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猎西川 第一百一十八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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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凤鸣宫方向突然丝竹之声大作,声音尖锐,乐声高昂,刹那间盖过周围一切声音,青夏眼睛锋芒一闪,暗道怪不得我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看事太清明,做人还是应该糊涂一点的好,一把抓住锋利的匕首,就要挥刀冲上!

然而,就在这时,祝渊青却突然说出一句话来,顿时抑制住了青夏的所有动作。

“我敢断定,你定是先生的后人,奉先生遗命统领七部共建文明社会的天命者!”

世事的离奇诡异,往往就在一念之间,青夏顿时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轰然跪倒在自己面前的祝渊青,知觉的一切发展的太过迅速,以至自己的思维根本跟不上这样快捷的节奏!

“蓬莱工部等待先生传人已经上千年,千年来谨遵先生遗命,发展技术,铸造兵器,今日之前,我始终在怀疑千年之后,先生的传人是否已经不在人世,险些犯下大错,还请姑娘责罚!”

说到这里,突然抬起头来,语调郑重,面孔神圣,一本正经地一字一顿道:“地镇高岗,一派西山千古秀。”

几乎是梦痴一般的,青夏傻乎乎的念道:“门朝大海,三河河水万年流。”

……我是华丽丽的分割线……

走进房间的时候,青夏仍旧觉得一切像是发了一场大梦一般,她傻乎乎的瞪着眼睛,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这时,一阵轻微的咚咚声突然传来,青夏呆愣了将近两秒钟,顿时像是一只尾巴着火的兔子一样凌空跳了起来,上了锁的箱子被缓缓开启,然后,面色阴沉的像是一口黑锅一样的男人,手脚僵硬地站了起来。

青夏不好意思的陪着笑脸,连忙将自己藏在怀里的一小包食物拿了出来,可是刚刚撞在祝渊青的身上,已经糊成了一片,她面色尴尬的咬着下唇,脸颊升起了两朵红云。

“嗯……”楚离闷哼一声,手脚几乎僵硬了,青夏连忙伸手去扶他,小声的说道:“慢点慢点。”

楚离扭头怒视她一眼,费力的活动一下手脚,然后长吁一口气的坐在床上。

没想到#小姐竟然这样实在,不但将这箱子搬到青夏的房间,还唯恐被别人发现的上了锁。她心知肚明南楚大皇并没有离开蓬莱,自然害怕被人发现,青夏此刻看着楚离阴沉的脸,心底打鼓底气不足的说道:“要么,你先等一会,我出去再拿些吃的过来?”

刚要转身离去,手臂却突然被楚离一把抓住,青夏眉头微蹙,疑惑地转过头去,就听楚离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道:“什么事火药?”

青夏的脑袋顿时轰鸣一声,好似一颗炸弹在里面爆破了一般。

第二天一早,青夏顶着一双熊猫眼从地上爬起身来,只觉得腰酸背疼,四肢乏力,整个人像是散了架一样。昨夜好说歹说,最后无奈下借口喝醉才算摆脱了楚离的十万个为什么。而后,憋了满肚子火的男人竟然将她一脚踹下了床,独自霸占了整个床铺,两人压低声音吵了半夜,最后在不能毫无顾忌的大打出手的情况下,还是青夏采取了妥协战术。

“自大自私的混蛋!”青夏小声的骂了一句,抬头只见楚离侧躺在床上,曲手撑着脑袋,一身白色棉袍软衫,眼睛又黑又亮,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衣衫半敞,墨发披散,露出古铜色的健硕胸膛,正定定的看着自己。

青夏顿时脑袋发懵,眼前金星乱冒,任是谁见到这幅美男初醒图,恐怕都要稍微懵一下,一抹红晕在脸颊上挥洒开来。青夏不自然的站起身来,嘟囔道:“你等着,我去找吃的。”

临出门前回过头去,只见楚离已经起了身,姿态慵懒的模样,顿时让青夏联想起了昨晚的那个祝渊青。

哎,长得太好就是祸害啊!

青夏想起西川的极品骚包男燕回,想起他那狐狸一般的桃花眼,无奈的摇了摇头。刚刚合上房门,突然一只手猛地大力的拍在青夏的肩膀上,沉思中的女子蓦然大惊,一个机灵跳了起来,就见林暮白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热水,肩膀上搭着一条毛巾,正站在自己的身后笑眯眯的望着自己。

满腔怒火顿时不打一处来,青夏怒声大吼:“你有毛病啊!想吓死人啊!”

“嗯……”林暮白的满脸笑容顿时灰飞烟灭,被吓了一跳,哆嗦了半天才缓缓地开口道:“兰……兰妃娘娘……臣、臣来伺候你梳洗……”

青夏劈手夺过林暮白手中的脸盆,刚想转身回房去此后里面的那位大爷,突然眉梢一挑地转过身来,疑惑的问道:“你叫我什么?”

“臣该死!”林暮白连忙行礼说道:“臣之前屡次认错娘娘为别人,实在愚钝至极。”

“哦?”青夏心情顿时好了起来,看来这个傻书生是终于想通了,不再当自己是个死人了,开心的说道:“你知道自己错了就好,不过我也不是你们的什么娘娘,你叫我青夏就好。”

林暮白刚想反驳,忽见青夏眉梢一挑,十分凶悍的样子,倒了嘴边的劝谏之词又给压了下去,只得畏畏缩缩的憋了半天,才小声的说道:“青、青夏。”

“呵呵。”青夏展颜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哎,其实也是我太笨了,”林暮白叹了口气说道:“青、青夏你有血有肉,体温温热,怎么会是鬼呢?我真是傻了。”

“无妨,”青夏笑道:“你为人有情有义,我很呈你的情。”

林暮白点头叹道:“娘娘为人高义,能代香橘姑娘领情,香橘姑娘能有娘娘这样的主子,也是她的福气了。”

“恩?”青夏猛地瞪大了眼睛,沉声说道:“你说什么?”

