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1 / 2)

废物美人 骑猪上清华 6951 字 11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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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公府族塾里的学生真说起来, 也是参差不齐的,但多数有周塾师孜孜教导,差也差不到哪儿去, 更不用说, 这些学生在族塾里念了好几年,全是为科考苦读, 沈清烟一开口就想在课艺中, 从这些人里脱颖而出。

属实狮子大开口了。

她巴望着看他时,眼里总带着对他的指靠,宛如只要她提了这个要求, 顾明渊就能帮她实现。

她似乎把顾明当成有求必应的神佛。

却忘了即使是神佛也不是什么人来求,就都应验的。

神佛的信徒虔诚善良, 而她满嘴妄语、欲壑难填, 神佛不会回应她。

“课艺是周塾师出题, 我不参与。”

沈清烟不想听他说这种话, 他都能考上状元了, 肯定猜的到课艺涉及的考题, 就算他猜不到,族塾是英国公府的, 周塾师出题也不可能瞒着他。

沈清烟蹙着眉瞪他,他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就是这样, 总摆出一副不理人的姿态。

沈清烟便在他怀里坐直了,想仰着头亲他,结果细颈刚抬起,就被他从腿上抱下了地, 完全不给她碰自己的机会。

沈清烟忿忿的看着他起身, 他还慢条斯理的将那本诗书上的一页纸抚平, 那上面的诗是准备给她解读的,然而她无心学,他便将书合上,归入书架中。

沈清烟只能匆匆瞥到了其中一句。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都没过她的脑子,就给忘却。

她眼看着顾明渊要走,忙拽着他道,“表兄,我想读文章,你教教我。”

顾明渊手里拿着盏灯,半侧过脸,光影下,他的眉目愈加清明俊气,他问了句,“你还记得你跟我说过什么?”

沈清烟不记得,她跟顾明渊说过太多话,多数还都是谎话,她不可能全记着,说完就给忘了。

顾明渊这时弯起一点唇,笑不见底,“你想像我一样。”

如果有选择,谁不想像他,他所拥有的才华地位是寻常人几辈子都修不来的,可谁又能真像他一样。

这不过是沈清烟哄他开心的一句谎话。

他却当真了。

沈清烟低垂着头,喃声道,“我没法像你。”

她确实没法像他,她已经被养坏了,习惯了依靠别人,在家中时依赖姨娘,父亲管她虽严,却也没教过她什么立身知世的道理,来到学堂,她遭人欺压,便来求他庇护,她从没想过,靠着自己将这些困难拔出消尽。

她永远也靠不了自己。

顾明渊抬脚进了里间屋。

沈清烟僵在原地,过了有一些功夫,她才挪步往他房里走,两条腿有千斤重,她每走一步,都累的快要窒息。

她进门后,就见他已合衣躺在床上,闭着眸像是睡过去了。

她来到床前,垂眸愣愣的瞧着他,过了半晌,她脱掉靴子,爬上了床,钻到他臂弯里,脸埋在他身前,未几,他的衣裳濡湿一片,她哑着嗓音道,“表兄教我,让我能像你一样。”

哪怕不一样,她也要借着他的势成为太子伴读。

她的下巴被一只手捏起来,露出那双泪盈盈的眸子,以及眼底还?没来得及掩藏掉的狡黠和怔然。

“我为什么要教你?”他凉薄的问道。

沈清烟那鸦羽似的睫连翻抖着,没有一丝犹豫,她趴到他胸膛上,透过那层衣服,热传递到她的手心,野兽在蠢蠢欲动,她怕,但她只能走这条路。

她将红唇覆到那张薄唇上,轻皱眉一点点的亲吻,摸索着要怎么来取悦他,可是没轻没重,碰的自己嘴巴疼,一边儿倒吸着气,一边儿不放弃的粘在他唇上,也不知啃了多久,快困的要睡着了,心里迷糊着,反正他也没反应,干脆算了,先睡一觉,明天再继续。

她刚要从他嘴边脱开,她的腰忽然被摁住,她又倒了回去,下一刻她的脸被轻托起,她还发懵着,就稀里糊涂的遭他堵住唇,反复浅啄,致难以抑制的加深品衔。

她眯住眸,呜着声,手指卷起,绵软的缩在他胸前,乖乖给他亲,亲的晕乎乎,脑子里还在想,也没多可怕,就是有点昏,更困了。

然后她就一闭眼睡了过去。

沈清烟这一觉睡得香,梦都没做一个,醒来时顾明渊已经不在床上了,雪茗坐在杌子打盹,她叫醒了人,雪茗赶紧给她梳洗,笑着道,“少爷,小公爷交代,您醒了就去书房读书。”

沈清烟眨巴着眼,心下喜滋滋,那就是他愿意教她了,有他教授,课艺必不在话下!

