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上了车。
从车后座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去我那儿？”
女人娇媚地打了个呵欠，“我才不去你家呢！你家太远了，还是去我家吧，刚在我闺蜜家吃太饱了，这会儿犯困……我先回去好好睡一觉，睡醒以后再去KTV玩。”
王静只听到了这一句，
戴墨镜的保镖已经很有礼貌地轻轻关上车门，也钻进了副驾座。
豪车缓缓驶离。
是的，这女人正是关月旖的干妈，红姨。
红姨向来交游广阔。
她的现任男朋友姓董，是个香港商人。
今天董老板要请一位重要客户吃饭，
自从上一次陈老板在关记私房菜馆宴请外国宾客并获得极高评价之后，
在红姨心里，她闺蜜的私房菜馆就是天下第一。
于是她向男朋友推荐了关记私房馆。
今天，董老板在关记私房菜请客户吃饭，
送走客户后，又回头去接红姨。
正好关春玲在家里念叨，说六奶奶今天烤的黄油小饼干很不错，而且还有得剩，要是能趁热让月月和小张吃上一口就好了。
红姨就说没事儿反正我也要坐董生的车回去，我给月月送去！
就这样——
站在一旁的王静还没能从关月旖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两万块钱的震惊之中走出来，
如今又深深陷入对这坐着豪车而来，随手就打赏二十块钱小费的女人的嫉妒之中！
不过，王静很敏锐地抓住了一个词，KTV，
所以？？？
有钱人都喜欢去KTV玩的吗？
王静陷入沉思。
看来，她得去KTV见见世面才行。
第146章 第146章 小奶包子的满月酒……
九三年六月底，关春玲住进了医院。
原因无它。
她怀着双胎，还未足月，但肚子已经大得有些可怕。
许培桢正在和单位办辞职的事儿，一时间照顾不了关春玲；
宋小红和唐秀芳等人要顾店；
张建新一边忙学校的事儿，一边忙着帮许培桢在上周村建写字楼；
于是——
红姨扔下男朋友不管，陪着关春玲住进了医院；
六奶奶一天三顿地送好营养餐送去医院，还要在家里照顾小月月；
关月旖白天去学校，放了学就去医院轮班，好让干妈休息一下。
日子就这么紧凑着过了下去。
如今生活水平好了，关春玲怀孕再也不用担心营养不够的问题；
转而开始担心自己肚皮太大，怕以后孩子生了，肚皮会有收不会回去的妊娠纹。
红姨便托人从香港买回来各种各样的妊娠产品，什么去纹霜、托肚带、孕妇枕之类的，好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关春玲连见都没见过，好奇得不得了。
红姨呢，是听说孕妇应该要吃点燕窝海参的，所以她一口气买了好多回来……
现在关春玲被照顾得很好。
关月旖每天放学后都去医院陪伴妈妈，
有时候干妈也不想走，
那就三个人做伴。
反正关春玲是在私立医院住院，还租了个豪华套房，在卧室里放张行军床可以睡个人，客厅里的沙发也能再睡一个人。
三个女人相处时，气氛特别好。
红姨把自己的全套护肤品、彩妆产品全都带到了医院，
每天白天就是盯着关春玲吃营养餐，陪着关春玲散步，监督关春玲做孕妇护理；
每天晚上，关月旖一来，红姨就教关月旖化妆、护肤。
“月月，你可别仗着自己年轻、皮肤好就不打理自己。护理皮肤，是女人必须要坚持一辈子的事儿！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招男人的喜欢，这只是很肤浅的想法。真相是，你越打理自己、为自己的身体和容貌付出得更多，你就越爱惜自己。”
“这女人呐就是一朵花儿，自己对自己的爱意，才是滋养这朵花的所有养份！”
“男人的爱……就像花朵上的露珠，可以有、也可以没有！只起到一个锦上添花的作用嘛！”红姨如是说道。
关月旖觉得干妈说得很有道理。
红姨又教关月旖化妆，
“这世上只有懒女人，可没有丑女人。”
“你看我，我不化妆的样子，其实长相也一般般，多亏了我舍得在护肤品上下功夫，所以我的皮肤啊……不算差！女人啊只要皮肤好，就是美的！”
“再就是，穿搭也很重要！你看我，是不是胖？但只要穿对衣裳，胖也能很美的！”红姨继续说道。
其实呢，红姨一谈美容经，
不光关月旖感兴趣，关春玲也感兴趣。
但，听到红姨说自己胖，关春玲简直无语了，“你现在哪里胖了？”
“自从你交了一个当健身教练的男朋友以后，早就已经不胖啦！”
“你看看你，现在你的身材很匀称啊！我们刚认识的那年你确实有点儿富态，可是你看看，你这身材多健美！”
“你看看我啊！我才是真胖！你看我这肚子、我这大腿！”
红姨笑眯眯地说道：“你现在怀着孩子呢！还想什么减肥！以后等你娃娃出来了，再好好坐个月子……出了月子以后啊，我带着你一块儿健身，保准你的身材能恢复得比以前还好！”
这话关春玲可爱听了，“我现成的女儿都分给你一半儿了，后边儿你要是没带着我瘦下来，那我身上的肥肉也分你一半儿！”
红姨笑眯眯地说道：“放心吧！”
其实呢，女人们一到夜里，聊的就是这些护肤护理啊，美容美体啊……
但大家都挺爱聊这些的。
晚晚都要聊到闹钟响起来才罢休——关月旖害怕影响到妈妈休息，特意定了三重闹钟，每一次间隔十分钟。
第三次闹钟定到十点半，无论如何都要睡觉。
就这样，尽管没有许培桢的陪伴，但关春玲每天都过得挺充实。
到了七月底，关春玲生下了一对双胞胎。
两个男孩。
一个五斤整重，一个四斤七两重。
关月旖第一眼看到两个弟弟的时候，都惊呆了。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世界上怎么有瘦成这样皮包骨的小婴儿啊？
这也太丑了！
又红又瘦，身上还没有一丁肉，可脸蛋又是肉嘟嘟的，五官又被羊水给泡得肿胀……
总之，好难看啊！
关春玲在见到这对双胞胎的时候——
孕晚期她的肚子大得很离谱，不用托腹带已经走不了几步时，她没哭；
孕晚期尿急尿频，一夜要起来五六次的时候，她没哭；
躺在床上翻不了身，要翻身一定要红姨帮她托着肚子才能翻身的时候，她也没哭……
可当她看清楚这俩孩子的模样儿时，她的情绪突然失控！
她大哭不止，甚至十分抗拒许培桢，嘴里喊着月月，腹部刚缝合好的伤口开始渗血。
吓得关月旖赶紧跑过去安抚妈妈。
关春玲见了关月旖，稍微好了些。
可眼泪还是忍不住往下淌，抽抽噎噎地说道：“月月出生的时候……比他俩还瘦，瘦到连心口也只有一层薄薄的皮，能看到小小的心脏在跳动。”
“那时候，我连被子都不敢给她盖，就怕把她给塌死了。”想起往事，关春玲泪如雨下。
关月旖一怔。
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毕竟她的出生，对年轻的妈妈来说，无异于一场灭顶之灾！
她趴在妈妈床头，侧头看着妈妈，满心愧疚。
对关春玲来说，当她看到双胞胎、而大月儿又不在身边的时候，
她就忍不住会哭，而且根本无法控制情绪。
但只要关月旖呆在她身边，即使她看到双胞胎会有片刻的不愉快，但还是可以控制情绪的。
许培桢疑心她可能患上了产后抑郁症。
但现在这个病症吧，在国内并不受重视，专门研究这个病症的医生也比较少。
他只好和关月旖商量过，然后找来相关书籍，一边看书，一边根据妻子的实际情况来调整，陪伴妻子、安抚妻子……
关春玲陷入低落情绪大约快一个月，才在丈夫和女儿的陪伴下，慢慢调节好心态。
许培桢见也担心俩孩子这么瘦，是不是先天不足。
但，医生给两只小的做完全项检查后，宣布俩只小的都很健康。
他们还说，孩子体重轻，但也在健康值之内，只要好好喂养，体重很快就能达标；
而且，一般说来自然受孕的双胞胎，很少有足月生产的、体重也鲜少有完全达标的。
六奶奶也说道：“这证明我们的双胞胎是来报恩的！”
“你瞅瞅，他俩在娘胎里个头不算太大，这摆明了就是舍不得和他们的亲妈抢营养啊，所以他俩把自己的体重控制得好好的，出了娘胎以后再补充营养！”
“你再瞅瞅，他俩看着瘦，嚎起来这劲头……可太足啦！这哪是营养不良的样子？这根本就是在嚎——我饿啦，快给我吃奶啊！”
大家都笑了。
关春玲、许培桢两口也笑了。
六奶奶说得很对，
两个男婴非常乖巧，乖巧到什么程度呢？
一天二十四小时里至少有二十二小时在呼呼睡觉，剩下的两小时在吃配方奶；
吃喝拉撒完以后，两只小的不吵也不闹，只是睁大眼睛茫然看着虚空，小手小腿挥呀舞呀的……
累了就继续睡觉。
许培桢给两只小的取名，五斤重的是哥哥，叫许承佐；四斤七两重的是弟弟，叫许承佑。
只能说，幸好妈妈生弟弟的时候是在暑假。
关月旖和妹妹一起参与到抚养弟弟们的生活中。
六奶奶负责给妈妈一天五顿地做好吃的；
小月儿负责在白天按时给两个弟弟冲泡配方奶；
关月旖负责给弟弟们拍奶嗝儿，把屎把尿换尿布；
到了夜里，全由许培桢负责照顾妻儿。
就像六奶奶说的那样，
健康的月子宝宝简直就是见风长！
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关春玲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但两只小的，已经完全不是刚出生的样子了。
他们刚出生的时候，瘦得像两只没毛耗子。
现在不一样了，每一只小奶包子都是白白胖胖的、圆润又可爱。
而且也能看出，他们的长相随了关春玲，但身材应该随了许培桢。
虽说两只小奶包的五官神似关春玲，但他们的下颌、眉骨和后脑勺又长得极像许培桢；
尤其清醒时睁眼四处看，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那叫一个水灵呀！
真是白胖漂亮又机灵。
不过，虽然小奶包们在月子里一直在睡觉，但也总有清醒的时候。
他们醒着也不爱哭闹，只会瞪着一双漂亮的眼睛四处看……不过，如果没有听到妈妈的声音，或者感觉不到妈妈的怀抱，他们的表情就比较呆滞，眼神也是空洞；
但如果他们能感受到妈妈的怀抱，或是能听到妈妈的声音的话，一定会咧大嘴露出光秃秃的牙床，啊呜啊呜的笑。
又圆又大的眼里也盛着光。
实在是太可爱啦！
所以只要他们一醒，就是大家争着想要看（玩）小奶包们的时候。
关月旖真的好喜欢刚出生的弟弟们啊！
怎么说呢，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而且还是眼睁睁看着他们一点一点变胖变结实，一点一点从只会吃了睡睡了吃而慢慢变得机灵、有反应……
这种感觉就是很不一样。
有种无痛当妈的爽感。
而且，大约是关月旖与母亲过于相似的容貌与声音，小奶包们也很依恋她。
有时许培桢会把小奶包们给逗弄哭，嚎哭的声音特别大，谁也哄不好。
要么就是关春玲骂人，要么就是关月旖出声哄一哄弟弟，小奶包们才能渐渐安静下来。
就这样，九月底，关春玲终于带着孩子们出了院，回到了小别墅。
这时，许培桢的办公室已经建了起来。
这是一幢五层小楼。
一楼是前台，以及一大二小的三间会议室；
二楼三楼都是实验室；
四楼是办公区；
五楼是员工宿舍，宿舍的楼梯是单独开后门走的。
许培桢的公司就叫许氏集团，目前专攻药妆研发。
他当初从北京带来了一整个团队，几乎有六七十人！
如今三年过去，他已经按照约定为合资公司做成了一个项目，可以功成身退了。
但当初他带来的那批人，大家也都有自己的打算。