林暮白皱着眉,好像没听到青夏的话一样,喃喃道:“只是我有点想不明白,两个人怎么可以长的这么像呢?难怪我在北营中会认错了,即便是现在光线充足,我还是觉得你们两人太像了。”

青夏直愣愣的看着林暮白,胸脯一鼓一鼓,突然怒声大叫道:“你这个弱智!”气呼呼的回到房里,楚离显然听到了外面的吵闹,笑眯眯的看着青夏端着水盆走了过来。

看到罪魁祸首,青夏的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嘭的一声将水盆仍扔在椅子上,厉声说道:“快洗,别像个大爷一样坐在那等人伺候!”

看她生气,楚离昨夜的郁闷不翼而飞,也不着恼,开心的下了床,洗漱干净之后对着青夏说道:“喂,我饿了,去弄东西回来吃。”

青夏一张脸几乎铁青一片,看着楚离小人得志志得意满的德行,忽的一下站起身来就往外走去。

蓬莱谷一千年没和外面交往,却并非就没有通往外面的通道,只是千年泥沙堆积,已经不是短时间内可以清理出的。好在蓬莱此处能人极多,机括机械众多,也无需等待太久。

楚筝被蓬莱人软禁了起来,谭小姐被心上人出卖,郁郁寡欢,不便出来见客。就由近来风头正劲的祝渊青早饭过后,带着谷中长老家主带着青夏游览蓬莱。

空旷的广场上,突然,巨大的长鸣之声轰然响起,青夏扭头看去,只见一众身躯庞大的象群正在蓬莱谷人的驱赶下慢悠悠地向着广场走来。祝渊青走上前来,站在青夏的身边,笑着说道:“这是蓬莱谷中的巨象车阵,山路难行,还请姑娘登上象背,以作代步。”

只见那些白色巨象的身上都已经架好了竹椅靠背,看起来颇有些秦国风情。青夏心中一暖,凭空生出一丝温暖的熟悉感,当先腾空一跃,就跳上了巨象的背脊,安坐在竹椅之上。对着祝渊青笑道:“蓬莱谷气候温暖,最适宜这种动物生长,果真比骑马舒服多呢。”

祝渊青眼睛一亮,颇有些惊喜的说道:“姑娘好眼力,一眼就看出了这白象的端倪。这种白象经过训练之后性#大为温和。绝对不像野生象一般凶猛,不必担心,大可放心安坐。”

清风徐徐扑面,百花交相盛开,层峦叠翠,穿花抚柳。青夏坐在白象之上,心怀愉悦,嘴角含笑。只见四下里,到处都是各色五彩缤纷的雀鸟,很多后市大陆上已经绝迹的飞鸟在这里都可以找到,好像全天下的鸟都跑到这里筑巢一般,叽叽喳喳,叫的好不热闹。

众人坐着巨象走在蓬莱谷中少有的几#平原之上,只见里面到处都是青衫的男女,有的抱书苦读,有的则同寻常百姓一般行走劳作。更令人惊讶的是,走到一片水泽之处,竟然有众多身穿蓬莱服饰的年轻弟子挽起裤脚,在一大片水田之中,认真的低头插秧。人人面目神态欢愉,使用各种前所未见的工具,浇水除草翻土插苗,各种新奇手法层出不穷。

林暮白看的大为好奇,眉飞色舞,几次忍不住向蓬莱人打听,却都被青夏凌厉的眼神吓得憋了回去。

林暮白深知外面情形,知道林暮白心下惊讶,就一边闲话一边淡淡的为他解释起来,笑容淡淡,姿态潇洒,风流倜傥,气度雍容。和迂腐的林书呆并肩一起,更加显得超凡脱俗了起来。

又走了一会,突然一片透明洁白的棚子映入眼帘,林暮白再也忍不住心下的惊异,大声叫道:“那是什么?”

青夏心下暗骂一声,见周围蓬莱人都回过头来疑惑的看着两人,连忙开口说道:“这叫大棚,也叫温室栽培,可是保持里面的温度,加速农作物的成长。林大人久在宫廷中行走,对外面的民生不够了解了。”

蓬莱诸人含笑点头,祝渊青却在心下暗叹:果真是先生的传人,知识之广,难以估量啊。

木先生笑着说道:“在我们这里,这叫三寸光阴,和姑娘所说的大致相若,不过我们可以控制里面的气温升降,又配以地火在下面煅烧,培育出了极热之下的作物,生长极为迅速,肉眼可见。”

说罢,轻轻挥手,一旁的弟子就扳动了嗞嗞作响的器具,突然一片图案光华笼罩在大棚内的幼苗之上,转瞬之间,异象陡成。幼苗突然变得翠绿一片,而后开花散叶,枝叶吞吐,苗身壮大,生长迅速,不过弹指一挥间,就长得齐腰高度,枝叶金黄一片,枝头累累垂下,竟然是一株金黄的麦子!

