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江山皆没入一眸(2 / 2)

再嫁 伊一 7727 字 11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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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照尚在雷峰塔

初阳又上葛岭头——

捧一汪晶莹映一轮月

留一份相思挂心头

最忆是杭州

这丫鬟本就生得白净,蛾眉皓齿,丰肌弱骨,浅浅唱出来的字词像一个个珍珠落进玉盘里。吴侬软语轻平逗俏,语调悠长如风,简繁相间,引吭高歌如大鼓,抑扬婉转似弹词,风格柔婉,音韵中和,如莺语花底,如泉流幽咽,让人如沐春风,清润温和。

慕嘉偐笑了,上前一把扶住颓坍的丫鬟,风仪笑道:“你这丫头,厉害啊!”

“爷若是想听,日后奴婢再唱给你。”那丫鬟低了头,终是挤出一丝笑来。

“唱得倒是不错……”夏芷宜抿了抿唇,复又挑眉,“可有我唱的好听吗?”

“有啊!”

见呐丫鬟唱完,周围的下人一致道。

“嗯?”夏芷宜一愣,“我唱的不好听?这怎么可能!这首歌的传唱度那么高!”

苏年锦也微微一怔,这种风格难道不会有人喜欢吗……

“可是真的很难听啊母妃。”吟儿扑在秦语容怀里,转头奶声奶气道。

“哈?”

“唱得什么玩意儿……”

“真难听啊……我从来没听过那么难听的歌……”

“就是啊,完全听不懂啊,哪有小丫鬟唱得好……”

“啊都快被唱吐了……”

“是啊是啊,听着就很难听,什么动次打次的……”

“呕!”

底下的下人一时间议论纷纷,对着夏芷宜指指点点。

“你们……你们真是……”夏芷宜气得浑身打颤。

“哎呀呀真是够难听……”

“你们真是不识抬举!”夏芷宜气得袖子一挥,大骂道,“觉得本妃唱得好的,举手!”

院子里毫无动静,苏年锦皱了皱眉,缓缓举了举胳膊,虽然这首歌在这个朝代不被公认,可是她真的觉得还蛮好听的……

“啊?”夏芷宜目瞪口呆,看着满院子的人只有苏年锦一个人举了手,不觉皱眉。别人来到异世一唱歌不都惊艳吗?为什么她一唱歌所有人都要朝她扔白菜?玛蛋……

“哈哈哈哈……”慕嘉偐在一旁笑的合不拢嘴,“不是我说啊,你唱得什么玩意儿,真是难听的要死。还以为你唱歌多好听呢,原来就这水平,哈哈哈哈……”

“你……”夏芷宜直跺脚,“给老娘闭嘴!”

“胡闹!”

音未歇,即听垣壁间传出一人声,略冷。

“爷,你回来了。”

夏芷宜大喜,忙上前迎他,孰料慕宛之径自步至慕嘉偐身前,轻扬袍袖于胸侧,沉声道:“何时来的?”

“酉时吧,倒是有个把时辰了。”慕嘉偐抬头看了看顶上的太阳,讪讪一笑,“不巧啊,没遇到你也就算了,还让本王遇到了悍妇。”

“喂你影射谁呐!”夏芷宜在一旁直翻白眼。

慕宛之没有看夏芷宜,眼角余光瞥了眼院角的司徒与那些碎琴片,皱眉道:“怎么回事?”

“哦,司徒弹琴不好听,本妃就给摔了。”夏芷宜不以为意。

“你可知是什么琴?”慕宛之回眸看她,言声即凉。跟随其后的慕疏涵拿竹扇柄蹭了蹭慕宛之的袍裳,慕宛之方才作罢。

夏芷宜挑了挑眉,“不好听就是不好听,管它是什么琴。”

“王爷……”夏芷宜话音刚歇,就见秦语容泪水夺眶而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慕宛之道,“求爷休了我吧!”

“啊……”四周下人发出一阵诧异之声。

慕宛之站在那一动不动,眉心紧成川字。

“娘亲,呜呜呜……”

“爷,王妃今日当着众多下人的面儿羞辱妾身,言外之意说妾身与司徒有染,司徒摔琴以证清白,可是妾身如何能受此诽谤?”秦语容哭得梨花带雨,她本是一副娇弱相,如今一哭,更加楚楚可怜,“王妃实在欺人太甚,司徒的琴便是司徒的命,如今摔了,也要活不成了。王妃一直看不惯妾身,如今连累司徒也要受罪,妾身于心有愧,实在不能原谅自己,求爷休了妾身吧!妾身带着吟儿出走,一生一世不再在王妃面前出现!”

