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失散在茫茫人海
再次相遇的唯一机缘
就是动物园再次出现豚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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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头喝二锅头的野猪</h3>
2006年盛夏,云南永德深山里的村民频繁在自家田园中见到豚鹿的身影。徐必在网上看到新闻后,决定到这里来。他是一名野生动物摄影师,他最近需要拍一组野生动物的照片。
徐必在海拔八百米左右的河岸边支起帐篷等待了一个星期,豚鹿始终没有出现,他的帐篷反而在某天深夜被一头脾气暴躁的野猪造访。野猪像角斗士一样掀翻了帐篷,对着他备用的熏肉大快朵颐,并且把盛在碗里的二锅头喝掉了一大半。
当天凌晨,徐必下山来到村里的一家诊所,他把木板门敲得咚咚响,大约十分钟后,诊所内的灯亮起来。开门的是一位女孩,她打着哈欠问徐必怎么了。
徐必指指自己一瘸一拐的腿说:“被野猪拱了。”
女孩开门把徐必让到屋里,迅速从架子上取下医药箱:“我爸爸有事出去了,你的伤口得先消毒。”
徐必没说话,他坐在板凳上,看着这个姑娘娴熟地扯掉他大腿上用来止血的毛巾,伤口已经结痂,干掉的血粘住了毛巾,她问:“痛吧?不过你得忍一忍,不然感染了就严重了。”
包扎好伤口之后,徐必问她:“我能在你这里住一晚吗?我的帐篷也被那家伙拱坏了。”
“你没被野猪吃掉,算你命大,我们这里有野猪吃人的事情哦!”她把那条沾满血的毛巾丢到垃圾篓里。“那么就睡这张床吧。”她指了指小医务室的诊床。
“你知道吗?刚那家伙还喝酒呢,喝了大半碗,现在肯定要打醉拳了。”徐必坐在床上对女孩说。
女孩被他逗笑了,她给他倒了杯热茶,转身离去。
那天晚上,徐必住在这个叫作白茶的女孩家的诊室里,窗外有夏虫长鸣,星星铺满天,他突然想起三年前和宋喜云一起到这里来的日子。
也是这样的仲夏夜,他们躺在木屋里的地板上,说了一整晚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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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珍贵的馈赠</h3>
宋喜云是徐必的大学同学,系里的男生都在私底下讨论她的美,却又对她敬而远之。据说宋喜云的精神不正常,拿他们的话说就是脑子有病。
可是,徐必不那么觉得。徐必追到了宋喜云。他发现那些人所谓的有病不过是她脑子里的奇思妙想太多了的缘故。艺术生嘛,做点出格的事也在所难免。
毕业前,他们和班上几对情侣到野外露营,在待到第四天的时候,他们在灌木丛里发现了两只小鹿,一只受伤了,另一只依偎在它的一旁,用舌头舔着它的伤口。有胆子大一点的男生用石头去丢那只受伤的鹿,它的同伴却朝着人们嘶鸣,哀求一般地望着他们。
徐必被那种最原始的感情震撼,掏出包里的相机拍下一张照片,然后带领一队人下山。那是他在旅途中得到的最珍贵的馈赠。
很多年后,徐必成了一名小有名气的野生动物摄影师,长年在野外驻守,使得他和宋喜云聚少离多。宋喜云能做的只有等待。那是纯粹的等待,因为徐必常常在深山里,手机都拨不通。这种事情,不论是对于普通的家庭妇女还是对于一个文艺女青年来说都同样残忍,所以,徐必每次回去,宋喜云就会和他吵架。
这一次,吵架终于升级为分手。
徐必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白茶的爸爸已经回来,他帮徐必检查了伤口,然后叫白茶去厨房端菜。这个看起来像村干部的中年男人拿出了陈年老酒款待这个城里来的客人。他和徐必碰杯,白茶在一旁只是静静地夹菜,扒饭。
“你是动物学家吗?”白茶的爸爸嚼着花生米,语气僵硬而词汇量贫乏。
“不是,我只是喜欢给动物拍照片。”
“这个能赚钱?”
“勉强够养活自己。”
“交女朋友了吗?”当白茶的爸爸问出这个问题时,白茶有点生气,她把碗放到桌子上,起身往楼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