她匆匆用过早膳,小跑进书房,却不见顾明渊在里面,而是庆俞站着板凳从书架上搬书。

沈清烟问他,“表兄呢?”

“小公爷今儿得上值,”庆俞把书放书桌上,继续在书架上挑书搬。

沈清烟有些不高兴,叽咕着,“表兄不教我,我读什么书?”

庆俞又抱了一些书到桌上,笑道,“沈六公子不必担忧,小公爷临走时挑了这些书,都是要看的。”

沈清烟往那书桌上瞅了瞅,足足有十来本,这么多书,她要看到什么时候,顾明渊不会是糊弄她吧。

庆俞看出她疑心,给她解释道,“沈六公子可能不清楚科考,单说童试就分县试、府试和院诗,所设书籍包括经解、史论和诗赋,这次课艺考的也不会脱离这些,只要您把这些书都看下去了,课艺定能拔得头筹。”

沈清烟嘴角下垂,随意翻开一本书,里面密密麻麻都是字,看的她头疼。

“小的不打搅您了,您有事就叫扫墨,小的还得出去办事,”庆俞退出了书房。

沈清烟越发不快了,她昨儿夜里都给顾明渊亲成那样,还跟他睡一起,他就挑这么多书来搪塞她。

她明明是想知道课艺的考题!

他坏死了!

沈清烟坐在书桌前生闷气,期间雪茗进来送茶,她便跟雪茗抱怨顾明渊戏弄她,把顾明渊数落了数遍,还说以后都不要睬他了。

雪茗也不好说顾明渊的坏话。

“少爷要不等小公爷回来再问问,没准是庆俞听岔了。”

沈清烟寻思着,顾明渊好歹也是个大官儿,他们当大官的都极讲究体面,总不会骗她一个学生,那指定是庆俞听错了吩咐。

于是沈清烟吃了半盏茶,又在雪茗的陪伴下玩了一早上,睡过午觉后在院里晒太阳,整个人懒洋洋的。

日头斜下去,顾明渊终于回来了,沈清烟跟他进屋里,就告庆俞的状,“表兄,庆俞拿了好多书让我看,还说是你嘱咐的。”

顾明渊解开颈下盘扣,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清水喝尽,“是我嘱咐的。”

沈清烟敢怒不敢言,走近他,伸手搂他腰上,仰着眸憋屈道,“表兄,你别诓我了,课艺就只有几天时间,我看不完那些书的。”

顾明渊低头和她对视,道,“周塾师从来不准别人插手课艺,课艺的试题除了他没人知道,你有这功夫磨我,不如多看两本书。”

沈清烟微撅唇,心里差不多知道,再软磨硬泡,他也不可能松口泄露考题,她怄气般的松开手,哼他,“我才不信呢,你就是故意折腾我的!”

说罢就扭身跑了,关着屋子在里面哭,任雪茗怎么叫也不出来,晚膳都没用。

雪茗过来禀报给了顾明渊。

顾明渊让她出去叫扫墨进来。

次日一早,扫墨来到厢房门前,好声好气的叫沈清烟开门。

沈清烟哭了小半宿,开门时眼睛还肿着。

扫墨向来是个活脱的性子,与她说笑了两句,才让她稍微心情好些,可还是气顾明渊,只说着,“他让你来劝我也没用,我以后都不到他跟前讨嫌了,我今儿就回学舍!”

扫墨陪着笑,“且不说您跟小公爷的情分,哪家学生跟先生有隔夜仇,不都笑笑就过去了。”

沈清烟抱着胳膊就是气,就是过不去!

扫墨苦了苦脸,叹一声,“那族塾一早就外交给周塾师了,国公爷是早年在詹事府任职,落下了好为人师的习惯,但也只教书,过后一概不管,小公爷去族塾授课,也不是喜好,是他高中入仕后,族塾中好些学生都盼着能得他点拨一二,那些公子爷们儿的家里多多少少跟英国公府有交情,小公爷是看在他们家里面儿上,才每月休沐日去给他们教课,正经也不管。”

要扫墨说,若非是这小少爷能惹麻烦,顾明渊又看重她,才几次三番越界辖管了她的事,她又是个不懂事的,便真以为顾明渊无所不能,总要让她明白一些道理。

沈清烟将信将疑斜着他。

扫墨笑,“那课艺也不只您一个考,荀二公子和赵二公子他们都考,凭荀家、赵家跟我们英国公府的关系,这课艺考题若小公爷真知道,也得先给他们透露。”

沈清烟一下被他说的揪起了心,是呢,顾明渊先前还跟那两人偷偷说伴读,说不准就提前告诉他们考题了!