少数人出国，去了合资公司的海外母公司就职；
少数人辞职回到了国家科研机构；
少数人跳槽去了其他药企、药妆公司当顶梁柱；
少数人选择和许培桢一样自立门户；
当然了，大多数人都选择继续呆在合资公司。
所以，愿意跟着许培桢从原来的公司一块儿过来的，也只有三四个工程师。
他们以前就是许培桢的学生，后来成为许培桢的副手；
许培桢创办公司后，给了他们少许原始股，
他们便义无反顾地跟着许培桢一块儿出来创业了。
药妆公司想要运行，都是要先申请立项、申请专利，然后是研究、实验、临床期，拿到药准字后才能安排大批量的生产。
所以，前期是个特别漫长的过程。
许培桢为了锁住他的开国功臣们，特意预支了两年的工资给他的年轻工程师们，连着他们前几年在合资公司挣到的钱……
许培桢建议他们也去珠江新城那儿的楼盘买了房子。
用许培桢的话来说：“只要这房子一买下来啊，他们就都成了穷光蛋！两年之前不会想着辞职，两年以后他们也不敢辞职，因为还得攒钱装修房子买家具……第四年的时候我们公司的研发成果应该也差不多了，到时候他们就有了提成、绩效工资和奖金……”
当然了，光靠着许培桢和他的几个副手，当然人手不够。
于是许培桢又去了药科大学，通过校招，约来几个应届毕业生过来面试。
这天一大早，在学校实验室忙了个通宵的关月旖准备回家休息。
她步行到学校门口的公交车站时，遇到了几位穿得特别正式的同学，看起来像是要去面试的样子。
大家相互打招呼。
关月旖一问——
果然，他们都是去面试的。
都是年轻人嘛，大家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
“这家许氏集团看起来好像距离我们学校并不远……公交车才三个站，十几分钟就到了！可我们怎么从来也没听过？不会是骗子公司吧？”
“通过校招来的，肯定不会骗人，学校会帮我们把关的！”
“其实我觉得距离学校近也是挺好的。我在这儿读了四年书，还喜欢这附近的，说不定啊我还能考个在职研究生呢！”
“就不知道薪水多少，包不包吃住。上回张波他们面试到一家给一千七的，欢天喜地去了。结果去了以后才知道，一千七不包吃住！而且那地儿特别偏，食宿问题根本没办法解决。他们去了几天就不干了……可这么一来啊，这不是挺耽误时间的吗？”
“许氏集团在上周村，上周村距离学校很近的，就算不包食宿我也觉得没问题。我甚至希望不包食宿呢！我特别不喜欢那种住在楼上、上班在楼下的工作，感觉很没有边界感。”
关月旖听明白了。
这些同学都是去阿大那儿面试的。
她也没吭声。
大伙儿一块儿上了公交车，
到了上周村以后，又一块儿下了公交车，
然后又一块儿过马路。
其中一个过来面试的同学觉得很惊讶，“关月旖，你也是来面试的吗？”
话一说完，他就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哎，我都忘记你直博了！”
关月旖笑道：“我和你们顺路而已。”
“那你知道许氏公司在哪吗？”同学又问。
关月旖说道：“知道，我带你们去。”
她直接把大家带到阿大的公司门口，又告诉前台，他们是逸仙大学药科学院的学生，过来面试的。
然后关月旖就匆匆赶回家玩小奶包去了。
同学们很惊讶，小心翼翼地问前台姐姐，“姐姐，你认识关月旖啊？”
前台姐姐比他们还惊讶，“你们不是同一个大学的同学吗？你们不是一块儿来的吗？你们不知道她是我们老板的女儿吗？”
一连三个追问，同学们全都惊呆了。
最终，在这一批来面试的同学里，通过双向选择后，有两位同学决定留下；
但对许培桢而言，人手还是不够。
于是他再次发起了校招。
其实——
如今已经是九月份了。
距离毕业季已经过去了快三个月。
大多数毕业生一早就已经有了去处……
到现在依旧还没有找到工作的应届毕业生，要么就是专业水平差了点，要么就是眼光和要求都太高了。
王静就是其中一个。
她已经在广州呆了四年，见识到繁华世界后，不甘心回老家去干着一份波澜不惊的工作、领着一个月一百多块钱的工资。
所以她滞留在广州，希望能找到一份薪水高、又轻松的工作。
可她找不到。
所以，当王静看到招聘角里贴出的许氏集团的招聘广告时，她毫不犹豫的投出了简历。
许培桢直接给否了。
没有得到面试通知的王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其他的同学去面试。
然后——
他们一回来，王静立刻去打听，谁面上了、工资待遇怎么样……
大家都很兴奋，叽叽喳喳地说道：
“真没想到，原来许氏集团是关月旖家的产业啊！啧啧，关月旖真是了不得！人长得漂亮不说，学习成绩还那么好……最重要的是，家里还那么有钱！”
“就是啊，原来她家那么大、那么漂亮！”
“关月旖的爸爸怎么姓许啊？”
“关月旖跟她妈姓啊！你没看到吗，许氏集团旁边就是关记私房菜馆！”
“许董是关月旖的继父！关月旖的生父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我的天啊，优秀的人这么漂亮，漂亮的人这么有钱，有钱的人这么努力……还给不给我们普通人活路了！”
王静惊呆了。
她已经见识过关月旖那个开餐馆、特别有钱的亲妈；
见过关月旖的那个坐着劳斯莱斯豪车来送饼的干妈；
现在又听说，关月旖还有个那么有钱的继父……
那——
她没有拿到许氏集团的面试通知，是不是关月旖故意卡住了？
王静不甘心。
于是，当许氏集团再次发起校招，并且又有几个同学拿到了面试通知以后，王静厚着脸皮跟着拿了面试通知的同学来到了上周村。
得知这一大片漂亮的土地都是关月旖的继父的，而且这几幢漂亮的小楼也是，甚至关月旖的继父还办的公司看起来特别高级、实验室还特别先进？
王静又羡慕又恨。
后来的好几天，只要她一在学校里看到关月旖，她就止不住的嫉妒。
可她也不敢做什么……
毕竟刘蔚伟的前车之鉴，已经把她吓得不轻。
一想起刘蔚伟，王静就头疼。
自从刘蔚伟一意孤行、非要在没有确凿证据的前提下，实名举报张建新的父亲姜书远……
刘蔚伟喜提行政拘留十五天，还被通报到学校。
由于刘蔚伟之前已经被记了大过，
于是，他被开除了！
刘蔚伟差点儿疯了。
他想尽了一切办法，包括但不限于去找校长，跪在校长家门口哭……
但，覆水难收。
刘蔚伟终于消停了。
而王静也很现实地和刘蔚伟分了手。
她自己都穷得要死，但好歹拥有本科学历，只要放低要求，还是能找到一份看得到远景的工作的。
可她不能被刘蔚伟耽误。
说白了，她不可能一直养着刘蔚伟。
王静提出分手那天，刘蔚伟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毕竟在那之前，刘蔚伟一直是俯视她的。
刘蔚伟被气得要死。
他可能是拉不下面子，还冲着王静大吼，“王静，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以后你再也不要求着我回头！”
王静冷笑。
她和他谈了两年恋爱。
说白了，就是两个被孤立的人抱团取暖而已。
刘蔚伟一直很穷，
两人的恋爱开销全靠着王静和其他男同学玩暧昧、从而得到的并不多的财物来支持。
一直钓着王静的，是本是学霸的刘蔚伟毕业后考研北大、或者找到好的工作，有光明的前途，她才能坚持下去。
现在，刘蔚都已经这样了……
王静只能承认自己投资失败。
必须及时止损。
她当然不会再回头找他。
但，
一个多月以后，刘蔚伟又憔悴邋遢地回来找她。
他求她借点钱给他，说他要去赣省找工作——他去找汪见雪的奶奶，国产老护肤品牌绿棠春的掌门人汪玉桂。
他甚至还说，“如果你也找不到工作，就跟着我一块儿去吧！”
王静不为所动。
——绿棠春在解放后就转为国营企业了。但如今大多数国营单位全都面临着改制，而绿棠春在市面上的销售情况并不好，此时贸然投身，只有苟活一段时间后下岗这么一条路子可走。
“我给你买张车票吧，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王静对刘蔚伟说道。
她没给他钱，只买了一张最便宜的绿皮火车的站票给他。
刘蔚伟深深地看了王静一眼，接过车票，头也不回地走了。
关月旖和张建新都不知道刘蔚伟的下落。
就算知道了，也不会上心。
因为——
很快就到了两只小奶包的弥月酒。
许培桢并不希望妻子太辛苦。
所以弥月酒并没有大办，就在私房菜餐厅办的。
只请了一些比较亲近的人。
大约办了五六桌左右。
关月旖注意到，张建新带了个两个新面孔的朋友过来。
张建新拉着她走到这对年轻男女的身边，“月月，他叫韩肃，是我的新合作伙伴，她是韩肃的女朋友田芳芳。”
“韩肃，田芳芳，她是我女朋友关月旖。”
关月旖这才知道，原来这男的就是韩肃啊！
是这样的。
张建新一直在负责家里的建筑、装修的事儿。
之前建私房菜馆的时候，张建新就认识了建筑学院的学生。
后来张建新和亲友一块儿买了房子，
他就开始准备物色装修了。
然后，张建新就觉得，现在国家已经停下了国企单位房改房分配的福利，社会已经开启了全面的商品房交易；
所以装修也是个极庞大的市场！
张建新回去找了当初帮他设计私房菜馆的人，
可惜他马上就要出国读研，于是他介绍了韩肃过来。
张建新和韩肃处了一段时间，甚至连许培桢的这幢办公楼，也是韩肃主持设计、建筑与装修的。
在这过程中，张韩二人发现跟对方还算合得来，而且也都有着共同的理念——想开一家装修公司。
于是，由张建新出钱、韩肃出图纸技术，两人合伙开了一家装修公司。
正好拿张建新的那套三百平方米的大平层来试手，
两人打算把那套房子装修成样品间，
这样的话，以后接订单也容易些。
关月旖倒是知道，张建新最近一直在忙这事儿。
只是她一直阴差阳错地跟韩肃碰不着面。
今天见到了，和韩肃闲聊了几句以后，她觉得张建新眼光不错，韩肃这人还挺好的。
大家都是年轻人，很快就聊到了一会儿。
田芳芳就问关月旖，“听说你俩婚房都已经买好了，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第147章 第147章 黄油小饼干奶香十足又……
关月旖愣住，面颊一下子就变得通红！
然后她赶紧反问，“那你呢？你和韩肃什么时候结婚啊？”
田芳芳大大方方地问道：“我倒是想早点儿结婚，但现在条件不允许啊？”
然后她细细地分析给关月旖听：
“早结婚的好处呢，就是我妈和他妈都还算年轻，我和他也年轻……反正都是要结婚生孩子的，倒不如赶紧把这事儿办了。孩子呢就交给双方老人帮着照看，我和韩肃啊也好把所有的精力全都放到工作上来。”
“可我们现在没钱……”
“我家在苏省省会，他家在鄂省县城里。我俩啊首先就有个婚房买在哪儿的问题，按照传统，婚房肯定是要买在男方的，可连他自己、他家里人也觉得，我们应该把房子买在我家。”
“但这么一来啊，他家又觉得，要是房子买到我家那儿，似乎有点儿上门女婿的样子……我呢是顾忌他的想法，所以我根本不好提这事儿，这问题直接停摆了。”
说着，田芳芳又说道：“再就是职业和事业的远景问题。”
“他的专业是室内设计，我的专业是国际贸易。”
“在工作上，我可帮不了他的忙，他也帮不了我。”
“诶，说起来，你和张建新就般配得多了。”
田芳芳陷入夸夸模式，“瞧，你是湘省人，张建新是赣省人，但你们以后会一直留在广州发展。”