青夏心下大惊,这种技术连现代科技都难以达到,现在她不禁要开始怀疑那位所谓的先生是那个年代穿越来的同志了,难道是未来世界的超人?

想到这里,不禁为自己这匪夷所思的念头感到好笑,算了,管他是哪个年代的人,千年已过,早已作古,再也没有相间的机会了。

祝渊青笑着对青夏解释道:“蓬莱谷向来自给自足,谷中的弟子不但要休息机括工艺,更要动手生产,各司其职,就算是谷主,也不例外。”

青夏不由得暗暗点头,这样的规则体制,真是比各国的君主至上要强得太多,难怪蓬莱人自视甚高了,说不是自己的出现打击了他们的信心,他们可能真的就要这样带着高新技术杀出去了。

“祝大哥!”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正是刚才为木先生操纵机械的弟子。众人刚才看她穿着一身蓬莱男弟子的青衣短衫,还以为她是个男子。这时候再去看去,只见她唇红齿白,面容甜美,竟然是一个娇美的少女。

那女子方才入神,也没想到有这么多人在身边,这一声叫出去依然是后悔了。见到这么多人目光火辣地盯着自己,不由得面孔腾地一声红了起来,缓缓的低下头去,仅仅的抓着手中的青铜小锄,不敢出声。

青夏还是首次见到这么害羞的少女,不由得好感大生。只听得祝渊青笑道:“小蝶,这是我们蓬莱的贵客,你有什么事,尽管说吧。”

被叫做小蝶的少女缓缓抬起头来,偷偷地看了众人一眼,正巧碰上青夏带笑的目光,吓得连忙低下头去。小声的喃喃说道:“小蝶没事了,祝大哥去忙吧。”说完转过身去,一溜烟的跑进了远处的葵花田里,消失于一片金黄之中。

祝渊青笑着对青夏和林暮白说道:“这是我的妹妹,不喜欢机括理论,专爱研究草木生长之道,我们蓬莱的粮食蔬菜瓜果,基本都是她培育出来的,只是不常见外人,胆子小的很,让大家笑话了。”

林暮白笑着说道:“小蝶姑娘与世无争,性情淳朴,蓬莱谷地杰人灵,培养出的人物也是钟灵毓秀。”

青夏淡淡不语,这小蝶若是到现代去没准就是一代利国利民的粮食之母,在这里却不被众人重视,就连满口赞誉之词的林暮白,也只是赞美她的气质,却不去注意她所做一切能给普通百姓带来多大的实际利益。就连蓬莱人,也因为她不致力于机械的研制而不以为然,想的扫这里,不由得一阵唏嘘,真是时代不同,观念相左啊!

白象载着众人徐徐前行,一路上风景奇特,景色优美,众人心旷神怡,也不觉得时间过得缓慢。再加上祝渊青谈笑风生,旁征博引,两人只觉心神迷醉,神情愉快。不一会的功夫,就到了地壑的唯一入口,天一峡!

只见天一峡高足万丈,飞鸟难度,好似刀割一般,垂直矗立,而在峡谷之间,隐隐可见一座万仞石阶缓慢的向上延伸而去,观之触目惊心,实在无法想象这样的壮举,当初是怎样修建而成的。

祝渊青此时早已把青夏当成了自己人,笑着上前来解释说道:“这个石阶只是个幌子,当初修建时费时甚久,却没有成功,就中途废弃了。回到上面的密道,实际是在山腹之中,依靠地下烈火,开启地下水闸门,水火交融下,冲击出巨大的力量,将里面的筏子送上去,省时省力,十分便捷。”

青夏的眼睛顿时大睁,没想到蓬莱人所说的入口竟然是这样的方式。只觉得蓬莱人聪明绝顶,诡异莫测。

就在这时,忽听一阵隆隆声猛然想起,在上方好似闷雷般,众人顿时齐刷刷抬起头来,只见十多只火红大鸟尖鸣飞掠,在上空盘旋尖叫,尖喙猛啄,对着上面的一名动作矫健,身形迅猛如豹的年轻男子猛烈攻击而去。

青夏见了,只觉得脑海中轰鸣一声巨响,忍不住大声叫道:“快!快救下他!”

会猎西川 第一百二十一

然而蓬莱人还没动作,一只长逾八尺,足足有一个成年男子大小的大鸟登时掠过上空,腥臭的恶气笼罩四野,毛发火红,赤眼如血,钊爪如勾,双翅展开足足有二十多李,低空飞过,掀起大片毛杨的尘土和坚韧的泥沙,利喙尖刀般向着那名男子猛啄而去。

青夏大惊失色,一把抢过一名蓬菜弟子的弓弩,摸出杯里的匕首,弯弓射刀,迅猛如电,去势惊人,猛地刺向巨鸟的腹部。

可是只听叮的一声,那把匕首竟像是射在生铁之上一般,砰然一声钝响,裂成两半,从上面掉了下来。

祝渊青神色大凛,沉声说道:“这是红鸟王,是谷中十大猛禽之一,不可力敌。来人,用雷木弹攻击!”

