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我经常劝她搬出去住,她总是摇摇头一脸为难。
我已经出嫁帮不了她,只能多拿些钱让她带回去,在家里也多些底气。
她是这个家对我最好的,18岁那年,爸爸非要把我嫁给村长的痴傻儿子。
是她跪下来替我求情,我的人生才不会在那一年就彻底灰暗。
嫂子突然冲过来,把我推到一边,狠狠地给女儿扇了一个巴掌:“你个脏东西,敢摸我儿子的玩具。”
成人的力道太大,女儿被扇的险些站不稳,吓的大哭扑到我怀里。
我紧紧抱着女儿,轻轻摸着她脸上的红印,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嫂子:“宋梅你疯了吗?她只是个小孩,有什么事可以好好说,非要要下这么狠的手。”
嫂子淬了我一口:“呸!她不懂事,还不是你这个不要脸的妈教的,都已经是泼出去的水,还要死皮赖脸地回来,赶紧给我滚出去,别让我儿子还没出生就沾了你娘俩的晦气。”
我心里腾的升起一股怒火,猛地站起来把她推出门外:“宋梅你搞清楚,别说这个房间,就连这整栋房子,那也是我花的钱翻修重盖的,要滚也是你滚。”
嫂子气的浑身发抖,指着我哆哆嗦嗦说不出一句整话,瞪了我半晌,直接整个人瘫坐到地上,开始哭天抢地:“你们林家的女儿多金贵阿,一回来就想弄死林家的大孙子诶。”
爸爸闻声赶过来,劈头盖脸地对着我破口大骂:“林妍你长本事了是吧?你嫂子肚里怀着呢,伤到了林家的香火你贱命一条赔得起吗?”
他抄起旁边的板凳就往我身上砸过来,我下意识护在女儿的面前,整个后背一阵剧痛。
他狠狠地拽着我的头发,把我拖到院子里,童年的噩梦与此刻不断地重叠。
“小贱皮子就是欠缺调教。”哥哥在一旁厉声喝道。
“你们不要欺负我妈妈。”女儿哭着使着吃奶的劲想掰开外公手。
我目眦欲裂地看着眼前面目狰狞的所谓的亲人。
身体陡然升起一股蛮力,拼命挣脱束缚,把女儿护在怀里。
“哎哟,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阿?”妈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3
妈妈满眼心疼地跑过来,横在我和爸爸的中间。
忍了许久的泪水在看到她背影的这一刻潸然落下。
爸爸嗤笑一声:“当年你说直接卖了换彩礼不划算,让她多读点书赚的钱更多,现在还不是变成个弃妇,连根毛都没捞回来。”
“要是当初嫁给村长儿子,咱们还能在拆迁的时候多分点好处。”
妈妈不停地向爸爸使着眼色,示意他别说了,转过身温和地看着我:“青青阿,这夫妻哪有不吵架的,你回去低个头,认个错,还是和和美美的。”
我看着眼前格外陌生的妈妈,眼神冰冷,一字一句顿道:“离婚证都办了。”
“啧,你这孩子......”
妈妈还想开口说些什么,被我带着几分试探冷声打断:“妈,我住哪?”
“林青你现在翅膀是真的硬了,离婚这么大的事,你经过我们同意了吗?”
哥哥在一旁暴跳如雷。
“你嫂子马上就要生了,将来拿什么养你侄儿?你是要让我们全家喝西北风你才高兴是吗?”
我没有回应他,继续盯着妈妈:“今天我和妍妍住哪。”
她一脸为难地看着我:“你嫂子要生了,你那个房间是留给将来的大孙子的,你离过婚,住进去不吉利。”
我深吸了几口气:“妈,我现在离了婚身上也没什么钱,之前你每次来找我,我都给你的钱加起来也有上百万了,既然家里没有住的地方,那您给我1万,我带着妍妍出去住。”
我双眼失神,几近绝望地看着她,带着最后一丝丝期盼。
“你哥嫂花钱的地方多着呢,那些钱早就没了,不过没关系,我把猪圈旁边的棚屋打扫出来,先凑合着住,行不?”妈妈想上前拉我手。
我往后退了几步,抿了抿嘴唇,不禁自嘲,原来,我心底的对这个家最后的一点留恋只不过是虚无的假象而已。
所谓的母爱,不过是别人唱白脸的时候,她偶尔唱唱红脸,吊着我慢慢吸干我所有的血。
“妈,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打一巴掌给一颗糖就能哄住的小女孩,更何况还是颗发霉的糖果。”
“你这个贱皮子真是给脸不要脸。”
哥哥眼神凶狠地捡起地上的石块,用力砸向我。
一瞬间,女儿下意识地想帮我挡住,被石块砸中,头上血流不止失去了意识。
看到满脸鲜血,昏厥在我怀里的女儿,我心神俱裂,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别怕,妍妍,妈妈马上送你去医院。”我双手哆嗦着拨打急救电话,可手颤抖的太厉害不受控制,几乎快拿不稳手机。
“妍妍,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我泪意越来越汹涌,和女儿脸上的血水混合到一切,显得更加可怖。
“这可不关我的事,她自己眼瞎往石头上撞,走爸爸我们去村口打牌去。”哥哥绕过了我,仿佛触了霉头一般脸色积极难看。
“媳妇我们也进屋,这血腥味太重,冲撞了肚里的大孙子可不好。”妈妈拉着神色慌张的嫂子转身离去。
看着紧闭的大门,我全身如坠冰窖。
儿时被虐待的一幕幕在眼前不断地闪现。
林青,你是有多蠢,竟然还妄想从这群人身上感受一丝亲情。
你经历过那样的童年,还想让自己的女儿,再重蹈自己的覆辙吗。
救护车来的时候,女儿的鲜血染透了我的衣服。
我双眼猩红,脑海不断重复一个声音:“这些畜生不如的东西,不该活在这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