“你和张建新的家世很般配，结婚前你们就有自己的房子，结婚后无论是住在他的房子里，还是住在你的房子里，大家势均力敌。”
“你和张建新还是同专业呢，而且你俩还是同班同学……”
“这证明着你和他有很多相处的时间，你们有着同样的专业知识和理念，你们有共同语言！”
最后，田芳芳总结了一下，“总之，我真的好羡慕你们啊！”
关月旖笑了。
她先劝田芳芳吃菜，“这黄油饼干你试试，我奶奶做的，可好吃了！”
是的，六奶奶做的黄油饼干可是一绝。
起因是之前小月儿想吃蓝罐曲奇。
关春玲从不渴着孩子们的零食，孩子想吃，她就买了。
可买回来以后，小月儿吃了一块就不肯吃了，说齁甜齁甜的，粘嗓子。
于是六奶奶就琢磨了起来。
她和关春玲一样，很爱琢磨厨艺；
又受关春玲的影响，很愿意反复钻研厨艺。
在六奶奶数次的改良与尝试之下，终于做出了让小月儿吃得很满意的黄油饼干！
它甜而不腻，奶香浓郁，酥香美味。
关月旖本来对西式甜点饼干不怎么感兴趣的；
但只要六奶奶一做这黄油饼干……
关月旖也是要一口气多吃几块的。
在关月旖的推荐下，田芳芳吃了一块黄油饼干，瞬间惊为天人！
“这也太好吃了吧？”田芳芳惊叹。
关月旖抿嘴一笑，继续说道：
“怎么，你学国际贸易的，就不能抄我生物制药专业的作业呢？”
“韩肃不想让上门女婿，你也不希望伤害他的自尊心……那你俩就不能在广州买一套婚房吗？等以后你们生意做大了，再在你老家和他老家再买一套房不就好了？房子是不动产，可比一般的资产保值多了！”
“你和韩肃的专业不一样，这不是挺正常的么！你是他的女朋友，你需要提供给他的，是情绪价值，他未必需要你在工作上的帮助。如果他真需要，让他找张建新，如果张建新也无法解决的事，那就请人……总会有解决的办法。同理，你在工作上不也是单打独斗吗？他不懂你的专业，他也无法提供帮助，也只能为你提供情绪价值呀！”
“最后就是家世相当、情侣是否势均力敌的问题了——恕我直言，目前国内大多数的情侣，还远远没有达到大部分都超越阶级的地步。双方家境或许会有些差距，但总体说来不会差太多……再说了你们也刚毕业，多给你们自己一点时间一起成长嘛！”关月旖笑道。
田芳芳愣了一下，笑道：“是我不好！”
“这些问题已经困扰我好长一段时间了……”
“但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又没那么焦虑了。”
“月旖，你、你不怪我太直白吧？”
关月旖由衷地说道：“直白点挺好的，至少全都是有效沟通。一旦发现问题，就马上解决嘛。总好过什么都闷着，最后把自己搞崩溃了。”
——就比如说，唐悦呗！
唐姨这人特别啰嗦，上回唐悦就差点儿被她妈给搞崩溃了。
唐悦想跑去药科学院找关月旖、又怕给关月旖带来麻烦，犹豫彷徨间……
幸好关月旖看到了她，才帮着开导她。
好嘛，在关月旖的帮助下，唐悦手里有钱、心里不慌，甚至还有时间和精力静下心来好好研究了一下，最后抄了几支股票的底，成功地大赚了一笔！
但！
唐姨因此感到特别骄傲，逢人就说她唐悦多聪明、多能干，挣了多少多少钱……
然后，老家的亲戚们全都来向唐姨打听，唐悦到底买了什么股票，是怎么发财的，能不能带带我们。
唐姨拍着胸脯说包在我们唐悦身上了！
可是，在这个年代炒股是件很麻烦的事。
想要买进、卖出，只有三种方式：
一是人直接去深交所，现场填单买或卖；
一是人直接去开了股票账户的券商所，在那儿买或卖；
一是打电话去券商所，让经纪人帮忙买或卖。
但，无论是任何方式，对普通老百姓来说都是很困难的。
因为还没形成后世便利的沟通条件。
九十年代初，内在老百姓想炒股是件很不容易的事，
县城里未必有证商公司，而且普通老百姓家里连电话都没装……
所以唐悦不愿意带着老家的亲戚们炒股。
因为时效性的问题，很有可能她今天抄了某支股票的底，过几天又抛了，但无论是抄还是抛，都无法及时地告诉老家的人，肯定会造成信息差，到时候让人亏钱就不好了。
让唐悦没有想到的是，
她死活不愿意告诉老家的亲戚，她都买了什么股票，
架不住她妈妈偷看了她的股票账号，然后把她买的股票代码全都抄了下来，甚至还特意写了挂号信回老家去，来了个广而告知！
霎时间，唐悦成为了股神。
然后老家亲戚们四处奔走、借钱，还照着唐悦妈写的条子，倾家荡产的买全了。
再后来——
大家亏得血本无归！
大家疑惑不解，赶紧来问唐悦妈。
唐悦妈一听，不乐意了，又去问唐悦。
唐悦觉得奇怪极了，“他们什么时候买的这些股票啊？”
唐悦妈又赶紧去问了，回来告诉唐悦。
唐悦还觉得挺好笑，“他们可真有意思啊，全都买在最高点。我正好是在那个点卖的，所以挣了不少……”
唐悦妈一头雾水，“为什么你买就挣钱，他们买就亏钱呢？”
唐悦花了点时间再告诉妈妈，这股市是怎么一回事……
唐悦妈根本听不懂！
她只会反反复复地说：“这不行啊，唐悦你可得时刻惦记着，老家亲戚们当初是怎么帮我们的！现在你有本事了，你也要想着帮帮他们！他们也不容易啊！”
“我不管，你挣到钱了，那你必须也得让他们挣到钱！”
“挣这股市里的钱，是光明正大的，又不犯法，你为什么不教他们啊？”
“唐悦，我们做人不能忘本啊！”
唐悦为了这事儿，来找关月旖倾诉过。
关月旖教了她一招。
于是唐悦回去告诉她妈，“我本科学了四年，到现在都还在学习。你要是想让他们也学会炒股，那也至少要学四年！”
结果唐悦妈根本不吃这一套。
她就是很执着，要求唐悦不能忘本，自己有了挣钱的能力，必须带动其他人一块儿富裕。
唐悦不理她，
她急了，还跑去学校找唐悦的老师。
唐悦气得又崩溃了！
瞧，这就是沟通无效带来的恶果。
想到这儿，关月旖侧过头，又看了唐悦一眼。
——这会儿唐悦和她妈妈正坐在一块儿，但两人却后脑勺对着后脑勺，显然是在生气。
唐悦眼红红的，唐悦妈气呼呼的；
关春玲、红姨和宋小红、六奶奶正在劝说她俩。
正好这时，许培桢哄不住两只小奶包了，见妻子一脸正色地在和亲友说话，他不好打扰，只好喊了声大月儿小月儿，
关月旖这才朝着田芳芳一笑，过去照看弟弟们了。
弥月宴圆满结束。
亲朋好友们各回各家。
但，唐悦和她妈妈还没合好呢！
没办法，唐悦妈太固执了。
总之，她就是一根筋的认为：我知道我蠢笨，你们说的什么大盘涨幅我不懂，但你们是聪明人，我唐悦更加是聪明人里的聪明人，要不为啥别人没在股市里挣到钱，我唐悦却挣到了？
既然唐悦有挣钱的能力，就不能忘本，一定要回报那些当年帮过我们的人。
唐悦被气得哭。
唐悦妈就更生气了，“我又没怎么样你，你哭什么呢？反正我话撂这儿了，你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要不然啊，你就把人家亏在股市里的那些钱，全都赔给他们！”
气得唐悦哭得更大声了。
为了解决这对母子之间的矛盾，红姨提出了一个解决办法：
“唐悦，开市的时候，你带着你妈去一趟证券所呗！让你妈事先联系好一个能随时接电话的亲戚，由你来亲自操作，让你妈实时和亲戚联系，现买现卖一次，你妈不就懂了吗？要不然啊，我们在这儿纸上谈兵根本没用！”
唐悦一听，看向了关月旖。
关月旖也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就这样，唐悦妈倒班儿攒了几天假期后，又和老家的亲戚约定好，然后唐悦妈就跟着女儿去了证券所。
然后——
唐悦妈差点儿疯了！
事情是这样的：
第一天开市后，唐悦盯着指数和各项股票的涨幅，一整天没动静。
别问，
问就是大盘没有起伏，买或卖都没有意义。
第二天也是一样。
第三天又又又是一样。
第四天，唐悦妈急得不行，说我还要上班儿呢！
唐悦不让她走，说你走了我就不管了。
没法子，唐悦妈只好又陪着女儿在证券所呆了一整天无所事事。
第五天的时候，情况发生了！
由于前一天晚上国家出台了几个相关政策，
导致部分股票瞬间狂飙，又有几支股票疯狂下跌，
唐悦果断出手，飞快地给她妈妈发出号令，“深地产买买买买！5元左右全买！妈，快给凤姨打电话！”
唐悦妈来劲儿了，赶紧跑去打电话。
可股市一旦有波动，证券所的电话全部被占用！
等到唐悦妈好不容易抢到电话，打到亲戚家，让她赶紧买‘深地产’这支股票时，而且不要超过五元钱一股的时候……
对方焦急地说道：“秀儿，你怎么不早说啊？深地产已经涨到五块三了啊！还能买吗？”
唐悦妈只好撂了电话，跑去问唐悦，涨到五块三还能不能买。
唐悦说别买了，现在已经涨停了！
唐悦妈呆了，“啥叫涨停？”
唐悦，“已经涨停了，别管它了！妈欠快让凤姨把白酒井卖掉，快！现在卖还能及时止损！别等到后面跌停了，亏到底裤都不剩！”
唐悦妈一听，赶紧转身跑去打电话。
唐悦大吼，“妈！让凤姨填19块7！”
唐悦妈又跑去，等了好一会儿，排在前头的人才打完电话。
轮到她打通电话时，
对面的凤姨先是焦急地问她，“秀儿，深地产到底还买不买？刚才涨停了，我看这会儿好像有人五块四卖了……我能买吗？”
唐悦妈，“快卖白酒井！填19块钱7！”
凤姨急道：“那深地产呢？还买吗？”
唐悦妈又只好说道：“我再去问问。”
等到她去问清楚唐悦，再跑去告诉凤姨时……
已经收市了！
唐悦妈一问，才知道凤姨买了五块四的深地产，白酒井填错了单，填成了19.1元。
总之，
凤姨亏得一塌糊涂！
这一次股票买卖的远程操作，唐悦妈全程参与，
但，给她的体验可太不好了。
要么就是一连好几天无事可做，
要么就是一天之内发生好多事……
瞧瞧啊，今天她跑来跑去地忙成这样，结果她没有一个指令是清晰的，电话那边的凤姨，也根本没听她的指挥，甚至还埋怨她，说她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现在好了，亏成了这样！
唐悦妈觉得费力不讨好。
她是站在女儿这边的——虽说她看不懂、也不明白为什么女儿一会儿让她告诉凤儿买这个、卖那个，但女儿的眼睛一直盯着大盘和各支股票。而且收市后，女儿也很高兴告诉她说，今天她的股票都挣到了钱，又问凤姨怎么样，没有按她说的该卖卖、该买买？
唐悦妈郁闷地告诉女儿，“电话联系太不畅顺了！证券报里等着排队打电话的人太多，等到我打通电话的时候，你说的价位早就已经超高或者超低了！”
“你凤姨还怪我为什么不早说呢！哎，我今天啊一共打了十二个电话，电话费都花了快五十块钱！这么搞啊根本划不来！”
然后她又问女儿，“唐悦，要不我们去上下九你关妈妈的铺子里炒股？铺子里有电话，我们在那儿打电话不用排队。”
唐悦简直无语了，“可是妈妈，如果我们去了上下九关妈妈的铺子里，那当然打电话是很方便的，可我又要怎么看大盘呢？”
唐悦妈语塞。
唐悦又问，“妈你说，我们要怎么做，才能带动大家一起炒股啊？”
这下子，唐悦妈终于觉得这是个棘手的问题了。
思前想后，她问唐悦，“那要不……我跟她们说，让她们把钱都拿来，你一块儿管着？”
她越想就越觉得可行，“你瞧瞧，如果你手头的账号里，就是你关妈妈、红姨、宋姨和月月集的资……”
唐悦实在是烦了，说道：“妈，你要是觉得这么做妥当的话，我也没有意见。我只是想告诉你，炒股是有风险的。”
“现在我手里的钱，确实是关妈妈、红姨、宋姨和月月凑给我的……但她们一早就说过，钱放在我这儿，亏了也没问题。”
“所以你也要跟你的亲戚们提前说好，亏了可不能怪我。”
唐悦妈立刻说道：“那可不行！他们也不宽裕。”
唐悦，“我到现在都还在亏钱呢！”说着，她又当着她妈的面，在证券所里查询了几支她持有的亏损比较严重的股票。