“呜呜呜……”

秦语容越说越激动,这一跪便是膝盖渗血发丝凌乱,整个人看起来誓要同夏芷宜同归于尽的样子,让人心有戚戚。

苏年锦在一旁看着,那眼泪不断的从秦语容眸中夺出,一滴一滴渗到泥土里,看得让人无端心疼。

扑通——

司徒明轩也忽地跪在地上,悲怆道:“王妃侮辱我没有关系,侮辱秦……主子,实在有些过分……”

慕宛之眉心褶皱越来越深,眼瞧着秦语容与司徒明轩不断的下跪,夏芷宜一时慌了手脚,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却见慕宛之走上前来一手夺过她手中的藤鞭,蹭的一挥,夏芷宜身上立时多出一条血痕。

“啊!”

夏芷宜咬牙,一手捂上伤口,有血从她指缝间汨汨流出。

啪!

又是一鞭子!

慕宛之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夏芷宜被鞭子抽的跪倒在地上,不断地抽搐,嘴角上的血渍染的牙齿都变红了,看得让人心惊。

夏芷宜却忽而一笑,在血水的映衬下灿若莲花,“你打死我!若打不死我,我还是这府中王妃!待我爬起来,我一样能打死秦语容和司徒明轩这对奸夫淫妇!你打死我!你打死我!哈哈哈哈!”

手间的力道越来越大,慕宛之扬手挥着长鞭,一声又一声都抽在夏芷宜身上。她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破烂烂,有的地方被血水染的都不见最初的颜色,所有的下人一动都不敢动,夏芷宜的话犹如针刺一般,彻底激怒了慕宛之,鞭子越抽越深……

“够了!”一旁的慕嘉偐看不下去,一手接过藤鞭,阻止住慕宛之。

慕宛之还想再抽,苏年锦也忽地站出来。

“爷,上次推我下湖的,是吟儿。”

“啊?”众人又是一阵唏嘘。

慕宛之缓缓放下藤条,转眸审了苏年锦一眼,清冷出口,“不可胡说。”

此时连秦语容与司徒明轩都转过头来目光灼灼地看着苏年锦。苏年锦浅唇微抿,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夏芷宜,又道:“爷还记得上次吟儿推倒王妃的事情吗?吟儿是有那个力气的,又趁人不备,成功性更大。”

“妹妹,即便小儿有这个力气,也不见得是她吧?”秦语容冷笑两声,一手抚上小人儿的额头,“吟儿才几岁,推你干什么?”

“哈哈哈……”夏芷宜在泥土里也凄然大笑,“是吗?她推你了吗?吟儿也推我了!当日我被推下湖,就是吟儿干的!”

“我没有……我没有……”慕潇吟连连摇头,奶声奶气看着慕宛之,“父亲要相信我。”

四周的下人议论纷纷,不断的发出震惊声。

“可有证据?”慕疏涵上前问。

苏年锦眸光微转,看了看司徒与秦语容,心下一沉。本是夏芷宜要给秦语容点颜色看看,不料秦语容立马翻脸,仗着慕宛之疼宠就演了这么一出,司徒明轩必是爱她的,如今见她这副模样肯定会帮她,所以才有了方才的一幕,只是可怜了夏芷宜,并没有摸准慕宛之的心思。

“本王不许你侮辱小儿。”眼瞧着苏年锦没说话,慕宛之冷冷道。

苏年锦抬头看向慕宛之,四目相会,她竟看不懂他太多。

“王爷都不调查一下是不是真的吗?”苏年锦皱眉,“若真是吟儿干的,王爷又如何?”