一众精干的蓬莱年轻男子登时围上前来,两人一组,架着一座相对精巧的工具。刹那间,只听呼呼声大作,一个个形如拳头般的弹丸呼啸着向着巨鸟飞去。那大鸟本来钢筋铁骨,可是似乎吃过这看起来颇不起眼的雷木弹的苦头,顿时顾不上攻击悬崖上的男子,尖鸣咆哮,长嘶尖叫,不断地拍打翅膀想要挥开那些弹丸。然而,那弹丸上却生有细小倒刺,倒刺上还带着弯钩,一旦触碰到羽毛上,登时紧紧地粘住,甩也甩不下来。

祝渊青见时机成熟,一把扬起手中的一包青色粉末,大风一吹,粉末飘飘半空飞扬,顿时间就看不到痕迹,仿若化为了蒸汽一般。

红鸟王大惊,双眼如血,惊慌失措猛拍双翅。然而只听一阵阵沉闷的爆破声顿时响起,浓烈的硫磺味弥散天地,无数个血洞在火鸟王的身上大开,腥臭味道猛然刺鼻。崖壁上的男子见有机可趁,蓦然回身,叼在口中的弯刀凌厉一挥,就斩在红鸟的脖颈上。一道血线顿时冲天而起,鸟群嘶声长鸣,只见火鸟头颅顿时跌下,无头的身躯在半空中狰狞盘旋,狂猛乱飞,足足撑了半晌,才颓然掉了下来。

百风拂动,鸟群含悲,这群地壑巨鸟也甚是强悍,逢此大挫,不但没有仓皇逃去,反而破釜沉舟,哀兵猛战,团团振翅,将崖壁上男子包围起来。下面众人大惊,由于鸟群和男子相距太近,雷木弹已经不能使用,只能弯弓搭箭,溅射而去。

青夏大惊失色,一下跳下象背,抽出一把战刀,就要爬上去。祝渊青连忙拦住她,对着左右一使眼色,众人连忙抓住滕锁,向上迅猛爬去。

这些蓬莱人虽然迂腐胆小,但是常年和谷中的各类飞禽走兽对抗,倒也身形矫健,手脚灵活,只是和那男子相距甚远,一时间竟不能到达。眼看鸟群已经将男子团团围住,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竹笛声突然想起,尖锐高鸣,刺耳难听,只是响了几下,就已经让人头晕眼花,手脚发酥,头皮酸麻,胸腹内恶心的翻江倒海。

祝渊青眉头紧皱,大声叫道:“恶蛊龙烟,云森七树,大家快捂住耳朵,不能再听!”

崖下众人闻言连忙捂住双耳,青夏仰头观望,只见那群大鸟顿时好似疯魔一般,互相拍打翅膀,猛烈攻击,竟然自相残杀了起来。羽毛漫天飞舞,臭血满空横流飞溅,一名翠衣少女端坐于一只雪白苍雕身上,大眼圆脸,唇红齿白,碧纱缠头,纱下垂着细小的发辫,上面缀满了碧绿色的铃铛,嘴上横着一只绿色竹笛,仰头而吹,模样娇俏,又带着说不出的阴冷森寒。眼见巨鸟厮杀的差不多了,雪白的小手探入衣衫,抓起一把五彩缤纷的烟雾抛散而去,刹那间,满空飞鸟登时尖锐长鸣,然而不消片刻,就化作一团血水,噗噗的掉落下来。

众人目瞪口呆,谁也不知道这少女是何来历。她却并不理会下面的众人,只是得意的一撇嘴,对着半空之上的青衣男子嘲笑道:“杨木头,你不是说用不着我的帮忙吗?我现在帮也帮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男子沉默不语,手中攀着钩锁,迅猛而下,没有那些畜生在一旁干扰,男子的身手好似巨猿一般,转瞬就已落到地上。

直到此时,蓬莱诸人才有时间去仔细的看到这名男子的全貌。

只见来人一身青色劲装,眉目英挺,眼神锐利,只是满面风霜之色,但是却丝毫无##他的气质,反而充满了一种坚强勇敢的神采。手拿一只长索,腰跨银色长枪,上臂插着一把刀囊,锃亮的宝刀提在手上,站在众人身前,双眼沉沉的看着站在人群中的青夏,嘴角微微牵起,似是长吁了一口气一般,淡笑而出。

“杨大哥!”青夏突然上前两步,手足无措的抓住杨枫的手,激动地眼眶发红。当日一别,如今三年已过,自己终日心惊胆战,忧心惶惶,内疚不安。没想到今日竟然能在这不见天日的地喝下相逢,一时间千言万语无法吐出,激动得不能自抑。

“杨大人!”林暮白突然大声叫道,想学着青夏一般从象背上跳下身来,却差点没一个跟头扎在地上,被祝渊青扶了一把,才急急忙忙的跑上前来,高兴的叫道:“杨大人怎么会在此地?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啊!”

祝渊青见青夏的表情,就知所来之人不是简单的身份。他现在私下里已经认青夏为主,悉心跟随,连忙耳聪目明叶落知秋地几步上前,朗声说道:“我刚才还道只身孤斗红鸟王的英雄是谁,原来是庄姑娘的朋友,那也难怪了。”

杨枫谈笑着和众人打了个招呼,随即笑着对青夏说道:“小夏,知道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你是怎么找到这来的,我在白蛉郡等了你两年?”

青夏心情激动,开心的连忙说道。杨枫刚想要回答,突然只听一声尖锐长鸣登时响起,众人转头看去,只见那只巨大的白雕已然落在地上,碧衣少女翻身跳了下来,伸手拍了拍白雕的脑袋,那只白雕也像是有灵性一般,呼啸一声,登时直冲天际,在上空盘旋半晌,随即不见了踪影。见众人都诧异的望着自己,少女也好不在意,只是一双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青夏半晌,随即对着杨枫说道:“你拼了性命的下来,为的就是这么一个丫头,我还道是怎样的天姿国色,没想到也不过尔尔,没什么了不起的。”

说罢,冷哼一声,一幅大为不屑的模样。

青夏一愣,眉头轻蹙,对着杨枫说道:“她是谁?”