唐悦妈一看，眼睛都瞪大了，“啥？亏了四千多？我的天……”她被惊得面色惨白。
最终，唐悦妈主动放弃了，“亏钱是不行的！宁愿不赚，也不能亏啊！”
就这样，唐悦妈熄灭了想让女儿带领所有亲戚通过炒股致富的梦想。
唐悦也终于松了口气。
但，关月旖在唐悦的建议下，挑了几支近期内比较有盼头的股票，用她自己的股票账户买了，准备当成长期投资。
当然了，关月旖也同时让父母、干妈，还有张建新也买了。
让关月旖没想到的是，
她本来把唐悦提议的这几支股票当成长期投资来看，
可短短一个月内，这几支股票就疯涨到……让人觉得心惊胆战的地步！
唐悦又赶紧找关月旖，让她尽快出手。
关月旖赶紧清仓，挣了个盆满钵满！
尤其是红姨，她听从了关月旖的建议，把她目前能动的钱，放了一半身家在股市里，差不多有十来万。结果这一下子，红姨就挣了六万多！
喜得红姨和什么似的！
然后她又在关月旖的提议下，将挣回来的六万多块钱，又去别的新建成的小区里买了一套不大的房子。准备等期房交房后，稍微装修一下就拿去出租，收取租金用。
而其他人呢，因为本金并不多，所以挣得也不多，但仔细算起来，应该也能够得上装修钱的一半儿了。
当下，人人喜笑颜开。
到了一九九四年年底的时候，
大家结伴在珠江新城买的房子已经集体交房、也集体装修好了！
宋小红带着俩儿子高高兴兴地搬进去住了。
唐悦母女俩也住了过去。
红姨要顾着上下九的铺子，就没搬过去。
关月旖管着红姨的钱，她在上下九附近，花了八万给红姨买了一套老破小，再把老破小租出去，收租；
关月旖还把红姨在珠江新城的房子也租了出去；
然后，她用两边收到的房租，在上下九附近租了一套豪华装修的高层电梯房，让红姨住得舒舒服服的。
“干妈你再多挣点儿钱，回头我们在上下九这边儿也买套房子住。”关月旖说道。
总之，投资九十年代的房地产是绝对不会错的。
这两年来，张建新和韩肃的装修公司也挣了不少钱。
尤其是，张建新把自己那套三百平米的大平层租给了装修公司，既当样品间、又当办公室，每个月都能收一笔丰厚的租金；
再加上因为宣传到位，很多人都来张建新家参观过装修，
于是，装修公司挣了个盆满钵满！
如今韩肃和田芳芳刚刚才在珠江新城附近也买了一套房子。
张建新的装修公司和餐厅挣的也不少。
他听了关月旖和红姨的话，立刻掏钱出来，先在上下九买了一套电梯房。
红姨笑话他，“你动作倒是快，我还没买上呢，你先买上了。”
张建新一本正经地说道：“听老婆话会发达。”
——这是本地人爱调侃的一句话。
如今用来，也十分应景。
于是红姨笑着问张建新，“连老婆都叫出来了……那你俩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呢？”
张建新当然很渴望结婚，于是眼巴巴看着关月旖。
关月旖歪着脑袋白了他一眼。
长久的默契，让张建新一眼看出来了，她有话想说。
于是他拉着她就跑，只甩下一句话给红姨，“红姨我们有事儿先走了！”
红姨好笑地看着这一对儿，笑眯了眼。
第148章 第148章 喜酒（上）
关月旖被张建新拉到了一旁的无人处。
然后——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面红耳赤地问道：“你、你啥时候才和我结婚？”
关月旖的脸也红透了。
怎么说呢，在关月旖看来，她和张建新一天里至少有十七八个小时都在一起，平时讨论的话题也多以专业和研究为多。两人的感情有种……过于顺利、太水到渠成的丝滑感。
以至于激情不足。
现在么，对关月旖来说，她更愿意一直维持和张建新的现有关系。
张建新还是很想结婚的。
他追着她问了好几回，每一次都被关月旖给混了过去。
但这次，关月旖没办法再顾左右而言其他了。
因为大教授前几天分别找关张二人谈了话——张建新和关月旖要出国留学交换。
又因为关张二人是大教授的左臂右膀，所以他俩不能同时出国；必须一人出国，一人呆在国内管理实验室。要等到出国的那个回来了，再换另一个出去。
也就是说，两人会有四年的时间错峰留学，不能在一起。
所以结婚这个问题，关月旖知道自己躲不过去。
“……四年以后？”她红着脸反问他。
张建新鼓起勇气牵住她的手，“我想今年就结婚！”
关月旖的耳尖都泛出了淡淡的粉红色。
张建新想起来，之前他向月月表白的时候，用的还是他爸教他的“你要是不反对”这样的句式，月月才没有反对的。
这会儿他故计重施，“月月，我们……国庆前领证，国庆假期摆酒。年底回赣省办婚礼，过完年再去一趟湘省……如果你不反对，那、那就这么决定了。”
其实他心里也忐忑不安得要死。
因为月月主意正，她不乐意做的事儿，拒绝得未必激烈，但态度肯定是坚决的。
所以他实在是很害怕……
万一她真的拒绝了可怎么办？！
张建新紧张地盯着关月旖，过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任何反应。
张建新都急了！
他寻思着，难道她还有什么顾虑吗？
正想追问时……
等等！
他突然愣住。
刚才他问的是“如果你不反对”啊！
现在，她虽然没有表态，但确实没有反对！
所以！！！
所以她同意了啊！
张建新倒抽一口凉气！
他瞪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关月旖，眼睁睁地看着她原本白皙的肌肤慢慢染成了粉红色，
然后又变成了虾子红。
“你答应了！”张建新喜笑颜开！
他鼓起勇气一把抱住她。
紧紧抱住！
再抱紧一点……
她身上的香气真好闻！
“月月，你答应了就不能反悔了！”张建新激动地说道。
关月旖这会儿根本就不敢抬头看他。
因为她的心，跳得好快！
她索性把脸蛋埋在他怀里……
男孩子的胸膛和女生柔软温暖的怀抱可真不一样，
硬梆梆的，并不壮实，但很有安全感。
她靠在他怀里，听到了他那如同擂鼓一般的心跳声……
然后发现，
其实他和她一样慌乱。
关月旖笑了。
她的心，也就慢慢平静了下来。
等到张建新也控制好情绪，
她才轻轻推开他，问道：“那大教授说的那事儿，你先去还是我先去？”
张建新答道：“我先去吧！”
“我去给你打前战，到时候把食宿问题都摸清楚，你后面再去，就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了。”
关月旖点头，“我也觉得你先去比较好。”
说着，她压低了声音，“我是觉得吧，我们今年领证结婚，要是有孩子了呢？”
“如果真有了，正好这两年可以把孩子生下来，到时候就不耽误我出国了。”
说到后来，她的脸又红了。
张建新愣住。
他倒是没想到生孩子这事儿。
但，
他不同意。
“月月，我们……要不还是四年以后再要孩子吧！”他焦急地说道，“如果你真怀上孩子了，那，陪伴你孕育孩子也是很人生重要的过程，你凭什么不让我参与啊？”
关月旖笑了，“我觉得女人怀孕吧，注意到两个方面就行。一是人身安全，一是情绪问题。”
“人身安全么我是一点儿也不担心，我妈、我干妈还有六奶奶和小月儿都在呢，简直就是安全感满满的。”
“情绪问题么，据说孕妇会受激素影响，可能会有情绪上的波动。但我觉得吧，你人不在，我得一个人盯着实验室，就算上有大教授坐阵，下有师弟师弟们帮忙……我可能也不会有太多的时间和精力来伤春悲秋。”
然后她小小声说道：“结婚和生孩子都是我人生计划中的一环，但都不如事业重要。”
“所以我会在对事业有利的前提下，寻找最合适结婚生子的时机。”
“我会考虑你的感受，但是张建新，生育孩子是由女人独立完成的事……我不会因为你没办法陪伴我的肚子慢慢变大，就选择对你有利的生育时机。”
张建新抿嘴不语。
关月旖又笑着安慰他，“你也别难过，孩子来不来，什么时候愿意来，这要看天意。很有可能四年以后才来呢！”
张建新呆了半晌，
他其实也是在算计未来的日子——他和月月要分开四年，如果四年以后再要孩子，那会儿又正是留学归国，而且最最最忙碌的时候。
以及，四年后第一期实验项目应该会按原计划完成。
接下来他和月月又要分开负责不同的项目，到时候两人都会忙成根本停不下的陀螺！
现在他和月月都年轻，他二十五，月月二十二；
如果四年以后再要孩子，他二十九，月月二十六……当然了，这也是最佳生育年龄，但真的一定要在四年后月月最忙的时候才要孩子吗？
张建新点头，“你说得对！我主要是没想到孩子的问题……”
关月旖奇道：“你没想过要孩子的时间？那你慌着向我求婚干什么？”
这下子，换成张建新不好意思了，“我、我我我……”
他支支吾吾半天，才说道：“我……主要是害怕，害怕我去了美国以后，你、你跟人跑了。我、我必须要有个名份！”
然后他就开始抱怨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校本部那边的大二体育生周文涛，一天到晚往我们药科学院跑，美其名曰给他兄弟送吃的，其实目标在你！多亏了有我天天盯着、陪着你……可就这样，周文涛一星期至少要和你偶遇三四次！”
“咱们学院刚来的大一助教对你也有意思吧？哼，他还托我给你带情书呢！他也不看看我是你什么人！”
“还有上次来我们学院进修的那个药企太子爷，他大半夜的还弹吉他给你唱情歌呢！”
“还有还有！还有阿大的助理，那个小于！虽然他没向你表白过，可他一见你就脸红，就要躲起来……”
“关月旖！这些男的怎么这样啊！明知道你有男朋友，还敢明目张胆地来撬墙角？”
“这样可不行，你必须要给我一个名份！”张建新认真切焦急地说道。
关月旖一呆，忍不住卟哧一声笑了。
“好啦，”她柔声安慰他，“我们回去和父母说说，听听他们的意见。如果他们也同意，那……”
张建新接过了她的话，“那我们就结婚！我要上学校去拉个大横幅，就说关月旖要和张建新结婚了！请大家吃喜糖！”
“你别发疯啊！”关月旖嗔骂道。
张建新嘀咕，“就发疯！过几天我就去批发喜糖去。”
关月旖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于是，二人分别回家去跟家长说。
关春玲一听，开心得不得了，“真好啊，我的宝贝终于要结婚成家了！”
六奶奶也很高兴，“早结婚早生孩子最好了，我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和精力帮你们带孩子！而且有佐佐佑佑在前，我现在啊可有带孩子的经验了！哎对了，现在人带孩子啊，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以前是只要人活着就行，现在带孩子啊还得考虑小孩子的精神需求！我的天，这也太金贵了。”
小月儿也高兴地说道：“再来一对双胞胎呗！我已经有两个弟弟了，这回最好来两个妹妹！”
六奶奶急了，“小月儿你可不能说想要妹妹，你得说想要弟弟、弟弟！要男孩儿！”
小月儿愣住。
关春玲温温柔柔地纠正六奶奶，“婶子，你这话说得不对。首先，男孩儿女孩儿都好，只要是大月儿的孩子，大月儿和小张都会喜欢的，我也会很高兴。”
“女孩儿没什么不好，你要真说男孩儿女孩儿不一样的话，那我可就问你了，大月儿和小张谁更好？”
“他俩其实都挺好的，对不对？很难分出谁更好……”
六奶奶讪讪的。
然后关春玲又纠正小月儿，“你姐姐的孩子，怎么会是你的弟弟妹妹呢？你得管你姐姐的孩子叫外甥子或者外甥女！这回知道了吗？”
