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大婚那日众臣观礼好不热闹,册封的大礼被安排在了太极殿。
由于杨婉钰的父亲不在,大伯父镇守凉州未归,小叔叔尚未成婚,此次婚礼的事情就交给她的堂叔父和堂姑母来操办。
她身着深青色绣着五彩翚翟纹的翟衣,头顶嵌着宝石金制的九树花钗,以扇遮面坐上红木香车被迎亲队伍吹吹打打的接进了皇宫。
“惟尔凉州总管杨恭仁侄女,门袭轩冕,庆成礼训,毓德兰室,柔顺为心,训彰图史,寔惟通典,故命尔为齐王妃。往钦哉!其光膺徽命,可不慎欤!“
这场盛典办的甚是隆重,倒不是因为皇帝对她的喜爱和看重。
这典礼其意有三,一是为了庆祝皇帝平定王世充,振奋士气以表他一统天下的决心,二是为了告诉她远在凉州的大伯父、告诉弘农杨氏,他对于杨家的看重,三是为了李元吉此次平定有功,又是开国以来第一位举行大礼的亲王。
礼成后她被送入了武德殿,那里是元吉的住所。他在宫外也有自己的府邸,小妾通房都养在那里,而她们的新婚之夜自然是要留在宫里。
整个武德殿张灯结彩,每扇门窗上都贴着红色的双喜剪纸,屋外梁上挂满了一排排朱色的灯笼。
元吉脸上的笑意从未消失过,从她一下马车开始他就时不时的伸着头想要越过团扇看清新娘子的妆容,却都没有成功。直到入了洞房俩人在床沿相对而坐,她放下团扇对上了他的眼睛。
他看得有些入神,就连一旁宫人递上的合卺酒都未注意。她平日里不染铅华,他见到的都是她素面朝天的样子,小玲说如今施了粉黛的她多了几分雍容华贵之气,又带着种娇艳中的妩媚之感,这才更叫他移不开眼。
一瓠二瓢酒被盛其上,两人各执一片对饮,饮尽后将二瓢递给一旁的礼官。可一旁的礼官却面露难之色不肯接过,“殿下,您莫要忘了……“
“看来咱们四弟以后要被自己的王妃压上一头了。“太子妃在一旁说笑着提醒道。李元吉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忘记了这个礼儿,将瓢倒过来与女子手中的相合递给了礼官。
“就算被压一辈子为夫也心甘情愿“元吉笑着小声凑到她耳边说。接下来礼官又递上剪刀,两人各剪下一缕发丝挽成“合髻”放入雕刻着龙凤呈祥的木匣之中。
宫人在为新人宽衣之后便退出了寝殿,殿中也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你终于是我的妻子了“他伸手将女子圈在怀里,吻上她的额头。而女子也再没有了推开他的理由,因为从今天开始她将顶着齐王妃,顶着李元吉妻子的头衔而活。
回到长安后,她去了万贵妃的寝宫,去了承乾殿,去了宽儿曾经最爱的花园,那里再也没有了宽儿的痕迹。她的儿子没了,她不知道她的筹谋和努力还有什么意义。她曾愿为自己执着爱情放弃一切,可最终命运帮她做出了选择。大难不死,她终究是要醒悟了。
从此,她会为家族的荣辱而活,为她自己而活。就让她做那个维系李杨两家和平共荣的人吧。至少她能安稳的度过后半生,至少等她死的那天可以问心无愧的去面对祖父、父母、以及为她而死的姐姐,告诉他们她对得起对杨家和韦家的生养之恩……
元吉覆上她的那一刻,她的身体不自觉的战栗,脑海中浮现出那两夜他对她的折磨。
“别怕,我会轻些的。”他温柔的在女子耳边说道。看向他的眼睛,那里面写满了爱惜和情欲。女子小心的轻轻点点头,手攥住了身侧的锦被。她咬紧牙关却还是发出一声轻微的低吟,手中顺滑的锦缎瞬间褶皱成了一团。
“疼吗?”他停下动作轻声的问怀里的女人。她摇摇头,胸口却在不断地起伏着。他的动作柔缓至极,也很能耐得下性子,一点也不像平时的李元吉。
李元吉小心的试探着,直到确定她真的不疼才敢继续。那是她第一次被如此温柔的对待,让她感觉到男女之事似乎并非只有承受和羞耻。他曾推她入过地狱,如今却又带她入了天堂。
“以后我唤妹妹瑾儿可好?”他的指尖划过女子的眉梢。
而女子却觉得心中沉沉的,下意识的摇摇头,“我不喜欢这个名字……”虽然如今我以姐姐杨瑾钰的身份而活,但她却想活成自己的样子,不想被这个名字时刻提醒着。
“那妹妹可还有什么其他的小名是众人不知道的”他单手倚头侧卧在她身边注视着她,另一只手不断地在她的脸上划过,从鼻尖到眉眼再到面颊。她不能告诉他其实她的名字叫做婉婉,家人们都唤她婉婉,因为现在杨婉钰是秦王的女人,李宽的母亲,她在武德二年之初就已经死了。
“我很小的时候娘亲曾唤过我小娬。”那是在她刚出生还没有正式名字时的小名,是乳娘告诉她的,后来也再没有人记得了。
“小娬好那以后我就叫妹妹小娬”此时的李元吉面如桃李,目若秋波,唇角含笑。
“殿下为什么不唤我娴儿了?一个称呼而已,为何还要改”女子不解的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