杨枫面皮一滞,皱眉说道:“一个普通朋友。”

“什么普通朋友?”碧衣少女突然娇声姹道,凌然转过身子,柳眉竖起,娇憨地叫道:“杨木头,你怎可这样薄情寡义,三年来我跟你朝夕相对,为你端茶倒水,清白身子早就已经给了你,现在你见了你的心上人,就想要跟我一刀两断,撇清关系吗?告诉你,门都没有!”

说罢,少女噔噔噔来到两人面前,一把揽住杨枫的手臂,对着青夏说道:“小丫头,你是跟着男人一起跳下来的,现在上面还有一个为你要死要活的男人,如今身边又有了这么一大群男人,可不许来跟我抢。不然的话,仙子我就要施展神通,将你的这群男人们一个一个的全部毒死,做成人干,吊在悬崖上喂老鹰,让你成为活寡妇!”

“啊!我知道你是谁啦!”人群之后的林暮白突然大声叫道:“你是云森七树的七树妖女,婆娄城的城主烈云髻!”

众人闻言并无反应,茫然四顾,只有青夏心头微微一凛,疑惑的看向杨枫,心道他怎么竟然招惹了这个妖女,如今得见她真颜,看来外面的传闻定然不虚了。

云森七树位于云森山一带的一片平丘之上,虽然只有七棵树木,但是却盘根错节,根藤遍布,满山遍野,形成一大片巨大的热带雨林。向来毒虫猛兽遍布,生人可进不可出,是大路上最为险恶凶悍的几处险地之一,即名为七树,又号称婆娄城。七年前,黑岭一带的一伙马贼在西川和南楚的合力围剿下,无奈中逼退到云森七树之中,两国兵马追随进去,谁知却再也没有出来。

当时楚离刚刚回国,难处大皇昏庸,西川大皇残暴,竟然同时下令国家精兵兵发云森,将七树拔根。

两国各派出精兵五千,一同进入云森七树之中而失去音讯,两日后,集体被抛尸在大陆商城前的摇水一带,造成了大陆最大的血案。谁知还没等两国布置好下一波的攻击,从云森七树中突然走出一名十余岁女童,碧衣细辫,满头铃铛,一人在前,指挥着浩浩荡荡的七树妖兽和遍地虫蛇,向着商城杀来。一路鸡犬不留,屠村灭镇,哀歌一片。

最后,还是南疆白狼族的驭兽高手出面,才将这场浩劫平息下去。而七树妖女烈云髻的名字,也就此名扬天下。

但是从那以后,烈云髻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即便是后来由胆大的游侠潜入七树之中,也没能找到她的踪迹。没想到今日在这幽闭千年的蓬莱谷里,却见到这妖女的真颜。

烈云髻笑呵呵的说道:“好小子,没想到现在还有人记得姑娘的名号,应该好好的奖励。”说罢,探手伸入身侧的腰囊之中,抓出一把东西,向着林暮白猛地掷来。

只见一群花花绿绿的东西猛冲而来,想起这妖女的名声,林暮白顿时哇哇大叫,抱头鼠窜。青夏眉梢一挑,手中匕首顿时飞击而去,雪花狂舞,上下翻飞,几下就将那一团不明物体打落在地。众人沉目望去,只见是一团花花绿绿的虫子,大部分已经青夏斩碎,肠油横流,绿浆飞溅,浆糊了一团,观之生厌,十分恶心。

烈云髻眉头一皱,突然紧紧拉住杨枫的胳膊,娇声叫道:“哎呀,杨木头,你的旧情人欺负我,你还不给我报仇?”

杨枫眉头紧锁,一把推开了烈云髻的手,沉声说道:“列姑娘,还请你自重。”

“自什么重?”烈云髻猛地一叉腰,大眼圆瞪,嘟着嘴说道:“你当初整天光着屁股瞪着我照顾的时候,又没叫我自重!现在你翅膀硬了,不需要我了,就想将我一脚蹬开吗?门都没有,哼!”

说罢转身朝谷里走去,祝渊青见这煞星大大咧咧的就要进谷,登时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冲上前去,拦在烈云髻的前面,挤出一个笑容问道:“不知列姑娘现在要去哪里?”

烈云髻眉梢一扬,怒声说道:“我现在心情不好,想要杀人,我瞧在你长的还不错的份上,事先告诉你一声,最好滚的远远的,否则别怪姑娘手中的蛊虫不长眼睛!”

祝渊青一愣,就任由这霸道少女自自己的身边走了过去。等反应过来时,她脚程极快已经走得远了。连忙惨呼一声,跟上前去,似乎真怕她像对付红鸟一般对付无故的蓬莱百姓。

青夏扭过头去,看着杨枫,想起那少女所说的话,担忧的说道:“杨大哥,这几年,你到底出了什么事?”