小月儿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我本来是知道的，就是太高兴了，一时给忘了。”
六奶奶又调侃小月儿，“肯定是小月儿跳级跳太猛了，在学校里没学到这个。”
——小月儿九岁上一年级，然后跳了两级，今年十二岁的她上了初一。
这些年，关春玲在家人的伙食方面一直很舍得花钱。
而且她把大多数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两个女儿的身体调理上。
大月儿是早产儿，先天弱所以体质也差；
小月儿的毛病，是她在儿童时期营养严重不足、以及遭受了虐待，导致她可能会有精神方面的疾病、以及也有侏儒症先兆；
关春玲为这两个女儿操碎了心。
幸好大月儿成年后，虽然身高偏矮、体态偏瘦，但身体还挺健康的；
所以关春玲就开始着重照顾小月儿。
她几乎从不间断地每隔半年就要带小月儿去三甲医院和中医院看看，
如今小月儿十二岁，刚上初一，身高一米四二，是全班身高倒数第三的孩子。
这并不能让关春玲解除危机感，但十二岁的女孩子能有这个身高，也不算太离谱。
关春玲决定继续观察。
小月儿急了，“有学有学！我、我就是刚才太着急了！”
关春玲安慰小女儿，“好了好了，知道你学过了，一时忘记了也没啥，别着急啊……”然后转头问关月旖，“你俩结婚有啥要求吗？他爸啥时候来和我谈啊？”
关月旖面红红地说道：“我没啥要求。”
她和张建新也不算太看重物质生活的人。
当然了，这是因为他俩都不差钱，想吃什么、想穿什么，想去消费、想去旅游……只要有时间，基本可以做到想走就走、想买就买的程度。
再说了，她和张建新名下各有一套房……
张建新在北京还有幢别墅，在广州还经营着一家餐馆和一家装修公司，
他名下的财产可比她多多了。
关春玲想了想，说道：“结婚可是人生大事儿，那也不能没有要求。”
说着，她斟酌着说道：“珠宝首饰得有，漂亮的嫁衣、礼服也必须要有……要不你俩请个假，一块儿出国蜜月旅游去呗！这些都得谈……”
“如今你阿大的生意也做起来了，我这边儿也认识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再加上小张家里肯定也不能同意让你俩这么静悄悄结婚……所以婚礼要有。”
关春玲扳着手指算了起来，“肯定是要在广州摆酒的，这儿才是我们的主战场！”
“我们也肯定要回老家去摆酒，往年我做了那么多的人情，一是要收回来，二呢……我们必须衣锦还乡啊！让刘寡妇好好看看你如今的出息！也让小河庄的关家人看看我现在的身家！”
“小张那边儿，他也得回赣省去摆酒吧？他爸以前做出去的人情啊也得收回来不是？再说了，必须让汪玉桂看看我们小张如今有厉害！”
“啊对了，搞不好小张他爷爷还得在北京摆酒……”
关月旖听得眼睛都直了！
她抱着脑袋哀嚎，“我的天啊，怎么结个婚这么麻烦呀！”
小月儿赶紧抱住姐姐的脑袋，她给出了个馊主意，“大月儿你一领证就怀孩子！然后就能像我妈一样，结婚摆酒走个过场就跑的那种……”
关月旖呆住。
关春玲红着脸啐了小女儿一口，掐住小女儿肥嫩的面颊，“再乱说话你妈就要揍人啦！”
小月儿才不怕妈妈呢！
谁让妈妈太温柔。
她反而抱住了妈妈，在妈妈的面颊上狠啾了好几口……
母女几个笑得东歪西倒。
正好这时，许培桢用儿童小推车把俩儿子带了回来。
他刚出去遛娃了，现在才回来。
佐佐佑佑现在一岁多，被喂养得体格特别白胖肥壮，他俩已经会走路了，也会说话了。
但，
两只小奶包还这么小，就已经有了很明显的性格特征——话少事儿多。
用六奶奶的话来说，那就是：
“……就是两只黑芝麻汤圆，外表看着漂亮、白白胖胖的，其实是个白切黑！腹里黑！干了坏事儿也不吱声的。”
这会儿许培桢带着孩子俩一进屋，见妻子女儿们笑成一团，忙问怎么了。
关春玲细细说给他听；
六奶奶则赶紧张罗着去拎了湿毛巾来，想给小奶包们擦擦小手
而小奶包们一进屋，就看到大姐姐在家？
他们笑眯了眼，摇摇晃晃地朝着关月旖走了过来。
然后他们扑过去，抱住关月旖就主动献吻。
惹得关月旖哈哈大笑。
那一边，许培桢听说大月儿和张建新已经设定了婚期，很高兴，对关月旖说道：“大月儿，等你和小张去北京摆酒的时候，我也过一套房子给你。”
“小张在北京有房，你得有！这算是你的婚前财产。”
关月旖不太想要，“阿大，要不……”
许培桢含笑说道：“你们都有！”
关月旖看向了妈妈。
见妈妈也含笑点头，关月旖才对许培桢说道：“谢谢阿大。”
然后关春玲对许培桢说道：“他们都有，我没有啊。”
许培桢一呆，赶紧说道：“有有有！等我挣到钱，我也在北京给你买一套……别墅！”
关春玲卟哧一笑。
不过，她也没推脱。
现在她和许培桢都留在广东发展，但保不齐以后退休了，还会回北京小住呢！
总不能没有房子吧。
“佐佐，佑佑！你俩在干啥呢？”六奶奶问道。
大家齐齐转头。
原来，两只小奶包踉踉跄跄地又走回到儿童车那儿，各自从车斗里拿出了一枝刚折下来的带叶花儿，又咧着嘴儿摇摇晃晃地朝着关月旖走去。
佐佐走得稳，但说话差些，“发、发发……大、大家家！”
佑佑走得摇摇晃晃，但说话时发音清楚很多，“花花，漂漂！给、姐姐！”
关月旖收到了两朵漂亮花儿，高兴得笑眯了眼。
小月儿质问弟弟们，“我也是你们的姐姐，我的花花呢？”
佐佐和佑佑愣住。
片刻，佐佐率先反应过来，又走回了车斗那儿，捡了一片叶子，走过去给了小月儿了。
佑佑赶紧照办。
小月儿收到了两片被虫子啃得全是洞的枯叶，咦惹了一声，嫌弃的扔掉了。
六奶奶也学着小月儿的样子，质问佐佐佑佑，“我是你们的奶奶啊，我侍候你俩这么辛苦，怎么大月儿有花，小月儿有叶，我的呢？”
佐佐和佑佑再次愣住。
片刻，还是佐佐率先反应过来，再次走回到车斗那儿，弯腰拿起什么东西，然后一脸坏笑地朝着六奶奶走了过去，然后将之放在六奶奶手里。
六奶奶定睛一看——
我嘞个去！
是个软乎乎的青虫！
还是活的……
此刻正在她手里疯狂蠕动！！！
吓得六奶奶尖叫了一声，下意识想扔，但又不想扔在她花心思花时间收拾得干净整齐的家里，只好捧着手里的肥胖青虫拼命往外跑，使劲儿扔到了外头。
回到屋里，又好笑又好气的六奶奶佯装怒气冲冲地朝佐佐走过去，还扬起巴掌假装要揍人。
六奶奶巴掌还没下来呢，
佑佑看着妈妈，先干嚎了起来，
他扁着嘴儿扮出痛苦模样儿，先跑去指着六奶奶的巴掌，再将自己的肥屁股对准妈妈的方向，还指了指自己的屁股。
佑佑甚至还怕妈妈看不明白，
再次指着六奶奶高高扬起、却怎么也舍不得落下来的巴掌，
又指指自己的屁股，嘴里还配着音“啪啪啪”……
他这是在向妈妈告状，意思是奶奶打我了！
佐佐也跑过来帮忙，细细尖尖的小手先指了指六奶奶的巴掌，再精准地指向佑佑的屁股，嘴里也“啪啪啪”的配音，还不忘拍拍自己的胸膛，意思是奶奶打弟弟，我全看到了！
全家人都看着两只小奶包耍宝，笑得前俯后仰。
六奶奶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当天下午，姜书远打了个电话给许培桢，颤着嗓子说，明天上午他要过来拜访一下月月妈。
许培桢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含笑应下。
于是第二天上午，关月旖也被妈妈留在了家里。
大约九点多，姜书远带着张建新来了。
父子俩穿着正式的西装，皮鞋也擦得锃亮，还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由于两家人实在太熟了，所以关春玲下意识地嗔怪了一句，“来就来呗，怎么还拿那么多的东西来？”
原来——
姜书远带来了：
四瓶茅台、四瓶洋酒；
四条高档烟、四提精装茶叶；
一箱车厘子、一箱荔枝、一箱龙眼、一箱进口奇异果；
一个大大的礼物袋，里头装满了进口巧克力、糖果、饼干之类的；
另外还有两只活鸡、两只活鸭、两只正扑楞着翅膀昂昂叫着的大鹅！
父子俩双手拎满了东西，进屋以后将东西放在门边……
导致门厅全被堆满了。
六奶奶害怕两只小奶包要去作弄鸡鸭鹅，赶紧想把东西全都转移走。
但，
根本来不及！
佐佐已经很好奇地想去摸摸大鹅，
结果大鹅突然站起来，昂嘎一声叫唤着，就想啄佐佐的手。
佐佐眼疾手快一巴掌拍过去，把鹅头给拍到了一旁！
大鹅的头又甩了回来，正准备再攻击佐佐，
哪知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佐佐，直接用手掐住大鹅的脖子！
他一只小手掐不稳，便两只手一块儿上……
刚才还嚣张无比的大鹅瞬间老实了。
这还没完，佑佑也冲过来帮哥哥的忙——小家伙一把揪住另外一只躺枪的大鹅，并且迫使这只大鹅的头、对准了哥哥手里的大鹅的头……
佑佑的意图很明显：你俩自相残杀吧！
关月旖看着弟弟们治大鹅，差点儿笑喷了。
所以她没有注意到，她妈妈和张建新的爸爸已经开门见山、而且很愉快地聊了起来。
是的，关春玲和姜书远很快就达成了共识。
因为两家都知道将来会结亲，而且姜书远一到周末就在关家别墅小住，和关春玲的接触不算少，对于小儿女的婚姻与未来，两位家长已经在长久的沟通中达成一致默契。
就像关春玲猜想的那样——关月旖和张建新一共要办四场婚宴。
关春玲要负责办广州和湘省的婚宴，
姜书远负责办赣省的婚宴，
姜宽和许培桢会负责办北京的婚宴，但需要以姜宽的意见为准。
至于这对小儿女的彩礼和嫁妆，关春玲和姜书远也很快达成共识：
女方的婚前财产就是北京广州各一套房子，要男方出八万八的彩礼，外加三金和四时衣裳；
男方的婚前财产也是北京广州各一套房子，男方对女方的嫁妆没有要求，女方主动提出会给男方也添置四时衣裳，另外还会带十万存款的嫁妆。
关月旖一想到结婚这么麻烦，就忍不住扶额。
张建新却很高兴，牵着她的手小小声问道：“你喜欢什么样式的婚戒啊？”
第149章 第149章 喜酒（中）
关月旖并不是很关心婚礼的筹备。
但，关春玲和张建新挺在意的。
再加上红姨也特别重视。
于是，九月底的时候，婚礼的一切筹备工作全都到位啦！
关月旖的西式婚纱、中式裙褂、晚礼服什么的，全是红姨去香港张罗回来的。
这个时期的金价比较便宜，所以当关春玲准备给女儿添置三金的时候，问了一嘴大月儿你喜欢黄金白金还是翡翠、玉？或是钻石？
关月旖毫不犹豫地回答说喜欢黄金。
关春玲还有些郁闷。
毕竟在这个以对标西方美来衡量标准的时代，大多数老百姓能接触到的首饰不是金就是银，
所以关春玲也懒得问关月旖了，直接和红姨拍了板儿：
白金钻石首饰一套，
黄金镶白玉首饰一套，
纯翡翠首饰一套，
至于关月旖喜欢的纯黄金首饰么……
关春玲嘴里说着看不上，但还是私下掏腰包，给女儿买了三套。
一套耳环项链戒指手链全都是很细很精致的简约款，这是给关月旖平时戴的，一整套加起来，克重都没超10克；
一套中等克重的，是时下样式比较新颖的“龙卷风”，整一套的克重大约在三十多克。
还有一套是找银楼定做的仿古风的龙凤呈祥样式，克重很大，整一套超过了一斤重！
耳环是一对卷翅凤凰，
戒指厚重得简直就像个扳指似的！
项链做的是手指粗的纯金项圈儿，下面挂着一只宽大的龙凤贺喜，坠着的流苏也是纯金的！
手镯更加十分粗重。
许培桢见了，很喜欢这套首饰，“春玲，怎么我们结婚那会儿没见着这个？”
