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病房出来,看到楼藏月还在,抿了下唇,说:“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进去看一下我妈,看了这次,以后就别来打扰我们生活了。”
然后大步离开。
楼藏月过了会儿,才起身走到病房门口。
楼母已经醒了,只是背对着门侧躺着,看不见情绪,不过旁边的心电监护仪,数据没有太大|波动,没有大碍,她应该就是在默默消化楼父自杀的事。
楼藏月想进去说点什么……说什么呢?说爸走了,但您别难过,您还有我们……还是说,我做了DNA鉴定,原来我不是您亲生的,那我到底是谁?
她往前走了一小步,又往后退了两步。
算了,先算了。
她又不是没心没肺,哪里做得出在楼母承受丧夫之痛的时候,去逼问她隐瞒自己的事?
楼藏月低下头,到最后也没有进去。
……
老人说,元宵还没过去,年就还没过去,楼藏月独自步行在街上,偶遇一群年纪不大的小孩子在玩仙女棒。
小时候家里开小超市,有卖这些东西,她经常跟大姐和小妹,背着楼父和楼母,偷着拿出去玩儿。
她停在原地,深深地望着,手持的烟花,焰火四溢,像开在掌心的星花,一簇一簇,耀眼又漂亮。
小孩儿们追逐玩闹,有一根烧完了但火还没灭的仙女棒掉在地上,楼藏月本来是想过去踩灭火苗,免得留下隐患。
但看着看着,她反而想助长一下火势,从包里拿出那份亲子鉴定报告,用纸张的一角去舔火苗,火咻的一下就大了起来。
她的侧脸被火光照得明亮温暖,眼底却是缠缠绕绕的情绪,沉闷又沉默,纸张很快烧到末尾,楼藏月放开手,一份证据转眼就化成一片灰烬。
这时候刮来一阵风,将灰烬吹得“滚”了起来,楼藏月顺着它滚的方向看去,不期然的,就看到一双棕色的皮鞋。
皮鞋刚好踩住了灰烬,楼藏月的目光一滞,垂在皮鞋上的西裤裤脚熨贴锋利,像是某种预兆。
楼藏月愣了愣,沿着笔直的双腿,往上抬头。
然后就看到一张熟悉至极,但意料之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