, 还有就是灯光,以前全都是白炽灯,显得又冷酷又清醒,现在却加了几盏暖黄色的灯。
沙发上多了几套毯子和抱枕,地面是柔软的地毯,就连窗帘的颜色都换了,不再是之前毫无生气的灰色,反倒是变得五彩缤纷。
总而言之,是闻逢时看了就觉得舒服的改变。
他确定自己本身是没有这种审美的,舒适感全都来自于宁至,正是因为他会住在这里,并且这种舒适感也和他整个人统一,闻逢时才会觉得安定。
他和宁至十指相扣,问道:“要去吃饭了吗?”
“走吧。”宁至重新拿起外套,笑起来,“早点吃完回来休息吧,你应该也挺累了。”
两人开车也没走多远,吃完就回来了,天才刚刚黑,宁至去厨房转了圈,又拿了点水果进屋子里面,等闻逢时洗澡出来。
他估计以闻逢时的作息,就算是疲惫,也一定要等到晚点的时间才会睡觉,否则现在还太早了,他会觉得浪费时间。
果不其然,闻逢时出来以后随便擦了下头发,坐在床边就在用手机了。
闻逢时没有娱乐需求,看手机一定是在处理工作,宁至原本坐在旁边吃水果,见状自然而然将腿放在了闻逢时的膝盖。
对方刚刚洗完澡很热,但是宁至的身上很容易凉,顿时便感觉到了灼热的气息,与此同时闻逢时的手掌也下意识握住他的脚。
闻逢时顿了顿,下意识回头看他。
宁至眉梢微微挑起,笑道:“你真的不睡啊。”
“还早。”闻逢时干脆把手机合上,问道:“要运动吗?”
“……”虽然省略了“睡前”两个字,宁至还是把他的意图听得清清楚楚,现在他们俩都已经结婚,再提出这件事也是正常。
但具体要怎么进行,还是要看宁至自己的欲望和需求,他的洁癖很重,在此前其实连自己弄都特别少。
闻逢时却只是提了几个字,宁至的血液突然沸腾起来,连心跳都加快了几分,他动了动腿想要抽回脚来,但是却被闻逢时握住没有放。
宁至抬头,对上闻逢时漆黑的眼眸,里面簇然像是烧起了火星,藏着燎原般的烈焰,这种气息甚至蔓延到了四周,让室内的空气也变得黏着。
闻逢时的头发还没有擦干,水珠顺着发丝、又顺着锋利的下颌线滚落。
“我先去洗个澡。”宁至的声音莫名也哑了。
闻逢时这才缓缓地将手松开,宁至察觉到他的动作很慢,松开以后目光也落在他的身上,如同蓄势待发的幽邃风暴。
宁至觉得自己有些上头,走到浴室里面打开花洒,先洗了把脸,本意是想先让自己冷静冷静的。
但是浴室闻逢时刚刚才用过,他刚走进来就察觉到热气的升腾,几乎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住,让他不受控制地陷落进去,比起刚刚在房间里面还要糟糕。
宁至的身体也不自觉燥热起来,他将手撑在镜子面前,随着镜面也因为氤氲起来的热气看不清,发现依旧没有能够冷静,果断地下了决心。
花洒的声音在半个小时后停了。
宁至在浴室里面就将头发擦干,只穿着挂在墙边的睡袍就走了出去。
室内一直坐在床边的闻逢时,只觉得忽然室内一黑,所有的灯都被关掉了,他抬起头来想要看,只隐约看到站在浴室门口那道沉寂的身影。
闻逢时将手上所有的东西放下,过了会儿道:“过来。”
声音在黑暗中显得低沉、又格外地清晰,好像具有一种蛊惑的能力,能够让人的心跳更加剧烈的鼓动,连带着温度也越来越高。
宁至走到他的面前,冲着他递出了手,闻逢时虔诚地亲吻他,从手背到手臂,一路慢慢地往上,每次灼热滚烫的温度落下来时,都能激起一片轻微的战栗。
直至终于,宁至对着他坐在腿上,被他找到了唇。
宁至已经被他亲的有点受不了,止不住轻轻地喘息,声音在黑暗中竟是丝毫不落地落在对方的耳中,倏地又变成了如同岩浪般更加激烈的动力。
倘若此时能看到宁至的脸,必定能发现他白皙的肤色上薄粉点点,眼角也沾染着绯色,本就湿润的猫眼不受控制地泛起了雾气,显然遭受着生理性无法阻挡的刺激。
而当闻逢时的吻终于落在唇上时,就像是星火燎原。
火势簇然熊熊烧起来。
这天晚上对于两个人而言其实都没有什么准备,闻逢时无法控制自己当时的问话,宁至没有办法拒绝,就像是压抑了的情绪骤然汹涌,比没压抑前喷薄得还要厉害。
