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江邑浔抱着Joyce在医院的点滴室里昏昏欲睡时,杨曦曦游走在更深露重的夜色里。黎鸣恩的那些话字字锥心,令她觉得自己突然疼得醒过来了,那么多年的执念,竟是一点意义都没有的。在他的眼里,她只是没有重量的草,更是绊脚的石。
夜有点冷,她紧紧地抱住了自己。
下一秒,有一个黑影无声无息地窜出,她还没看清,就有什么东西泼到了她的脸上,伴随着她的嘶声尖叫,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杨曦曦,你这个臭婊子!”
夜色突然被灼烧。
江邑浔转醒时,Joyce的点滴已经快结束了,小人儿熟睡在她的怀里,她手臂有些酸,小心翼翼地换着手,甩了甩,想要放松。一直在休息区等待的蒋易森匆匆走了进来,面色很难看:“出事了。”
她心下一惊,压着嗓子问:“怎么了?谁出事了?”
“刚刚郑诚给我打了电话,他今天值夜班,说梧桐路上有一个突发,有人被泼了硫酸,他说那个人,是杨曦曦。”
江邑浔震住,不敢置信地捂住了嘴,半天才有些结结巴巴地追问:“伤得怎么样?怎么会出这种事?”明明前几个小时,他们还在同一家餐厅见过面。
“已经送到军区医院了,据说是深度烧伤,”他抬眼看了看吊瓶,“我先送你们回家,然后直接去医院看看情况如何,我和杨家算是旧识,出了这种事,我得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
蒋易森低头看了眼熟睡的Joyce:“你还要照顾她。”
他开车把她们母女二人送到了梨花巷,江邑浔纵然心里着急,可确实又走不开,Joyce太小,半夜醒来找不到她肯定要哭闹。只能挨着等到天亮,然后把Joyce托付给了前来打扫卫生的芬姨,幸好Joyce不认生,没一会就腻在芬姨身后,奶声奶气地叫着奶奶。
江邑浔打车到了军区医院,杨曦曦已经被转到了重症监护室,她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看着医生护士在眼前来去匆匆,然后又护士出来告诉她,可以进去看了。杨曦曦的父母都在,两个半百的人,一个面色凝重叹气不止,一个神色哀痛暗暗抹泪。江邑浔走进去,轻轻地喊了一声:“叔叔阿姨,我是曦曦的朋友,我来看看她。”
曾经的确是朋友的,一起玩到大过的。
杨父杨母收住了情绪,把房间让给了她。房间里的窗帘是紧紧拉着的,只有日光灯找出亮来,病床上的杨曦曦脸上裹着一层又一层的绷带,只露出眼睛和口鼻来。她是醒着的,时不时地发出轻微的呻吟,应该是脸上的伤口太痛。她刚才听护士说了,杨曦曦的脸上有三分之一的皮肤都被烧伤,即刻就要进行第二次植皮手术。
女孩子的一张脸,多重要啊。
她坐到床边,轻轻地握住了杨曦曦的手。杨曦曦微微一颤,不知道来的是谁,刚刚听到她和父母打招呼,却没有听清是谁,所以也就由着她握着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