杨枫淡笑一声,拍着青夏的肩膀,笑着说道:“我们边走边说吧。”

林暮白见他们往谷中走去,连忙跟在后面,气势巍峨的天一峡下,只剩下一团血肉模糊的鸟尸和恶心蠕动的蛊虫。

青夏的房内,一张八仙桌旁,坐着三男一女,青夏眼神忐忑的从三人的脸上转去,只见楚离仍旧一身白色棉袍,慵懒的半靠在后面的墙壁上,眼神玩味的看着杨枫,神情之间颇有些火花敌意。

杨枫不动如山,面沉如水,仿佛看不到楚离一样,老僧入定般没有半点反应。

倒是林暮白,人来疯一样察觉不到任何刀光剑影,仍旧执着的沉浸在老友重逢的喜悦当中,一双眼睛都几乎冒出光来,开心的合不拢嘴。

哎,青夏低叹一声,说不是这样,她也不会将楚离还在谷中这件事告诉给这书呆子。林暮白为人老实,不会作伪,万一说漏了嘴,情况就会大为不妙,但是杨枫和楚离之间关系莫测,实在需要这样一个调节气氛的人存在,不得已之下,就将他也带了进来。

“也就是说,当初你并没有托人来白蛉郡找我,带话让我在郡上等你对吗?”

杨枫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是,和你分开之后,我被乌斯媚尔的族人追杀,后来又遇上南疆蛇人,身中剧毒,幸好碰上了进入南疆采药的烈云髻,被她所救。我中毒太深,也是三个月前才大致痊愈,赶回白蛉的时候,你已经不在。我四处打听你的消息,半月之前听说了白鹿原之战,地壳开裂一事,这才火速前来,在上面遇到了秦国宣王,打探清楚,就下来寻找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可是只听他的伤势要养了两年多才好,就可知当日一战有多么凶险。青夏眉头紧锁,暗道既然如此,那么前来报信的人,又会是谁?转念一想,登时有了答案。那三天旭达烈借口进山中打猎,没有回家,想必定是他为了不让自己离开,才撒了这个谎。想到这里,眼眶微红,隔着桌子握住杨枫的手,沉声说道:“杨大哥,大恩不言谢,你对我的恩情,终其一生,都无法报答。”

杨枫淡淡一笑,摇头说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们也算是有缘。”

青夏心下感动,暖意融融,沉声说道:“其实,我早就把你当成我的亲大哥了。”

杨枫微微一愣,眼内闪过一丝锋芒,片刻之后立刻笑道:“我也一样。”

“哼!”一声不屑的冷哼突然从一旁传来,青夏转过头去,见楚离面容嘲讽,嘴角轻撇的模样,不由得怒从心起,大声叫道:“要不是你,我们怎么用得着吃这么大的苦头?”

楚离闻言勃然大怒,沉声说道:“你不要张口乱咬人!又不是我派人去追杀你们的。哼,若真是我派的人,你以为你们此刻还能完好无损的坐在这里,两年?二十年都别想养好!”

“你!”青夏大怒,猛地站起身来。

“消消气!消消气!”林暮白连忙站起来,挡在两人中间,小心的说道:“现在大家都在一条船上,理应同舟共济,共同患难,千万不能内讧。”

青夏狠狠地瞪着楚离,见他满不在乎的模样恨不得冲上前去和他打上一架。

楚离见青夏生气,心情反而稍稍好了起来,其实他之前之所以冷言冷语,也不过是因为青夏两人许久没人搭理他罢了,此刻吵了两句嘴,顿时生出一种被重视了的诡异心里。竟然转过头去,对着气头上的青夏说道:“喂!我饿死了,去拿东西回来吃。”

“吃?吃你个大头鬼!”青夏愤恨的一把抓起桌上的茶杯,对着楚离的脑袋就扔了过去。

楚离是何等人物,和青夏在一起时间最长,身经百战,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做好了防御的姿势。手掌一拨,就将来势汹汹的茶杯偏转了方向,可怜的林暮白正在大献殷勤的要出去找食物,那茶杯登时长了眼睛一般打在他的后脑勺上,嘭的一声闷响,林暮白立刻杀猪一般的叫了起来。

“杨大哥,我们出去。”

青夏狠狠地瞪了楚离一眼,拉着杨枫就走出了房间。将要走到拐角的时候,青夏突然停住脚步,微微的皱起眉头来,沉声说道:“杨大哥,我有一事要问你。”

杨枫点了点头,说道:“你是想问我宣王的情况吧。”

青夏一愣,顿时疑惑的扬了扬眉。杨枫淡笑着说道:“你们的事,传遍街头巷尾,我也耳闻了一些。你们掉下地壑这些日子,宣王遍寻大陆能人异士,甚至连烈云髻都得到了邀请,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快就得知你的消息。只是这地壑深达千丈,上面毒物浓烟笼罩,普通人轻易吸入,必死无疑。我之前身中百十多种蛇毒,后来在烈云髻的救治下,以毒攻毒,身体早就已经是个毒罐子,再加上烈云髻在一旁架鸟照顾,这才有惊无险的下来。换了旁人,可能早就死无全尸了。”

这上千丈的地壑,凶险异常,看着杨枫刚毅的脸孔,青夏心底的感动无以复加。只听杨枫继续说道:“三日前夜里,我来到白鹿原,正巧碰到秦军大营,在地壑边上遇见了秦宣王。他形容枯槁,面无血色,身子羸弱不堪,秦皇室派出了十多名南疆巫医一同来到了白鹿原为他诊病,这才幸免于难。西川会猎已经结束,东齐已经返程,只剩下秦楚两国大军仍在这里徘徊。秦王下了十三道金牌传召宣王,都被拒绝,据说朝中议论纷纷,各种流言尽皆兴起,秦国北疆一代又遭到匈奴袭击,因为没有炎字营的守卫,地字营被拒绝,据说朝中议论纷纷,各种留言尽皆兴起,秦国北疆一代有很多边塞都遭到了掳劫,苦不堪言。西川也以会猎结束为由,驱赶秦军回国,眼看就要兵戎相见,宣王殿下顶着重重压力,困守白鹿原,占据了白鹿堡,前途令人担忧。”