然后他也掏腰包买了两套。
一套花开富贵的给了关月旖，一套喜鹊登枝的给了关春玲。
红姨也超喜这套纯古风的纯黄金首饰，便也定做了一套总重超过一斤的梅兰菊竹四君子的古风首饰，送给关月旖当新婚礼物。
以及，张建新也听说未婚妻喜欢纯金首饰，便在姜宽打电话过来询问婚礼细节的时候说了一嘴。
姜宽一听，也赶紧去逛了一圈儿百货商场和黄金公司。
最后也没看中特别喜欢的，听说广东人都喜欢大金镯子，姜宽索性买了八只金镯子凑成了一斤重，当成大孙子结婚给孙子媳妇的贺礼。
除去大家可着劲儿的给关月旖准备黄金首饰之外，
关春玲当然也很关心婚宴的席面。
不过，她总想把最好的留给女儿。
所以她觉得，如果私房菜馆能再大一点儿的话多好！
私房菜馆的环境当然是一流的，
可惜就是地方小了点。
最后，关月旖和红姨考察了很多家大酒楼的环境、菜品，挑挑拣拣的，终于选好了一家国际大酒店。
婚宴的菜肴，也当然要最好的！
要订一桌一只全烤乳猪；
最新鲜运到的鲜活澳洲龙虾，必须用芝士意面来烩；
一人一只的八头鲍鱼，
汤是龙凤斗（养殖鳄鱼炖鸡）
甜品是燕窝炖花胶，
……
总之，关月旖的和张建新的婚宴规模，可比当初关春玲和许培桢的婚宴规模要高档得多。
张建新呢，也如愿在学校的侧门那儿，花钱请花店的人在这儿搭了个用百合花建起来的心型拱门，一旁放着关月旖和他的婚纱海报，甚至还做了几个广告牌：
【我们结婚啦！】
【关月旖VS张建新】
【一辈子都要在一起！】
【见证我们的爱情】
以及，张建新还采买了十几箱糖果，雇了几个学妹，见人就派发喜糖……
关月旖没脸见人，那几天她都不想去学校，打电话给大教授请了假。
九月三十日这天，关月旖和张建新在双方父母家人亲友们的陪伴下，一块儿去民政局。
在工作人员的主持与见证下，二人填写表格、宣了誓，终于领了结婚证……
他们结为夫妻！
关月旖拿着红彤彤的结婚，一脸的不敢置信。
打开结婚证，
上面的她和张建新都穿着白衬衣，她未施粉黛但娇俏美丽，他剃着对容貌展示特别不友好的寸板短发，但眼眉温润，唇角含笑，极具阳光感。
关月旖轻轻抚着照片上的两个人。
其实，现在的张建新，已经有了前世汪见星的模样儿。
但，汪见星是瘦削佝偻的、憔悴疲惫的；
张建新也瘦，但他是健康有活力的，是青春张扬的。
关月旖抿嘴一笑。
“你老公就站在你面前，”张建新幽怨地说道，“你怎么老是盯着照片看？看真人行不行？”
说着，他将刚才抚过他照片的她的手抓过，贴在他的脸上。
关月旖笑了，还真摸了摸他的脸。
他的脸温温热热的，其实皮肤很好，细腻又嫩滑，看没啥肉，掐起来手感还挺好。
他盯着她，眼神亮晶晶的。
“亲我一下可以吗？”他小小声哀求。
关月旖面一红，“不行！”
昨晚妈妈就交代过她，“明天你和他领证，按说呢，你俩结婚了，是该住到一起。但暂时还不行，因为后天你俩就要摆酒，必须保持良好的体力。”
“等到婚宴结束后，你俩再洞房。”
“所以啊，明天领完证，我们先去你们摆酒的那个大酒店去试吃，吃完饭就各回各家了。”
“到时候我和你六奶奶还得去你那房子里好好收拾收拾呢！”
是的，张建新的大平层现在被租给了他和韩肃的公司，
所以关月旖的那套一百二十平方米的四房，就成为了二人的婚房。这些天，关春玲一直在不停地慢慢收拾那房子。
关春玲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女儿能拥有一段美满的人生。
事业方面，她自知帮不了女儿的忙，但女儿自己就经营得很好。
所以关春玲希望女儿能享受美好幸福的婚姻生活。
小张也是她认可的男孩子，
现在关春玲能做的，就是尽可能把婚房收拾好，让他俩好好生活。
关月旖可是妈妈的乖乖女。
妈妈说的话，那是一定要听的。
所以，不能亲！
她扭头走了。
张建新急了，追上去质问她，“你已经是我老婆了，亲我一下怎么了？”
关月旖面红红地把头扭到一旁去，笑着跑远了。
张建新笑着追了她几步，见她确实害羞，他也就没逼她。
中午，大家约着一块儿去大酒店吃饭。
现在这对小儿女终于修成正果……
别说张建新很开心了，
就连姜书远也突然生出了归属感——现在他也是关家名正言顺的亲戚了呢！
席间，大家说起了关月旖和张建新要去蜜月旅行的事儿，讨论起到底去哪儿旅游比较合适。
六奶奶提议让小两口去国外玩玩，“毕竟两人都没出过国，不如趁这机会先出去玩一圈儿，小张也好提前知道一下外头是什么样子的！”
关春玲提出了反对，“他俩迟早都是要去的，何必在结婚度蜜月的时候去？我们月月是要备孕的，最重要就是保持心情舒畅！干嘛还要费心思去适应国外是怎样的啊！依我说呢，就最好在国内找个山青水秀的好地方，好好放松一下！”
红姨说道：“也可以去香港或者澳门啊，吃吃喝喝再住个好酒店，享受一下嘛！”
然后——
大家全都眼巴巴地看着关月旖和张建新。
在这一方面，张建新没有主见，也眼巴巴地瞅着关月旖。
关月旖：……
其实，还是妈妈了解她的心思。
因为明年开年，张建新就得出国去，而她也即将踏入全新而又忙碌的工作中去，
她就想找个山青水秀的地方好好休息下。
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粗茶淡饭吃着，趁着天气好去爬爬山、玩玩水……
这样的日子，真是想想都觉得很幸福。
关月旖道：“我听我妈的。”
关春玲见自己猜对了，忍不住笑眯眯的。
六奶奶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了左边去；红姨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了右边去。
关月旖面红红地安抚长辈们，“那，等我们找到了好地方……到时候一起去嘛！”
六奶奶，“不去，我得看孩子呢！”
干妈，“不去，我也得去哄一哄我的男朋友……之前你妈生佐佐佑佑的时候，我冷了他三个月；如今你结婚，我又冷了他三个月，他都生气了。”
关月旖小小声问道：“董生？”
干妈“嗯”了一声，懒洋洋地说道：“我跟他说好了，明天他上来喝你俩的喜酒，正好接我一块儿去香港玩几天。本来我还想带你俩去呢！”
关月旖心下暗笑，心想看来董先生的魅力不小。
干妈在遇到董先生之前，换男友的频率基本上半年一换；
但这个董先生，好像已经和干妈处了快三年了！
“月月，你俩跟我一块儿去吗？”干妈又问，“你别怕不自在，他在半山有两幢别墅，一套我们住，另外一套给你和小张住。”
关月旖笑道：“我们才不去当电灯泡呢！”
关春玲插嘴问红姨，“香港半山豪宅啊，多少钱一幢啊……就跟我现在住的那房子大小？”
红姨，“那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啊！要是想买幢半山别墅，和你上周村那小别墅似的，少说也得一两个亿！”
吓得关春玲抚了抚自己的心口，安慰自己道：“想不到我住的房子，和超级富翁也没差多少了……”
许培桢说道：“过几年我的项目做成了，我会申请上市的。挣到了钱我去香港买个半山别墅给你。”
关春玲白了他一眼，“你就给我画饼吧！”
另一边，姜书远对关月旖和张建新说道：“不如你俩去四川旅游吧！”
“先去一趟九寨沟，秋天的九寨沟特别美！美到你俩肯定都不想走了。”
“然后你俩去峨眉山，在半山腰租个民居，住上个把月……我认识熟人，可以提前帮你俩把房子租好收拾好，你俩到了那儿以后，上山游玩、看风景方便，下山去镇上买菜买东西也方便。而且风景确实挺美的。”
关月旖忍不住问道：“爸，你对四川很熟吗？”
姜书远被这声“爸”给惊着了，
过了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红着眼圈连连点头，“对、对……”
“呃，那啥，九寨沟呢，是我以前在赣省的时候管过一段时间的文旅工作，那会儿我们上九寨沟学习参观去了。那确实叫一个美啊！天上仙境也不过如此了！当然，我们赣省没有这样的自然条件啊！”
关月旖又问，“那峨眉山呢？你也去那儿参观学习过？”
此言一出，姜书远陷入怔忡，久久不语。
关月旖与张建新交换了一个眼神。
见姜书远半天回不过神来，张建新又喊了他一声，“爸？”
这下子，姜书远终于有了反应，“啊？什么？”
他愣了一会儿，回过神，赶紧拣起刚才的话题，继续说道：“峨眉山啊……我没去过。但我认识一个人，他是那儿的人，他跟我说的。”
张建新倒是从没听他说过这个，便好奇地追问道：“男的女的？”
姜书远又怔忡了一回，才答道：“男的。”
张建新又和关月旖对视了一眼。
张建新看懂了小妻子眼里的愿意，便对姜书远说道：“爸，那你帮忙安排一下呗！我和月月下星期走，按你说的，先去一趟九寨沟，然后我们再去峨眉山住一个月。”
姜书远一口应下，“好！好啊！”
关月旖顿时笑眯了眼，心怀期许。
正好这时，酒楼经理过来找关春玲，“许太太，是这样的，令千金明天的婚宴呢，我们本来说好了，会赠送主持和歌舞活动的，但原本约好的歌舞团有人家里有事，必须要走。所以我们又换了另外一个歌舞团，这是节目单，请您看看，想选择什么时候的助兴歌舞。”
关春玲本来想让女儿挑；
但关月旖对这个根本不感兴趣。
关春玲只好将节目单让大家传看了一遍，最后选好了几个节目。
吃完饭，大家又回到了上周村。
当天夜里，关月旖被妈妈严令早睡。
可是！
她结婚诶！
她睡得着？！
一直折腾到大半夜才终于睡了。
但不知为何，关月旖又梦到了前世她带着妈妈匆匆从许培光的宴会上逃离时，迎面撞来的那辆轿车上何明屿狰狞的脸……
关月旖又被吓醒。
起来开灯一看——
老天爷，凌晨四点半！
她只好起来走了两圈儿，又喝了点水，才将心中的不安给强压了下去。
这直接导致了关月旖在第二天的时候，精神不好，呵欠连天，眼窝下还挂着两个大黑眼圈儿！
气得关春玲不行，赶紧让请来跟妆的化妆师帮着关月旖做面膜、护肤、化妆。
好在今天一整天还挺顺利的。
上午时分，大家按照广州本地人结婚的习俗，由男方组建了车队，拉上新娘新郎去游车河。
一九九四年的广州城，家里拥有私家车的人还真不多。
许培桢有一辆本田，下周村的陈老板有一辆宝马，再加上许培桢认识的几个老总朋友也都把自己的车开了过来；
然后就是姜书远，也找朋友借来了四五辆车；
张建新自己的人脉里也有几位例如药企太子、房地产太子之类的，他们也开了几辆车来。
当然了，今天最豪华的新娘车接送服务，其实还是摆酒的大酒店提供的，
是一辆加长版的劳斯莱斯！
这么七拼八凑的，竟然也凑出了二十辆私家车！
新娘车的车头上装饰着极漂亮的百合与玫瑰花环；
其他的每一辆车的车头，都贴了红双喜，而且在视后镜上系了花束与红绸……
然后车队排队打起了双闪灯，开始了绕城游。
行到如意坊，
走到多宝路，
再去长寿路，
然后再去越秀的连新路（夫妻连心）逛一圈儿，
署前路（数钱）也要走一趟……
关月旖也是头一回体验这样的感受。
她好奇扒着车窗往外看；
殊不知，外头的人也艳羡地盯着她的婚车车队看。
“哇，快滴睇！哩滴车队就真係巴倍啦！哇！加长版的劳伦斯呐，哇不知宾果老细嫁女！”
“仲有宝马车！奔驰呀！”
“哇真係好少见到梗有钱的人家结婚！”
“喂喂喂快滴睇新娘子啊，好靓啊！靓过今年的港姐啊！”
“人哋不靓又点做老板娘！”
关月旖赶紧避开了些，不好再盯着外头看了。
大约下午时三点左右，车队终于浩浩荡荡地开到了豪华大酒楼。
