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8

我装作没听见，若无其事地看着眼前的菜单。

周炜瞥了我一眼，见我没有反应，似松了口气。

电话一直在响。

周炜没接，最后甚至是向我证明般直接关机。

可是，吃饭的时候，周炜明显心不在焉。

我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将我送回家，周炜都来不及等我上楼，匆匆道了晚安，车子便疾驰而去。

我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跟在周炜的后面。

果然如我所料。

十分钟后，周炜的车子停在了医院门口。

掌心狠狠攥紧。

心口闷痛。

周炜，我就说你做不到吧。

周炜，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珍惜。

病房里，徐佳抱着周炜的腰哭得梨花带雨。

直到发现了静静站在门口的我，她才停下来。

周炜似乎也发觉了不对，慢慢转身，脸上的血色在看到我的刹那迅速退去，瞬间便苍白如纸。

喉结滚动两下，嘴巴微微蠕动，周炜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因为他知道，一切的解释在真相面前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我没哭也没闹。

但是我和周炜都知道，这次我们是真的彻底结束了。

离婚手续办得很顺利。

除了婚后共同财产平均分配，周炜将婚房也留给了我。

这房子是他在婚前买的，属于他的婚前财产。

我并没有矫情地推辞。相反，这是我应得的补偿。

在我们的这段婚姻里，过错方从来就不是我。

不过，我却不打算继续住在这里，因为我感到晦气。

所以委托了中介，以低于市场价三十万的价格快速变现。

同时我申请了工作调动，回到了父母身边。

关于我离婚的事，爸爸妈妈没有说我一句，只是告诉我幸福最重要。

我很感恩有这么一对善解人意的父母。

在他们二老的陪伴下，我很快便收拾好心情，从这段失败的婚姻中走出来。

再次见到周炜是一个月以后了。

晚上我下班回家，看到了等在楼下的周炜。

不知道这期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周炜似乎过得并不好。

他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眼里多了沧桑感。

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头发也没打理。

以前我们在一起时，周炜的衣服我都会在清洗后仔细熨烫，整整齐齐地挂在衣柜里。

第二天上班要穿的衣服我都会在前一晚提前给他搭配好放在一边。

周炜向来都是光鲜亮丽地出现在人前，何时这么邋遢过？

不过，现在这些都已经与我无关了。

我不知道周炜又来找我做什么，我们之间似乎已经没有了再见面的必要。

见到我的那一瞬，周炜眼睛一亮。

然而，我没和他打招呼，直接绕过他上了楼。

周炜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叫住我，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我回到楼上，发现爸爸妈妈在看电视，见我回来，招呼我过去吃饭，似乎并不知道周炜就在楼下。

我也不打算说出来，让二老跟着糟心。

我以为周炜不过是心血来潮，才会来这里。

9

可是，一连几天我都在楼下看到他。

周炜见到我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

他每天都站在这里总归不是事，难保哪天被爸爸妈妈遇到。

“你没事情可做吗？你不需要上班吗？”我实在忍无可忍，开口问道。

“月月，你还关心我。”周炜眼底闪过惊喜，可能是长时间没有说过话，周炜的声音干瘪晦涩。

我抬手，冷声打断周炜的遐想：

“你想多了，我只是在想你究竟要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每天在这里已经对我造成困扰。”

“月月，我没想做什么，就想看看你。”

“那你已经看到了，现在可以走了，以后也不要再来了。”我的声音冷硬如铁，再无从前的温柔缱绻。

“月月，我后悔了，你走了之后我才发现，我比自己想得还要爱你，我们重新开始好吗？”突然，周炜猩红着眼尾，眼底凝上一层水雾。

“嗤！爱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我嗤笑出声。

“周炜，你说的话你自己信吗？不要再侮辱爱这个字了。”

如果爱我，会在婚后一直与我若即若离？

如果爱我，会在白月光出现后便心猿意马？

爱？

周炜压根就不懂什么是爱，也不配提这个字。

一面心安理得地享受我的付出，一面又追寻着自己的爱而不得。

周炜不爱我，也不见得就有多爱徐佳，否则当初也不会听了她母亲的话，说分手就分手。

说到底，无非就是又当又立。

“没错，我爱你，月月。”

周炜此时就像是沙漠中看到了绿洲，又重新燃起希望。

可惜，我不是他的绿洲，更不是他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