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南境,菀坪。
清明过后,绵延多日的细雨终于停了,平凉王府中草木泛出深浅不一的绿意,杏花疏影,海棠铺绣,一副春和盛景。
花厅内,青城望着手中一刻钟前送到府中命她即刻入京的圣旨,若有所思。
府中管事齐嬷嬷带着两位侍女神色凝重地走了进来。
齐嬷嬷瞥了眼那明黄黄的圣旨,面有忧色:“要老奴说,郡主失语之症痊愈一事就不该让京中知晓,这下可好,陛下的圣旨这么快就送到了,郡主可想好拒绝入京的托辞了?”
青城道:“无需找托辞,无论陛下是否召见,我都要找机会入京,我答应过伊昭,要把她为邬桓帝伸冤的血书呈递给陛下。”
齐嬷嬷一惊,连忙劝阻:“万万不可,郡主三思啊!
老奴知道郡主与伊昭公主情同姐妹,伊昭公主更是救过郡主性命,可三年前,邬桓帝邀请瑄王一同围猎,却在围猎后派出龙甲军半路伏杀瑄王……”
青城截断齐嬷嬷的话:“伊昭的血书上写得很明白,邬桓帝根本没有伏杀瑄王,他们互为知己、情谊深厚,邬桓帝根本没有加害瑄王的理由。”
“老奴不懂这些,老奴只知道,瑄王惨死,陛下震怒,下令云中骑屠灭邬桓,邬桓帝被射杀,伊昭公主死于宫火,整个皇城被屠,惨不忍闻。
那时郡主恰巧被伊昭公主请去邬桓皇宫小住,因目睹太多杀戮,惊恸之下得了失语之症,前些日子刚能开口说话…………”
一行清泪从眼眶滑下,齐嬷嬷轻吸鼻翼,悲从中来,“如今偌大的平凉王府只剩郡主一人,老奴岂能看着郡主以身犯险?”
一旁的侍女庆星轻声安慰道:“嬷嬷不必忧心,我和景云定会护好郡主。”
景云一向话少,此时默然点头,算作回应。
齐嬷嬷喟然长叹,有些浑浊发黄的眼眸中忧色尽显,“你们两个丫头知道什么?瑄王薨逝,皇亲宗室哀痛不已,太后哭晕数次,大病一场,陛下更是对此事讳莫如深,下令整个朝堂再不准提及此事。
郡主此番上京若是为邬桓帝伸冤,陛下定会怪罪。
何况,邬桓早已灭国,郡主何必执着过往是非对错?这些年,郡主将王府的铺面田庄打点的极好,从酒肆车行到镖局质库,商行开了一间又一间,赚得银两比整个南境的富商加起来都多,郡主就听老奴一句劝,寻个托辞,莫要入京了,还是在菀坪安稳度日吧。”
齐嬷嬷说完,径直跪倒在地。
青城扶起她,一双素手轻轻盖住她的手背:“嬷嬷,世间之事无有穷尽,自是不必件件计较,可有些事,若是乾坤颠倒,黑白混淆,陷众人于无边苦厄,那就一定要弄清楚。
何况,我断不能让伊昭和邬桓帝背负污名。
我答应嬷嬷,绝不冲动行事,让自己身处险境,嬷嬷也不必再拦我。”
齐嬷嬷轻轻摇头:“就算郡主呈上血书,可若无证据,陛下必然不会信,以他多疑猜忌的心性,只会以为你另有所图啊。”
“所以我会查明当年之事,找出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