大酒楼常年承办婚宴，在这一方面做得很好。
他们专门收拾了一间新娘休息室出来，还是个套间。当然了，没有床，但外间有两桌麻将桌，可供伴郎伴郎休息；里间有一组沙发。
头一天晚上几乎没睡的关月旖窝在沙发上好好睡了一觉，
终于缓了过来。
今天的伴郎伴娘各有两个。
陪伴在关月旖身边的伴娘是唐悦和田芳芳；
陪在张建新身边的伴郎，是韩肃和张建新的好友卢云峰。
田芳芳从外头跑了进来，催促说道：“月月，你得快点儿了，你妈和建新都喊你赶紧过去。客人已经来了。”
因为关月旖刚才睡了一觉，所以跟妆师需要再帮她补补妆……
关月旖耽误了好一会儿才出去。
她穿着长长的拖地婚纱，唐悦和小月儿帮着她拎着裙摆；
田芳芳手里挎着个LV包，包里装着一些给关月旖应急用的小披肩、化妆品、备用手套、婚戒、一摞红包，以及新郎需要备用领结、领带、领带夹之类的。
伴娘们簇拥着关月旖刚刚才走到迎宾的大厅门口——
就有一队大约十来个穿着统一的舞蹈服装、显得身材特别前突后翘，而且还化了浓妆的妙龄女郎们从外头走了进来，三三两两地走进了宴会厅。
关月旖先是一愣，心里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后来想起来了——应该是在她的婚礼上助兴跳舞的。
然而——
其中一个穿舞蹈服的女的突然愣住，她盯着宴会厅门口的【张关联姻】广告牌、以及二人等人高的婚纱照发起了呆。
田芳芳可不认识这人。
但，关月旖这身婚纱特别……占地方。
于是负责开路的田芳芳跑过去对那女的说，“靓女，劳驾请你让一让，新娘子过来了啊！”
天大地大，结婚这天新娘子最大！
要是其他的宾客听到了田芳芳的话，肯定会忙不迭地往后站站，扭头看到新娘子以后赶紧称赞一下新娘子的美貌，再跟新郎寒暄几句……
但这穿舞衣的女人转过头，先是平静地看了关月旖一眼，又打量了田芳芳一番，眼神落在了田芳芳挎在手臂上的LV包上。
这包是红姨的，特意拿来给关月旖在婚礼上装东西用。
田芳芳见舞衣女迟迟不让路，便轻轻地拍了一下她，“靓女——”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舞衣女突然倒下了！
舞衣女还顺手抓住了田芳芳挎在手臂上的LV包，
然后，她一倒地，那个LV包的带子“卟”一声断了，
包包跌落在地，杂七杂八的小东西小物件滚落得满地都是！
舞衣女一呆，扯着嗓子惊慌失措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关月旖皱起了眉头。
尽管这女的捏着嗓子说话，
但她还是听得出来，这人的声音很熟悉啊！
然后，舞衣女拼命地想要站起来，
但，因为她没能站稳，又踩到了脚下不知什么小玩意儿，脚底一滑、一个趔趄……
她竟然直直地朝着新郎倌张建新扑了过去？！
在这一瞬间，
现场的人们都有些无语。
大家都不瞎，能看出来这舞衣女的动作多少有些刻意了。
关键时刻——
关月旖叫出了舞衣女的名字，“……王静？”
与此同时——
张建新也终于有了回应。
他的回应就是，错身闪开。
于是，穿着舞衣的王静明明朝着张建新扑去……
但在扑了个空以后，这回是真摔倒了。
“砰”一声，
大家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躯体撞击大理石地面的沉闷响声。
王静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
关月旖甚至还闭了闭眼。
因为她眼尖地看到，王静屁股落地的地方，正好躺着一枚错开了针的胸针！
这一回，王静真心实意地发出了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
第150章 第150章 喜酒（下）
是的。
这个身穿舞衣，面上涂着厚重油彩妆的女人，正是王静。
她到现在也没能找到合适的工作。
没办法，
进厂当厂妹，一个月拿二三百钱的工资？
她不甘心。
除去包分配进了国企央企的那些同学们之外，
自主就业的同学们，最好的进了外资外企、或者合资、民营单位，专业对口的，工资最高能拿到一千七八百块钱！
当然了，这种人也比较少。
大多数也能找到工资一千出头的药企；
就是平时专业成绩不怎么好看、也没能找到对口专业的同学们，也凭着本科毕业证和大学英语的过级证书，去了外资外贸公司，找到了工资七八百块钱的工作。
只有她王静，虽然拿着本科毕业证书，但英语水平不过关，就算是不对口的工作，她也找不到。她都已经把工资标准降低到五百块钱了，依旧找不到工作！
实在没办法，王静只好去蹭老乡的吃住。
这些天，她的一个在舞蹈团工作的老乡介绍给她一份工作。
就是自编自演一些舞蹈，然后去酒楼表演。
好多顾客去酒楼摆宴席的时候，如果只是很单纯的吃顿饭……比较无聊。
有个主持人插浑打科，再来个业余歌手唱唱歌，伴伴舞什么的，宴会也热闹些。
王静问了一下收入。
老乡说没有底薪，表演一场按人数分钱，大约每人能挣到二十块钱左右。
如果天天都能接到活计，那一个月就能挣五六百块钱。
王静心想，这也比坐吃山空强。
于是她去练了几天。
大家都是业余选手，高难度动作一个没有，编舞也没啥意义，就是靠着鲜亮统一的服装博人眼球罢了。
这份工作对王静来说，毫无前途也毫无意义，钱也不多，尤其到了过年，差不多一整个月没收入，很难熬。
但总比呆在穷山僻壤领着一个月七八十块钱的工资，每天从睁钱忙到闭眼强。
结果就这么一蹉跎……
时间竟然过去了快两年！
今天王静也是来这儿表演的。
但，她跟着小伙伴们刚一进门，就看到了张建新和关月旖的结婚海报！
王静惊呆了。
她一眼就认出了正和俩伴郎聊得开心的张建新。
张建新还真是今非昔比了啊！
——大一的张建新，青涩跳脱得像个小学生，又瘦弱单薄得很，毫无“英俊”可言。
——大学毕业时的张建新变得成熟沉默，变成了一个俊秀少年。
——现在的张建新从未离开过学校。但这几年他成长得很快，已经成为了药科学院的青年学者，中坚力量。大教授毕竟年纪大了，主要任务还是开拓基础教育，成为年轻学子的领路人。所以在科研项目方面，全是张建新和关月旖在扛。
张建新变得越来越耀眼！
这会儿王静呆呆地看张建新。
原来张建新的个子这么高？他有一米八五、八六了吧？
他身材真好的！
瘦削但英挺。
怎么说呢，他既带着成熟男人的气质，又依旧拥有一副少年感十足的身材。
他穿着昂贵的三件套西服，外套敞着，露出宽阔的胸膛；
在与伴郎嬉笑打闹时，他一个矮身，外套翻飞间，又露出紧窄的蜂腰。
以及，当他和关月旖订下婚宴时间时，朋友就建议他不要再剪发，要蓄长一些，结婚前一日，才能留有空间让发型师料理一下。
所以，平时他为了自在、方便，都剃寸板；
现在的他，头发是四六分的刘海。
半搭下来的刘海遮去一部分斜长入鬓的眉峰，使他看起来没有平时张扬、更有攻击性，也比平时看起来更加俊美温润。
王静像不认识张建新似的，一直呆呆地看着他。
她已经在舞团里混了快两年，基本上只要一看这宴席在哪儿，再看看门厅处主家准备的海报、装饰……
就大致能猜出宴席的价格。
王静笃定，今天这酒店的档次，以及张建新请客的规模……
至少光是喜宴的钱，就超过了十万块！
王静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
她觉得自己实在是错过太多了……
刚上大学的时候抱错了大腿——倘若那时没去抱汪见雪的大腿，而是跟着关月旖在一块儿……还记得后来转专业去了校本部的陆瑶吗？陆瑶就是因为和关月旖走得近，才会心想事成的成功转了专业的！
可她呢，抱错了大腿，汪见雪一年后就死了，而那的她已经被汪见雪惯出一身的恶习，很难再回到原来的单纯时代了。
后来关月旖张建新在冲专业的时候，她在风花雪月，结果他俩去参赛了；
他俩拿了国一国二时，她和刘蔚伟混在一起……两人都没钱，全靠她钓着好几位男同学，扣扣搜搜地搞到一点钱，才勉强够她和刘蔚伟的开销；
快毕业的时候同学们开始了疯狂的考级考证，能考进药科学院的人，底子都不差，英语考级、考教资什么的，难度并不大。可她依旧……因为不感兴趣，当时也没想到会影响到现在的就业，所以嗤之以鼻，没去考。
没想到，英语考级和教资竟然还真的成为了不同学们就业的法宝！
在这一刻，王静死死地盯着张建新。
她在想……
她一直呆在这儿，死也不想回老家去，不就是盼着某一天能遇上一个有钱人，然后拉她脱离苦海吗？
张建新可不就是一个有钱人？
她不想再错过一次了！
于是——
但这时，突然有个伴娘朝着她喊“请让一让，新娘子来了？”……
王静一转头就看到了美得耀眼的关月旖！
她微张着嘴，呆了半晌，
直到那伴娘过来轻轻挡了她一下。
王静清楚地看到，伴娘臂弯里挎着的，竟然是个LV包？！
天，这款包包她还特意去专柜看过，价值一万多块的！
在她老家的县城里，一万块钱足买套房子了！
就说她吧，现在一个月工资平均四五百块，柴米油盐加上租房子，再除去其他开销和消费，一个月最多只能攒下一百多块。
这样的一个包包，她得攒十年，才够得着！
嫉妒，让王静恨到面目扭曲。
王静心里清楚得很——关月旖和张建新几乎是从大一进校开始，就在一起了。一直到现在，他俩是真正的爱情长跑，最终校园婚纱。
她知道自己的这一招，未必能让关月旖和张建新离心。
但，
她就是嫉妒！就是恨！
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过得这么艰难？
所以，只要她能恶心到这两个人，她就愿意。
于是在这一瞬间。
王静鬼使神差地一把扯掉伴娘手里挎着的包包，然后又想佯装自己是不小心的，便自以为是的摔倒在地……
与此同时，她又假装不小心滑了脚，朝着张建新扑了过去！
但让王静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张建新竟然以快到不可思议地速度，避开了她？！
当王静一屁股结结实实摔在大理石地板上，还被一枚脱了针的胸针给戳进皮肉里时，她发出了一声堪比海妖般的销魂凄厉的尖叫！
这时，张建新已经闪身，逃到了关月旖身边，还委屈地说道：“月月你看她！”
关月旖也觉得不可思议，瞪大了眼睛看着王静，“王静，你在干什么？”
王静又羞又臊，“我、我……”
她实在没脸说她是存心想让关张二人难堪，
只好委屈地说道：“我、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啊，我好痛啊！”
她感觉到好像伤到尾椎，疼痛得特别尖锐。
关月旖说道：“我是在问，你为什么会在……这个舞团里啊？”
王静一愣，随即无地自容。
——那还能是为什么！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呗！
“肯定是因为她成绩太差了没人要呗！”张建新嘀咕。
王静震惊地看着张建新，心想他这人说话怎么这样？真一点余地都不留啊！
亏她刚才居然还觉得这男的这么帅！
关月旖皱眉说道：“不，我的意思是——你不是委培生吗？如果你不回单位去报到……只要超过约定的时限，你的委培单位就会正式向学校申请撤销你的学历啊！”
王静愣住。
她面色惨白！
老天，她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这时田芳芳和两位伴郎过来，拾起了地上的东西，然后气急败坏地告诉关月旖，“月月你看！”