起初的时候宁至都还挺理智的,不想要这么狼狈,让他不要这么着急,竭力隐忍着自己声音里面的变化和颤抖。
到了后面理智的弦绷断,他居然头一次升起了破罐子破摔的感觉,任由自己沉沉浮浮,除了灼热的温度,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宁至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他像是察觉到什么般,忽然惊醒了,习惯性地想要坐起来,“闻逢时……”
可这几个字都还没有说出来,他就察觉到嗓子痛得要命,像是烧着一般的难受。
身上也很疼,他刚刚想坐起来都没能坐起来,忍不住闭了闭眼,有种要命的感觉。
他算是知道了,闻逢时这几年憋坏了吧。
从海城认识开始到现在,宁至笃定他绝对想了不少次,而且压抑得很凶,就他这种心态,刚刚居然还有脸那么平静地问自己做不做运动。
宁至对于闻逢时表面冷漠的这层面具,又有了全新的认识。
但是闻逢时是真的在意他,原本还在沉沉睡着,察觉到宁至的动静以后就睁开眼,摸了摸他的脑袋,起身去拿床边的水杯。
闻逢时昨晚虽然不太当人,但居然还记得接一杯热水放着,宁至喝了水感觉稍微好了点,又去看墙上的挂钟,疲惫地道:“你还上班吗?”
“不上了。”闻逢时接着抱紧他,脑袋埋在他的颈窝,声音低低的。
宁至觉得也是,闻逢时本来休息时间就少,昨晚特地想让他早睡的,结果也没有睡成,反倒是混乱了一整晚,再去上班他人肯定受不了。
反正他也没有什么事情,也累得够呛,干脆也就闭着眼又睡了会儿。
再次醒来的时候,都已经是下午三点,宁至的手机上有信息发过来,把他给吵醒了,他终于稍微清醒了点,伸出手想要去拿手机。
闻逢时也跟着醒了,伸出手替他拿过来。
这下宁至也不想看了,继续窝在他的怀里,“是谁?”
“凌凛。”闻逢时本来想念的,但是凌凛的话实在是太多了,稍不注意就是几十条,“问你晚上有没有空,赛前还要不要去俱乐部?”
还是国赛的事情,因为马上就要开始了,整个俱乐部都是严阵以待的状态,以往宁至都是要去的,最主要就是检查下赛车手的状态。
尤其这次俱乐部里面还多了个卢絮,凌凛这问题问了他好几次,估计也是怕卢絮受到他的影响,还是让他去提前打个预防针。
宁至原本是打算去看看的,但是现在看了眼时间,觉得收拾出门也来不及了,他还是头一次因为骄奢淫逸遇到这种情况,他以前虽然不怎么有事业心,总的来说却还是很有规划的。
叹了口气,宁至揉着脑袋坐起来,“跟他说不去。”
反正都醒了,闻逢时也起来了,他先帮宁至回复了信息,放下手机以后又静静看着宁至。
宁至身上全都是他留下来的痕迹,除了斑驳的吻痕以外,还有一些他不经意过于用力而按出来的淤青,总而言之全身上下没一块干净的地方。
尤其宁至的皮肤一直非常白皙,找不出任何的瑕疵,现在突然就被这些糜烂的痕迹所填满,有种极其残忍但是惊心的美感。
落在闻逢时的眼底,他的心脏倏地又热了起来。
他垂下睫羽,按捺住自己的禽兽的念头,帮宁至按摩着手指头,淡淡问道:“还好吗?现在饿不饿,想要吃点什么?”
宁至确实不怎么好,浑身酸痛,但是被闻逢时按了按以后,又觉得不是不能就接受,难得慵懒地享受着,“都行,你安排吧。”
给宁至按摩好了以后,闻逢时就起来订餐,途中还打开电脑看了几眼,就是没有坐,只是站在桌面盯着屏幕。
宁至这个角度看得到他在书房的身影,觉得闻逢时也挺辛苦的,昨晚出力的人是他,收拾后续的人是他,现在他因为一天没上班,还要补工作。
安静坐了会儿,宁至也起来帮忙了。
宁至说了他和闻逢时的分工不同,既然工作对于闻逢时来说很重要,而他更加喜欢待在家里面做自己的事情,那他可以负责一些细枝末节的生活需求。
很快订餐到了以后,也是宁至去拿的,闻逢时担心他走路不舒服,余光瞥到就站了起来,要走过来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