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王阴恻恻地看向卢颉,沉声道:“卢氏父子恶贯满盈,通敌卖国,罪无可恕,你究竟受何人指使假冒卢颉,构陷本王?”
卢颉向怀王啐了一口,大声道:“我是不是卢颉,怀王应该最清楚,家父是受你指使才暗通柔然……”
卢颉还欲理论,薛元慈忙对着一旁的骁骑营喝道:“还不将这信口雌黄之人带走!都是死人吗?”
很快有人上前,将卢颉的嘴堵上,拉扯着他往外走。
本以为一场风波就此平息,不料人群中却又渐渐骚动起来,百姓们面露惊讶地争相传送捡来的“银票”,不时低语议论几句,有的还向卢颉的方向指指点点,嘈杂声越来越大,渐有沸扬之势。
怀王心中忽然升出不好的预感,未及下令驱散人群,便有个儒生模样的人将卢颉没说完的话大声念了出来。
“……怀王此举是为了打压太子的势力,剪除朝堂上唯一公开支持太子的襄国公。通敌一事情败露后,怀王让魏正礼逼迫家父一力承担所有罪责,以此为交换,将我暗中释放,家父无奈同意,不料怀王假意放我出天牢,实则暗中追杀。吾乃蝼蚁微躯死不足惜,如今无路可逃,投告无门,只有铤而走险,揭穿怀王滔天罪行……”
原来所谓的银票竟是卢颉揭露怀王罪行的诉状!而此时这样的诉状已遍及整个街巷铜雀街!
薛元慈心中大惊,忙令骁骑营收缴纸张,骁骑营一面努力禁止百姓竞相传播“银票”,一面大声怒斥着“不许念!”
奈何百姓众多,人声鼎沸,完全控制不住。
远处不知情的民众听说有人当街抛撒银票,只当是献礼庆典举行的活动,便争相向铜雀街涌来,附近的百姓又不断将手中的纸张向外传看,街道上的人越聚越多,将太后回宫的队伍围个水泄不通,刚才勉强弹压下的局面,顷刻间土崩瓦解,溃乱不堪。
看着黑压压的人头,怀王额角狂跳,嘴角抽动,眼神阴鸷地望向卢颉。
若是往常,他会立即动手砍下卢颉的头,再抓几个闹事的百姓,最后只要奏明陛下,说有人假冒卢颉,唆使民众闹事即可。可现下太后的车驾就在身后,武陵王也在,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按紧腰间的佩刀。
卢颉被怀王的目光所慑,心中一凛,忽然想到什么,趁着看守他的骁骑营忙于应付周围百姓,他猛地挣脱挟制,将口中的破布扯出,大声喊道:“我要见珩王,珩王定能分辨我是真是假,我是卢颉,我……”
看守的士兵回过神来,发狠将他击晕,给他嘴里塞上破布,又将他牢牢捆起来。
怀王下令队伍继续行进,可为时已晚,裴峥一事本就让大魏子民关注良久,现在知此事竟另有隐情,自然不会轻易罢休,珩王一向受百姓爱戴,卢颉父子又是珩王亲手所擒,是以街道上百姓群情激奋,将队伍围得风雨不透,齐齐高呼要珩王重查此案。
消息传到宫中时,中书令虞秉文正陪魏帝下棋。
魏帝听闻此事,急召礼部尚书刘彧入宫问话。
刘彧无奈,如实禀告此事,魏帝听后,微微一怔,奇道:“你说谁?卢颉?”
“回禀陛下,此人自称是卢颉,但微臣以为,是有刁民冒充卢颉,拦住太后的队伍生事罢了。”
虞秉文早就对怀王行事颇有微词,听到此言,意有所指:“依刘尚书所言,是有人冒充一个死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