关月旖就着田芳芳的手一看，发现LV包包的提手已经被暴力扯坏了。
“没关系，”关月旖温柔地安慰田芳芳，“坏了也不要紧。”
田芳芳一听，眼睛都瞪圆了，“不要紧？”
要不要这么壕啊？
这、这可是LV包！尤其是这一款包包，一万多呢！
跌坐在地王静也瞪大了眼睛，心底更加嫉妒关月旖了——关月旖连一万多一个的包都不在乎了吗？她到底是多有钱啊！
关月旖温柔和气地对田芳芳说道：“对，不要紧，跟你没关系的。”
然后她指着王静说道：“是王静扯坏的，让她原价赔偿就好了！”
此言一出，现场一片寂静！
田芳芳松了口气，嗔怪道：“我还以为你真不在意呢！”
关月旖美目圆瞪，“怎么可能！这可是我干妈最喜欢的包包！要不是今天我结婚，她也舍不得拿出来给我装零碎东西用！”
王静急得尖叫，“关月旖！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又不是故意的！”
“你、你的包包不结实，怎么还赖上我了？”
“再说了，你包包里的东西洒了一地，还绊倒我了，我、我现屁股好痛啊，不知道是不是骨折了……”
“要赔也是你赔我钱！”王静越说越着急，越说越生气。
闹了这么一出，动静已经招来了好多人。
包括关月旖张建新的亲友团，
也包括酒楼服务员、经理，
以及王静所在舞团的队友们。
大家全都簇拥了过来，连声问发生了什么事。
王静崩溃大哭，“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扯坏了那个包包的袋子，她、她就让我赔那个包！我的天啊，我要是有那么多的钱，犯得着还在这舞团里跳舞挣钱吗？”
“求大家帮我说说话啊！”
“大家都来看看，有钱人就是这样欺负穷人的啊！”王静大哭了起来。
关月旖一字一句地说道：“王静，不是谁说话的声音大，谁就有理的。”
“如果你真是被冤枉的，我可以不追究。”
“但，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你不是故意扯断我包包的袋？你不是故意朝着我丈夫扑过去的？”
王静涨红了脸。
她觉察到，所有人都用审视的眼光盯着她。
酒楼经理开口问王静，“这里的位置这么宽，我们的员工也把卫生打扫得很干净。请问你是怎么摔倒在地，又正好不小心把人家包包的带子扯坏的？”
王静哑口无言。
王静的老乡、兼舞团团长的小陶焦急地说道：“王静，你别这样！你态度好一点……如果你真是不小心的，你赶紧跟人道歉！这么贵的包包我们赔不起啊！”
说着，小陶点头哈腰地对关月旖说道：“新娘子！新娘子对不起啊！我、我这个老乡就是这么一根筋的！请你不要生气……可以让我看看这个包吗？这个包包它、它还能缝得上吗？”
田芳芳把包递了过来。
小陶一看，差点儿要晕过去了！
——由于用力过猛，带子的钉环处甚至还连带着撕下了一部分的包包！以至于包包裂开了好大一道口子。
小陶被吓得腿都软了，强忍着眼泪，又闷闷地说道：“天哪，这、这我们怎么赔得起啊！”
关月旖说道：“与你无关。”
然后说道：“是王静扯坏的包包，我只追究王静的责任。”
王静呜呜的哭，“与我无关……你们这边有钱人欺负穷人！没天理了！我真不是故意的啊！我、我当时……地上不知什么东西绊了我一下，我才不小心摔倒的！”
说着，王静想把锅扣到酒楼经理的头上，“一定是你们没有打扫干净！”
经理心里害怕，又生气，“不可能！这绝对不可呢！”说着，经理忽然想起一件事，松了口气，说道：“我们这儿可是有监控的！我可以调监控出来看！”
——九十年代，监控探头并不普及。但在这家酒店曾经出过事。一年前有对新人在这儿结婚，然后在登记份子钱的时候，钱和账对不上。负责收数的亲友就怪酒楼，说一定是钱掉地上被服员捡走了。后来酒楼为了规避风险，才在门厅处安装了监控的。
王静一听有监控，惊呆住。
这下子她是真的慌了，“不、不是……”
正好这时，红姨挎着她男朋友董先生的臂弯，风风火火地来了，“月月我来了！”然后又见这儿围了一圈人，红姨觉得奇怪，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唐悦三言两语简单介绍了一下。
红姨今天心情好，意气风发的，“没事儿你们也别太紧张了……来，包包拿来给我看看。”
等她瞪大眼睛看到自己的LV包包变成了这样时，不禁柳眉倒竖，心疼了起来。
王静一看红姨臂弯上挎着的爱马仕包包，眼睛都直了，立刻说道：“阿姨，你这么有钱……你这个爱玛仕都要十几万了！那个一万多的LV包包就算了吧！”
红姨：？？？
其实红姨本来并不想计较的。
一来今天是她干女儿的婚礼，她不想破坏这么好的气氛；
二来这个包包已经有些年头了，都有点儿旧了。要不是这样，她也不会拿出来给干女儿装红包用！
但，如果这个罪魁祸首把她当成冤大头的话，
那她就不乐意了！
红姨打量着王静，说道：“你别管我有什么包！”
“你就说吧我的LV包是不是你扯坏的？”
“你扯坏了就赔吧！”
“这LV包可是我的心头好，它对我有着很特别的意义。”
然后她扭头对酒楼经理说道：“一会儿报警，请警察先生来调监控，反正我要求全额赔偿，当初购买包包的小票我都留着呢，会提供的。”
“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耽误我干女儿的婚礼！”红姨说道。
酒楼经理急得直飙冷汗，“明白！我明白！”
说着，酒楼经理指着王静，吩咐小陶道：“快！快把她拉到一边的空房子里去！可不能耽误客人的喜宴！一会儿我去报警、调监控，再等汤总（红姨）把包包的小票拿过来……”
小陶只好指挥着队友们过来了，一块儿把坐在地上的王静半拖半抱地往一旁走。
但这时，王静的注意已经被红姨胳膊上垮着的爱玛仕给吸引住了。
于是她愣愣地看着风情万种的红姨挎着一位看起来英俊儒雅又多金的中年男人的胳膊，二人一边走一边笑着聊天：
男人问红姨，“个包对你有好特殊嘅意义咩？”
红姨笑道：“係吖，系我送俾自己的第一只LV包，我好钟意嘅。”
男人便说，“梗我送只一样的俾你。”
红姨笑得前俯后仰，“唔使喇，我净係钟意我自己嘅嘢。”
男人深情款款地对红姨说：“梗我都係你嘅，又未见你梗掛住我……”
“扯喇你！啊不记得俾阿月礼金啊！”说着，两人又颠颠地跑回门厅，男人留下了一张支票。
关月旖扫了支票一眼，惊呼，“干妈，这钱也太多了吧！”
红姨白了她一眼，“收着！”然后从关月旖手里抽走支票，直接塞给了负责记录礼金账本的亲友，然后甜甜蜜蜜地和她的男朋友斗着嘴，走进了宴会厅。
失魂落魄的王静也被她的队友给拖进了另外一间空房子。
门厅处很快就被收拾干净整洁了。
关月旖和张建新并排站着，开始了迎宾。
五点半，宾客全部到齐。
婚礼开始了。
其实，婚礼的流程么，昨天大家已经在酒楼里彩排过一次了。
当时关月旖觉得难堪又羞涩。
但今天——
当宾客满座，当父母家人正装以待，当她身穿美丽华贵的嫁衣时，
在主持人的邀请下，当关月旖挽着阿大的臂弯、一步一步朝张建新走去的时候，
关月旖莫名其妙的泪流满面。
许培桢担忧地看着她，压低了声音问道：“月儿，你还好吗？”
关月旖说不出话来。
她只能含泪微微一笑，表达她没事。
许培桢一步一步带着她慢慢走，终于把她送到了张建新身边。
很好，张建新也明明在笑，
可他双眼染赤，面庞上也尽是泪痕。
当许培桢轻轻扶起关月旖的手，将之放在张建新手上时——
张建新忍不住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然后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现场一片寂静。
连主持人都愣住。
因为，在彩排里可没有这一出啊！
坐在台下的关春玲，也莫名其妙两眼含泪。
她率先鼓起了掌。
很快，全场所有的宾客全都鼓起掌来。
大约三分钟过后——
张建新才松开了手。
关月旖也不好意思把脸从张建新怀里挪开，
站在一旁咧着嘴，带着一脸姨妈笑的主持人终于回过神来，笑眯眯地说道：“让我们为这对恩爱的新人再次送上最热烈的祝福吧！”
掌声愈发热烈。
关月旖和张建新相视一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后面的婚礼环节，关月旖终于能控制住情绪，才按照头一天的彩排，不停地换着衣服，一步一步严格按照婚礼流程来。
——迎宾、交换结婚戒指的时候要穿婚纱；
——敬酒的时候要穿中式裙褂；
——酒席结束以后，要送客了，便要换上晚礼服。
可把关月旖给累够呛！
但，好歹是圆满走完了婚礼流程。
八点半，最后一拨客人送走后，关月旖终于松了口气。
关春玲可心疼坏了，“月月饿了吧？快，我让她们做了白粥，你赶紧吃点儿。”
说话之间——
旁边一个包间的门突然打开，走出来几个穿制服的警察，后面还跟着垂头丧气的王静、小陶和酒店经理。
许培桢跟在最后出来了，见了关月旖，连忙交代道：“月月，一会儿你吃完饭就赶紧和小张回去吧！”
然后又交代张建新，“一会儿你们坐车走，酒楼会派车送你。”
关月旖和张建新手牵着手，点点头。
王静摔伤了屁股，被一个女警和小陶扶着，走路一瘸一拐的。
走出好远，她又回头看了关月旖一眼。
在警察还没来之前，她一直在偷偷地观察着关月旖。
王静看到了宾客桌上的菜肴，
有整只上的烤乳猪？澳洲大龙虾？鲍鱼？燕窝花胶？就连酒水也是极昂贵的洋酒？
天，这是什么样的宴会规格！
王静简直瞳孔地震！
但，当她看到了关月旖的三套礼服时，
尤其是，当关月旖穿着华贵的刺绣秀禾裙褂出来捱桌敬酒时，她胸前上挂着层层叠叠的金饰，两只手腕上各带着四五个金手镯、翡翠珠串什么的……
金光灿灿又富丽堂皇的！
简直……
简直就像个暴发户家的继女！
简直……太好看了！
天哪！！！
关月旖身上披戴着那么多的金首饰……
这岂不是把十几套，或者几十套房子给挂在身上了？
王静哭了。
是真心实意的哭。
因为关月旖的婚礼，其实就是她心目中顶顶盛大高档的婚礼，也是最符合她的期许的标准。
但，荣华富贵的是关月旖。
她王静却背了一屁股债，要是关月旖家人不松口、非要她赔偿，而她又赔不了这笔钱的话，她真的会去坐牢的！
而且她要是不早点儿跟老家的卫生院解释清楚的话，还有可能会被吊销学历……
可现在这情况，她也没办法走开。
王静哭哭唧唧地跟着警察走了。
关月旖懒得理会王静。
因为这会儿她已经被张建新牵着手，向父母家人道别后走到酒楼门口，上了早已经等候多时的豪华骄车。
现在，关月旖面临着一个很大的难题。
——今晚是她和张建新的洞房花烛夜。
怎么办啊？！
关月旖红着脸儿看着坐在身边的张建新。
他正在傻笑……
关月旖觉得他可真傻啊！
她把头扭到一边，
然后从车窗玻璃上看到——她自己居然也带着一脸的傻笑？！
吓得她赶紧低下了头！
如果可以，关月旖真希望这辆车能开慢一点。
再慢一点啊……
但，这司机也不知道是不是着急下班。
总之，车子很快就停在了她婚房小区的电梯前。
张建新率先下车绕行至她坐的那一侧，为她拉开车门，含笑弯腰，又朝着她伸出了手。
关月旖深呼吸，将手交给了他。
他当即紧紧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