青夏愣愣的站在走廊上,苍白的脸颊随着杨枫每说一句话就白上一分,一眨眼的功夫,像是一张白纸一样,毫无血色。突然,好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猛地抓住杨枫的身体,沉声说道:“杨大哥,你帮帮我吧,帮我去求求那个烈云髻,求她带着我坐鸟飞上去吧,我一刻也不能再等下去了。”

杨枫皱眉的按住青夏的肩膀,摇头说道:“若是可以的话,我还用这么费劲的爬下来吗?烈云髻天赋异禀,又常年浸淫蛊毒,身躯大异常人,骨骼中轻,又习得轻身之术,浑身没有十斤重,这才能坐在白雕身上。像你我这样的人坐上去,白雕哪里飞得起来呢?”

青夏闻言登时心中一痛,想起秦之炎每夜站在地壑旁边,苦苦等待,面色苍白的样子,更是心如刀绞。

杨枫见她这个样子,只得安慰她说道:“别担心,会有办法的,再耐心的等等。”

这是,忽听一声冷哼猛地传来,两人回头望去,只见烈云髻一身绿衫,俏盈盈地站在门廊之下,目光淡淡的看着两人,突然沉声说道:“小丫头还真是个多情的种子,四处留情,沾花惹草,好不快活!”

她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却口口声声叫别人小丫头叫的顺口。青夏闻言面色一凛,但她毕竟是杨枫的救命恩人,也不远和她多做口舌之争,转身就向着院子里走去。

“小夏!你去哪里?”

青夏回过头来,嘴角扯出一抹微笑,轻声说道:“我随便走走,不用担心。”随即,就隐没在院子里。

杨枫怒视了烈云髻一眼,转身就回到房中去。烈云髻娇俏的脸孔陡然变得冰冷,看着青夏离去的方向,突然冷哼了一声,身形如风,悄无声息的就跟了上去。

百草拂动,万物恬静,青夏缓缓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天一峡的方向,她站在崖下,缓缓地仰起头来,只见巍峨的崖壁,一眼望不到边,上面布满了五颜六色的各色云雾,一看就知有剧毒。

天地辽阔,高远无垠,青夏心头不禁升起一丝重重的无力感,她沉声叹了口气,就算是凭借蓬莱的木鸟,也是飞不到那么高的。而这样远的距离,即便是自己喊破了喉咙,他也是听不到的。

秦之炎,秦之炎,我一定会完好无损地回到你身边,所以,也请你保重好自己的身体,等着我回来。

就在这时,一阵悠扬的笛声突然想起,声音婉转灵巧,好似黄莺夜鸣,青夏顺着笛声寻去,走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见一名紫衣少女站在一块岩石之上,衣衫鼓舞,长发飞扬,明眸皓齿,观之可亲。手持一只白色玉笛,正在清脆吹奏,几只嫩黄色的小鸟围绕在她的四周,争相鸣叫,好似仙子一般灵动美丽,仙气凌然。

青夏微微一动,那少女听到声音,回头望来,一看到青夏,一张嫩白的脸孔登时变得通红,手足无措的跳下大石,似乎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在那里一样。

青夏一愣,觉得这少女竟然十分眼熟,待见到她脸红,这才想起这是昨日为大家展示三寸光阴的蓬莱弟子,是祝渊青的堂妹,名叫祝小蝶。

“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

青夏客气的点了点头,缓缓地走了过去。

祝小蝶一时手忙脚乱,连忙将笛子放在身后,红着脸轻声说道:“没、没有,是我打扰了庄姑娘。”

青夏对这小姑娘颇有好感,笑着说道:“你叫我青夏就好,你继续吹,我很喜欢听。”

昨日工部大会上,祝小蝶也在场,见过青夏弹指伤人的英姿,是以上次见面心下颇为害怕。此刻见她白衣如雪,面容秀丽,和当日所见大不相同,不由得放松了起来。横笛嘴边,刚想吹奏,却见青夏仰头仰头观望,神志恍惚的样子,忍不住小声的问道:“庄姑娘,你在烦恼吗?”

青夏回过头来,见祝小蝶面容娇嫩,眼神清澈的样子,心生好感,笑着说道:“这个世上,又有谁是没有烦恼的呢?”

祝小蝶一愣,想了想,点头说到:“姑娘说的对,这几天小黄生了病,我也很难过。”

青夏眉头一皱,疑惑说道:“谁是小黄?”

“是小樱的孩子。”祝小蝶突然笑着说道,伸手指着半空中的黄色小鸟,笑呵呵的说道:“不过我给它吃了药,应该过几天就会好。”

青夏见她童真无邪,轻轻一笑,伸手拍了拍她的头,像是长者一般笑道:“真是个孩子。”

祝小蝶丝毫没有生气,看着青夏一直仰头看着上面,又问道:“庄姑娘,你是想家了吧?”

“恩,”青夏淡淡的点了点头,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很想回去。”

祝小蝶疑惑的瞪大了眼睛,说道:“哥哥他们不是在收拾道口的泥沙吗?应该就在这几天了。”

“我知道。”苍白的女子轻声叹息,“可是我现在就想回去。”

“哦!”祝小蝶突然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是因为上面有人在等你,你害怕他们担心你是吗?”

