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嫌事大,还让儿子过去按着小九。
可是现在,最爱美的九哥长埋黄土,皮肉早已腐烂,只剩下森森白骨。
沈若锦提着酒走到山顶,往事一幕幕浮现在心头。
他们好像已经离开很久,又好像一直在她心里,从未走远。
冬日里草木凋零,将亮未亮的晨间,寒风瑟瑟。
碑前积雪初化,沈若锦弯腰扫去那些枯枝烂叶,在最左边的三舅舅面前停下。
“好久没来看你们了。”
她低声说着,打开酒坛,往地上倒酒,“三舅舅最贪杯,这第一口,小十先敬你。”
然后依次往右,酒水不停地倾倒在地上。
到了第二排兄长们碑前,沈若锦又打开了第二坛酒,“前两天我见到三哥了,他还活着,只是有些不认人,等我找到名医,将他治好了,就让他来看你们。”
山间无人,只有寒风拂过树梢,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与之相应。
“我总觉得,尚在人世的不止三哥,不管你们在天上还是在底下都使使招,让我早点找到他们。”
沈若锦倒光了酒坛里的酒,随手把空坛子里搁到了一边。
她今夜也喝了很多酒。
烈酒灼喉,也灼心。
她忽然很不想做懂事的沈若锦,她想做被舅舅和兄长们宠着惯着的小十。
可时光是最无情的东西。
一旦逝去,永远无法回头。
阴阳相隔,天地鸿沟。
“阿公让我走,他想一个人回京受审,一个人承担所有。可我是沈十啊,我是沈家人,事情也是我做的,阿公那样老了……”
沈若锦靠着墓碑,缓缓坐到了地上。
她有些醉了,说话也颠三倒四的。
她说“遇水城到落月关原来只要半夜……”
她说:“今夜好冷,夜风好大,吹得小十脸疼……”
冷的又何止是今夜。
这三年,风霜雨雪,让一夜之间长大的沈十,以为自己早已刀枪不入,无坚不摧。
可她也才十八岁。
也曾是个在舅舅和兄长们跟前撒个娇,就能得到星星的小姑娘。
沈若锦把脸贴在冰凉的墓碑上,轻声呢喃:
“你们都是骗子,说好了我及笄那天,你们都会回来的……”
不管她说什么,这些墓碑都不能给她半点回应。
沈若锦早就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