扫墨瞧她面露焦虑,搓着手道,“您有疑心,小的领您去学舍看看。”

因着课艺,周塾师停了课,只让学生们各自温习,照着境况,大都在学舍内苦读。

沈清烟揣度着,他大概故意这么说,就是想叫她信了他的说辞,她就要去学舍看看,要是荀琮他们不学习,那铁定是他们早就知道考什么了,到时她要看看顾明渊给她什么说法。

她遂同扫墨一起去了学舍。

沈清烟进院子时不见院里有人走动,那一排学舍的屋门都关着,书僮们蹲守在门口,没一个敢出声说话。

这和以往太不同了,这个时辰学生们大多往学堂去,三五成群的说着话,从来没像现在这般安静,跟学舍里没了人似的。

扫墨瞄她,她面上疑惑,便忍住笑道,“沈六公子去荀二公子屋前瞧瞧?”

瞧就瞧,她还怕了不成!

沈清烟走到荀琮屋前,也没胆子真这么大剌剌的杵那儿,生怕被荀琮发现了,又要叫他逮着欺负,顾明渊可不在这儿,没人帮她。

她一溜身在窗户左侧,鬼头鬼脑的贴着窗户纸偷看,即见那窗前的书桌上摆了高高一摞书,荀琮手拿著书眉头紧皱在发奋苦读。

沈清烟心里嘀咕,原来他也要读这么多书,那看来顾明渊是真没骗她?

她在窗前站久了些,影子映在荀琮头顶,没会儿就被他发觉有个人在窗前站着,一抬头就见沈清烟一张雪色艳气的脸贴窗头,眼珠子跟做贼似的偷窥。

荀琮先是懵了下,随即便露出烦腻抵触的凶悍来,“你看什么!滚!”

沈清烟急忙缩走,临走还小声嘟囔,“我又没看什么,这么凶。”

话一停,好像见那荀琮从座上起来,沈清烟恐他出来打她,赶紧跑走。

扫墨搁她后边道,“沈六公子不然再去看看赵二公子和别人。”

沈清烟颇以为意,又走到赵泽秀那头瞅,那赵泽秀也一样坐在书桌前温书,沈清烟心下便有着落,那她是错怪顾明渊了,原来他真的不知道考题。

她想归想,还是不放心的往旁边周二公子那儿瞟一眼,正好见周二公子拿著书在屋里摇头晃脑的读着,两人一对眼,那周二公子立刻停了声。

沈清烟对周二公子甚有些惺惺相惜,概因都被林逸景偷过,她便也推心置腹的觉着,周二公子应是个与她一般的人,宜于结交,正跟他笑了下。

哪知周二公子十分警惕问道,“你刚刚在看什么?”

沈清烟老实巴交的回他,“课艺快到了,我就是想来瞧瞧同窗们都读的什么书。”

周二公子连忙把桌上的书收进柜子里,很是防备道,“没看什么书,左不过是一些诗词歌赋,我读着玩的。”

沈清烟往他脸上打量,他刚刚读的她都听见了,根本不是诗词歌赋,怎的还骗起人来,她犯起嘀咕,把她当贼防,他在学堂里又不是拔尖儿的,她就是想偷学也没可能学他的,她还有顾明渊这个先生呢。

她奥了声,不打算跟他交朋友,转身催扫墨道,“扫墨小哥,咱们快回去吧,我要赶紧温书!”

扫墨听?着直笑,照话带她回静水居。

沈清烟还一路小跑,唯恐浪费了时辰。

这边学舍,荀琮靠在门上冷眼看着她远去,春宫图查明了真相,她即已清白就该回学舍,可她还是住在小公爷的院子里,小公爷是她的先生,她却恬不知耻的跟自己先生不清不楚。

当真是贱人!