青夏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恩。”

“那还不简单。”祝小蝶粲然一笑,说道:“姑娘写封信,我让小樱给你送上去不就好了。”

青夏闻言,顿时大惊,猛地转过头来,一把抓住祝小蝶的手,沉声说道:“真的,真的可以吗?”一时激动之下,竟连声音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当然了。”祝小蝶笑道,从怀里拿出随身带着的纸笔递给青夏,说道:“我每天都要尝试各种草药粮食,是以总是会带着纸笔,不用回去拿了。你现在就写,我让小樱送到上面去。小樱有翅膀,我所有的朋友当中,只有她能经常看到外面,总是会衔回一些外面的草药给我。”

青夏拿着纸笔,一时间手指都在发抖,千言万语哽在喉咙间,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想了许久,终于落笔写到:我没事,不出十日后定会回去,你要保重身体,不要操劳,等着我。

短短的几句话,却写了大半个时辰,将封皮写完,交给祝小蝶,青夏激动地眼眶都几乎红了起来。

祝小蝶召唤来小鸟,将纸片绑在它的小腿上,轻声说道:“小樱,飞到上面去,把这封信交给当兵的,要等到拿着长长长长的回信才回来,知道吗?”

小鸟伶俐地点着小脑袋,十分通灵地振翅一飞,带着青夏和祝小蝶殷切的目光,就冲上高空。

巍峨的半空之上,一只雪白大雕盘旋在云#之间,突然看到一只嫩黄色的小鸟,闪电般冲上前去,将其叼在口中。一身碧衣的少女站在蓬莱谷的另一面,拍了拍白雕的脑袋,结果仍旧在它口中挣扎的小鸟,扯下它小腿上的纸条,眉梢一挑,眼内锋芒毕露,施施然回到房中,一会的功夫,就走到窗前,将小鸟放飞。

昇旗招展的炎字营内,青皮的中军大帐里,南疆巫医正聚集在一处窃窃私语,秦之炎面色淡定的翻看着咸阳来的信报,好看的眉头渐渐的揪在一起。

下面,是一众炎字营的高级将领,众人沉默的看着他们的主帅,一言不发,将所有的信任和期盼,都无声的传递给那个孱弱不看的病人。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在帐外响起,秦之炎眉梢一挑,抬起头来,只见一名轻甲斥候跪在门口,朗声说道:“殿下,有一只小鸟从谷底飞了上来,脚上缠着一封信,署名是给殿下的。”

嘭的一声,秦之炎手中毛笔登时掉落桌案,双眼瞬间释放出巨大的光华。三日来,他夜不能寐,度日如年,等的就是这样一个突然出现的奇迹。秦之炎几乎是踉跄的站起身来,奔到那名斥候的面前,亲手接过那只嫩黄色的小鸟,在它的小腿上,一张白纸赫然在目,上面用难看的毛笔字写着秦之炎的名字,一看就知道是青夏的笔迹。

巨大的喜悦和激动排山倒海的席卷而来,他几乎是颤抖着将纸片展开,满心欢喜的看了下去。

周围寂静一片,落针可闻。那些鲁莽的汉子们,似乎也知道这薄薄的一小纸片对他们的主帅有着怎样的意义,三日来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所有人都面色欢喜,静静地等待着那将要传来的喜讯。

然后,过了许久,仍旧没有一丝响动,众人疑惑的向秦之炎望去,却赫然发现大秦的战神面色苍白的好似积雪一般,一双眼睛也满是痛苦之色。

“殿下!”一名年老的巫医瞧出不妥,刚想开口询问,突然只见秦之炎身躯一震,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遍撒在那只嫩黄色的小鸟身上。

“殿下!”一众将士齐齐奔上前去,按住秦之炎倒下的身体,南疆巫医凑上前来,只看了一眼,顿时面色大变,厉声叫道:“不行!马上拔营,去化弦城找大长老,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一片慌乱之中,满身染满鲜血的小鸟连声尖叫,飞出大帐,在半空中盘旋了几圈,忽见一名将领走出来弯弓搭箭的就要向自己射来,小鸟一惊,顿时好似离弦的箭一般疯狂逃窜,向着幽深的地壑就飞了下去。

冰冷的寒风之中,那张白色的宣纸被无数只大脚狠狠地踩在上面,只见别扭的字体写在上面,赫然写着:生死祸福与共,患难水火相随,花前转复月下,耳鬓连带厮磨,奈何?君心巍峨磐石,妾意嫩如柳丝,柳丝寒冬即可断,磐石也请为转移。

萧瑟的寒风之中,巨大的风雪转瞬席卷肆虐,不一会,就将那张翻飞的宣纸狠狠地覆盖在皑皑积雪之下。

从午时,到黄昏,青夏和祝小蝶一直眼巴巴的等着小樱的回来。天色渐黑,青夏的心,却一寸一寸的冷了下来,祝小蝶急的额头冒汗,不断地为那只小鸟说着好话。

就在两人几乎已经完全失望了的时候,一声尖锐惊慌的鸣叫突然想起,两人精神大振,连忙仰起头来,祝小蝶吹哨召唤,小鸟一头钻进了她的怀里,浑身上下鲜血淋漓,浓烈的血腥味中,淡淡的飘出一股上好的川贝香气。

青夏愣愣的站在原地,全身的血液一起变得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