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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带着目的,寻找来自淮源一带的商旅。
淮源的布商,茶商,盐商,瓷商。
太多了。
不该这么多。
裴醉用手缓缓划过那些记录的墨痕,可蓦地,视线落在了左手大拇指的凤纹青玉扳指上。
他瞳孔猛地一颤,心头痛意上涌。
几乎是瞬时,沉睡在他体内的‘蓬莱’便像是活了过来一般,疯狂地撞击着他的四肢百骸。
裴醉削瘦的脸上蓦地褪去血色,手臂青筋暴起,险些将手中的记录书册攥皱。
他拼尽全力压下这痛苦,颤抖着呼吸,接着看了下去。
押解盖无常的军伍,昨日入城了。
裴醉合上了书册,脸色极差地靠着软枕,右手转着大拇指的扳指。
“向武,让王府长史拿着这扇坠去找杨文睿,说高功恐意图谋害李家血脉。”
向武应了,转身就跑。
裴醉身体被‘蓬莱’刺激出了一丝力气,他慢慢掀了被子,单薄的中衣挂在肩上,身体微晃:“扶宽,带我去诏狱。”
周明达猛地睁了眼,握着裴醉的手臂:“你去诏狱做什么?”
裴醉甩开周明达的手,胸口的箭伤被猛地撕扯开,血迹慢慢地晕开,他抿着唇,脸色惨白地跌坐回了床上。
“裴小子!”周明达一声冷喝,一贯懒散的眉目倒竖,“再急,也不能乱了阵脚!你现在被陛下幽禁在府里,现在去诏狱,你是要抗旨吗?!”
裴醉眼眸垂着,嶙峋的肩骨撑着中衣,脸上藏着不动声色的沉怒,左手死死攥着被褥,隐秘地泄露了他此时焦灼而痛苦的心情。
周明达叹了口气,挥手屏退了所有人,只留两人对坐。
他跛着脚蹲在裴醉面前,抬手替他擦掉鬓角挂着的冷汗。
“你怀疑,盖无常?”
“先生,别跟我说,你不知道这可能是盖家栽赃高家的一石二鸟。”裴醉慢慢抬头,整个眼珠已经浸满血色,整个人处于暴怒的边缘。
周明达略惊了一下。
三年,他没见过臭小子这样的神色。
裴醉死死地凝视着周明达,一字一顿道:“或者,先生真的想看,五年前的东宫惨案重现?”
宛若一盆寒冬腊月的凉水从头上哗啦啦地浇了下来,周明达长眉毛微微颤抖,懒散的眼瞳亦剧烈地颤了颤。
“裴小子,你...”
裴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