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扬握着啤酒, 凝视着许听晚,一言未发。
他没有太多原主的记忆,对现在书中的世界也不太了解, 并不清楚许听晚的家庭。
无论是她走失的小哥, 还是被唤作“许致渊”的大哥,他都不知道。
但很显然,身为许听晚好朋友的江聿野是清楚的。
闻言, 他什么都没说, 只碰了碰许听晚的啤酒罐,闷了好大一口。
许听晚说完就不再发声,只沉默地喝酒。
不再是之前的一口闷, 而是一口又一口,不停歇。
气氛压抑而沉闷。
许清扬不清楚其中内情,也不懂如何安慰人,只安静喝酒。
先苦后甜的黑啤,他小口抿着。
渐渐带走了他心中的异样,让他回归平静而安宁的内心。
沉默在三人之间蔓延, 江聿野身上的冷冽气息渐渐消失,他沉默地陪着许听晚喝酒, 间或看一眼安静的许清扬。
确认他还是抿最初那一罐黑啤后, 才将注意力再次放在许听晚身上。
半晌,他闷闷地问:“还是没有消息吗?”
“嗯。”
许听晚又喝光一罐,没有再捏扁罐子, 只放在手里把玩。
她没看任何人, 像是陷在了自己的情绪里, 又似回忆起久远的从前:“我听说, 当初是我哭得太狠了, 给我们洗澡的护士跟月嫂将注意力都放在了我身上,才导致假护士能偷偷把我小哥偷出医院。
当年我爸妈也花了很大精力去找小哥的,跟周校长的父母一样。可惜那个假护士什么都不知道,最后又因为癌症死了。
这些年,我大哥投了很多钱在公益寻人项目里,帮很多家庭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但我小哥……始终没消息。”
断断续续的描述,让许清扬又听了一个悲伤的故事。
江聿野又碰了碰她手中的空罐子,兀自喝了一口啤酒。
算是安慰。
气氛低沉而伤感。
许清扬握紧手中的啤酒,再次坚定了刚才的设想。
他稍稍犹豫了下,问:“你有你小哥的照片吗?”
闻言,许听晚看了一眼许清扬,低低地回:“只有刚出生我们一起拍得合照。”
许清扬点点头。
“像周校长说的那样,或许我小哥也很幸运,现在活在世上的某个城市某个角落。”许听晚笑了笑,起身将手中的空罐子扔进垃圾桶,“好啦,不打扰你们睡觉了,我好了!”
语毕,她不再管两位男生,潇洒地离开了他们宿舍。
来得突兀,走得突然。
但这间宿舍里原本暧昧而旖旎的氛围早就不再了。
“扬扬,你先睡,我给渊哥打个电话。”许听晚走后,江聿野拿起手机出了门。
许清扬默许,猜测江聿野不放心许听晚,联系他家人。
村小的教职工宿舍不大,两人一间,装修简单。
连他们刚才喝酒的桌子都是课桌,床跟学生宿舍一样是高低床,只这间面对面放了两张,都是下层铺了床被,上层空着给他们放行李。
学校对他们很重视,床铺都提前整理好了,干净整洁,不需要许清杨这个生活九级残障人士动手。
他刷完牙躺上床,望着窗外稀薄月光却迟迟难以入睡。
他很难讲清心里的感受,只觉得闷闷的,很难受。
有些呼吸不畅。
不多时,他听到开门的声音。
许清扬稍稍犹豫,起身问:“江聿野,许听晚小哥的事,方便说详细点吗?”
江聿野关灯的手顿了顿。
少年盘腿坐在狭窄的高低床上,被子胡乱裹在腰间,漂亮白皙的双脚若隐若现露出小半,上半身则一览无余。
许是已经躺过的原因,宽松柔软的白T松松地挂在肩上,露出半边精致锁骨,蓬松的头发微乱,有一簇呆毛立了起来。
让原本清冷的他显得慵懒、柔软,又填了几份不自知的性感撩人。
他老婆也太特么撩了!
江聿野原本沉寂下去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白炽灯很亮,江聿野眯了眯眼,眸色很深。
怕自己失控,江聿野干脆狠心关了灯。
月色朦胧,盘坐在床上的许清杨顿时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隐隐约约,更吸引人了。
去特么的失控,他就想抱抱老婆、跟老婆一起睡觉怎么了?!
江聿野直接上了许清扬的床,学着他的样子盘腿对立而坐,语气低沉沙哑:“想知道什么,我慢慢告诉你。”
高低床比普通单人床更狭窄一些。人高腿长的江聿野一上来,单薄窄小的床更显促狭,两人距离很近,彼此呼吸可闻。
不知是否喝了酒的缘故,许清扬觉得自己反应迟钝缓慢,江聿野都面对面跟他说话了,他才骤然发现两人挨得这般近,他有些紧张。
紧张什么呢?许清扬理不清。
他抬手,揉了揉挺拔的鼻梁,想把脑子里那点酒精晕染的迷醉驱散:“想知道多一点许听晚小哥的事,看能不能帮上忙。”
江聿野将许清扬的动作看在眼里,他伸手握住许清扬的手,稍稍一拉,以一个拥抱的姿势将他带到床上躺下。
“嗯。”江聿野替代了许清扬的动作,帮他揉了揉山根,又改为在太阳穴按摩,缓缓叙述:“许听晚跟他小哥是双胞胎,出生后第一次洗澡时她小哥就被一名假护士抱离了医院。
那名假护士身患绝症,为了巨额医疗费铤而走险干起了拐卖儿童的事。
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不好,那一批婴儿在转运中途出了事故,面包车翻到了乡村的山沟里,人贩子当场死亡。
警察解救了几个婴儿,但许听晚小哥却不知所踪。
当时的路段没有监控,所有的线索都中断了,本来假护士就只负责偷婴儿,转运是其他人。
在假护士重病死亡后,这个案子就彻底没法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