——

沈清烟回了静水居后,就一头钻进顾明渊的书房,埋头苦读。

晌午时,雪茗想进去给她换些茶水,都被她赶出门了,直说时间不多了,不要打搅她。

就是午膳她也只匆匆对付一点就抱著书继续看了,倒叫雪茗都惊讶了,这属实不像她,要换作以前,每日里在吃喝上最重视,要吃好的,还要玩个尽兴,再睡个午觉,一天就过去了。

如今看,她真有上进的念头。

这天傍晚,顾明渊回来,扫墨近前跟他汇报了白日里发生的事,顾明渊撩起眼,须臾又落下,让他附耳过来,低声知会了些东西,便叫他下去了。

顾明渊没有去书房打扰沈清烟。

沈清烟也没功夫跑屋里缠着顾明渊,她背书背的昏天暗地,入夜后更受折磨,混着困意还强打精神。

雪茗搁窗边看了会儿,不禁摇头,回屋抱了床毯子给她盖身上,待上门出来,正好见扫墨和庆俞冲她招手。

沈清烟惯常不是个读书的料子,如今乍一勤奋,颇有些昏头搭脑,只她心里还攒着股劲,荀琮他们都那么认真,她定不能落下了,顾明渊还不知道她想当太子伴读,要是发现她有自己的小想法,还瞒着他,保不准就要发脾气。

她想的很好,如果这次课艺后她落选,还有顾明渊是退路,如果她侥幸被太子殿下选中,就算顾明渊生气,她也能飞黄腾达了!到那时她是贵人了,以后就不用害怕被父亲抛弃,顾明渊也一定不会再对她爱搭不理,以后她要跟顾明渊平起平坐。

光这般想!她就干劲十足!这些书是顾明渊挑选出来的,只要她读下去,说不准就有希望!

恰时从窗户外边儿飘进来一股肉香,沈清烟晚间草草用了碗饭,顾不上吃没吃饱,这时候闻见肉香,立时肚子就饿了。

她挑开窗,往外一看,竟见扫墨几人坐在廊下,不知哪儿搬来了火炉,围坐在一起烤鹿肉,还怕让她听见,小声的说着闲话。

“这鹿肉是底下庄子上的猎户抓到送进府里的,正新鲜,这种天气吃两块鹿肉,正暖身子。”

“这秋梨膏水也甜的可口,我好些年没喝到过这般对味的糖水了。”

“那是今儿有口福,这秋梨膏据说是宫里赏下来的,分到咱们院也就小半罐,小公爷不嗜甜,才便宜了咱们。”

宫里赏下来的,那可真是好东西!

沈清烟看雪茗喝完还舔嘴巴,不觉也引得发馋,心想着她就吃两块鹿肉,再回书房刻苦攻读也是一样的。

这念头一起,她便坐不住,走出来要坐下来和他们一起吃。

可庆俞和扫墨连忙道,“可是我们吵到沈六公子了?”

他们手忙脚乱要熄了炉子,准备腾走。

沈清烟尴尬的摆摆手,“我就是看你们吃的香,我也想尝尝味儿。”

庆俞跟扫墨互视一眼,自搬了藤椅让她坐下,将烤好的鹿肉沾了些佐料放入她面前的碗里,再给她泡好秋梨膏水。

沈清烟吃着鹿肉再喝一口秋梨膏水,眯着眼欢快道,“真舒坦。”

太舒坦安逸了,她会情不自禁的羡慕起这英国公府的泼天富贵,连宫里的东西下人都能吃到,她在家中都不曾享用过御赐之物。

沈清烟好奇的问庆俞,“英国公府里,是不是有许多宫里贵人赏赐的用物?”

庆俞回她,“多也不多,全赖着从前国公爷有教导太子殿下的恩情,皇后娘娘并着东宫逢年过节会给些不出挑的赏物,当不得什么。”

这还当不得什么,沈清烟小小的乍舌。

那她若做了太子殿下的伴读,这赏物是不是她也能得一份?

扫墨顺口多一嘴,“太子殿下对咱们国公爷甚是敬重,以前还时常来府里,就像沈六公子一样,常跟在小公爷身后唤他兄长,没一点架子。”

他又叹息一声,“倒是这些年大了后,就鲜少来了。”

沈清烟心中激起惊涛骇浪,她记得上回顾明渊在会茗居吃茶,那贵人就唤他兄长。

莫不是、莫不是太子吗?

她竭力回想着那贵人的样貌,依稀记得对方不太和善。

她不免疑虑,问他们,“太子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庆俞和扫墨讳莫如深,“小的们不敢妄议太子。”

沈清烟抿住嘴,知道在他们这里问不出什么,但想着既然记着英国公教导之恩,这太子定然是个知恩图报的人,给他当伴读不亏的。

这时院里淅淅沥沥下起了雨,丝丝凉意袭身,沈清烟喝了秋梨膏水后,便起身要进书房。

“少爷,下雨了夜也深了,书房里冷,不然明儿再读吧,”雪茗劝她。

沈清烟将手一挥,正气凛然道,“同窗们此时没准都在秉烛夜读,我断不能比他们差。”

说罢便进了书房。

剩门外三人直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