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琛心中天人交战,脸上十分复杂。而他带来的近百人正排了长队,一个一个,拎着腰牌,被瘦高府吏验着身份。
“他在哪?”李昀又问了一次,声音微沉,笑意也渐渐消失在唇边。
陈琛挠挠头,叹了口气。
算了,梁王殿下看起来如此宽厚,应当不会出卖殿下派来的人的。
“殿下派了一个病秧子来。刚刚还在这里的,现在人太多了,不好找。”
李昀闻言皱了皱眉。
难道竟不是他?
那高瘦通判面无表情地低头验着腰牌,一丝不苟。
手中的军籍簿厚厚几摞,还有出勤簿。
漕运司底下的兵卒是军户出身,都有军籍记录在册,而腰牌也是统一样式,铜黄暗纹方形吊牌,上面刻了姓氏与籍贯所在卫所。
而河工本来也应当从漕运司养的军户中出,可随着军户人数越来越少,不得不在当地征民。
百姓亦需要带着户籍,入漕运司换取腰牌。
腰牌上有编号,甲乙丙类,对应换牌时辰与先后。
卯时取牌,酉时归还,还牌时领钱饷。
裴醉今日刚到,只在黑市上随意买了个腰牌,自是没办法过这关。
他刚吃了药,忍着头疼欲裂,视线模糊,站在队伍最后,随着人流一点点向着出口处移动。
身上的毒虽然被暂时压制住了,可眼前的一切如同陷在水漩中,模糊纠缠着看不清楚。
他几乎是凭借着武者本能来保护自己。
秋日日头毒辣,队伍放行速度不慢,眼看着,队伍马上走到了尽头。
裴醉微微垂着头,右手握紧雁翎刀鞘,拇指悄然拨开刀柄,露出一小截钢刃,寒光映日光。
通判身前的黄色补子模糊着映入他眼帘。
他左手缓缓握住刀柄,手臂紧绷,如一张满弓的流矢。
忽得,他的右手臂被人猛地攥住。
裴醉电光火石间便要拔刀出鞘,可耳边却同时响起一声清浅细语:“收刀。”
他手臂一僵,那声阔别五年的呼唤声在耳边怦然炸开。
他缓缓松开握紧刀柄的五指,散着瞳孔,慢慢朝那声音来处望着。
“你...”
李昀与他四目相对,看见那人白得近乎透明的脸色,呼吸一颤,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先出去。”裴醉垂了眼,掩饰着自己模糊不清的视线,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