慕宛之皱眉,看着她的目光变得更加阴冷。

苏年锦心里一惊,他好像完全没有惊讶的样子,是人都应该唏嘘如此一个四岁小儿能干出这种事来,而他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难道……苏年锦微微眯了眯眸。

慕宛之扔掉藤条,拾步向着秦语容而去,而后缓缓弯身抱起吟儿搂在怀里,再不看她一眼。苏年锦在其背后,眼睁睁看着他们即是要走,决绝出口:“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慕宛之顿了步子,一阵冷风吹过,衬得背影愈发萧瑟。

一众下人都在看着苏年锦,连夏芷宜都没了声音,慕疏涵在旁边稍稍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多说,然苏年锦心里却一阵哀凉。秦语容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一向淡漠的慕宛之当众责打王妃?重要到即便知道是吟儿推她落水他也无动于衷?重要到秦语容血口喷人他也不管不顾?真是笑话……

苏年锦上前走了一步,缓缓开口,“王爷为何抽打王妃?”

“嚼舌。”

“王爷听见了?”苏年锦冷冷一哂,“片面之词,何以为信?”

秦语容阴鸷的目光向她投来,苏年锦不以为意,继续看着慕宛之,“庚寅年,秦语容乃京城群芳阁名妓,与侍郎之子景墨交好,后侍郎被人所害遭流放,景墨不知所踪。秦语容被王爷娶回家中,吟儿早产,八个月就出世了,是吧爷?”

慕宛之轻轻攥了指尖,没有说话。

苏年锦一步一步向他逼近,“司徒明轩原名景墨,当日收押狱中被三爷所救,藏匿至今,后景墨父母病死双亡,风声过去,方才化名司徒来到府上。明地里是琴师,而背后,是与秦语容暗通曲款吧?!”

“放肆!”慕宛之忽而转身,目光灼灼。

苏年锦冷冽一笑,“敢问王妃有何错处?竟然被打的如此惨烈?”

“你以为——”慕宛之与她四目相对,眉心褶皱更甚,“你就可以胡来了吗?”

苏年锦挑了挑眉,倏而一笑,“王爷没有任何证据,偏听秦姐姐一两句就能将王妃打成这样,妾身,不及王爷。”

“苏年锦!”秦语容已经浑身打颤,刚想说话,却被苏年锦一道凌厉的目光截回去。

“吟儿推我,少不了你指使!”苏年锦敛了笑意,目光直逼她的眉心,“那么我们先从王妃落水之事说起吧,不是要证据吗?我来告诉你。允儿,拿证据!”

允儿方才退出去,如今再回来时,手中已然多了根木棍,棍尖上还带着一段布料。允儿将木棍一一呈给大家看,直到送到夏芷宜眼前,苏年锦才浅浅开口:“这木棍是我在桥边的树丛里找到的。王妃,瞧瞧这个布料,是不是你身上穿过的?”

“我记得,是王妃那日落水穿的衣服。”未等夏芷宜说话,有下人桂财站出来喊了一声,“那日是我把王妃救上来的,王妃的衣服都破了,我记得这颜色,深绿深绿的,平常大家不穿这颜色,好记。”

“你可看准了?”

桂财皱眉,上前又仔细打量了一番,郑重道:“没错,是它,奴才大不敬,那日捞王妃上来时,王妃背后的衣服破了,我还纳闷是不是在水里撕扯的。”

“是我的衣服。”夏芷宜也凄然一笑,仍躺在那里,无人敢扶。

“爷,你看看这木棍,很明显,王妃是被人用木棍从背后打下去的,木棍刺破了王妃的衣服,才有了这个证据。”

“你想说什么?”慕宛之眸色深深凝着她。

“吟儿手小,之所以不敢直接推王妃,一来是怕推不动,二来是王妃能感觉到手掌小,吟儿也将近五岁了,王妃又不重,木棍打下去轻而易举。”苏年锦亦是目光灼灼,“木棍就是凶器,而吟儿当时是否在场,木管家可以作证。”

“这……”木子彬应声站出来,“当日的确是小郡主去前院喊我救人的。”

“呵呵。”秦语容跪在那忽而一声冷笑,“倘若是我儿推了王妃,她又何至于去叫人来救她?”

“这还得靠小郡主平日里看秦姐姐的身体力行才学到的吧。”苏年锦也微微一笑,“倚翠湖离前院那么远,半路不可能没有王府中的下人,吟儿不大喊救命不半路找人非得跑那么远找到木子彬后才说王妃落水了,难道不是想让王妃多一点时间在水里多一点可能性淹死吗?”

“你……”

“还有,你是不是想问既然木棍是凶器,为何她不扔到水里毁灭证据而扔到树丛里?”苏年锦转头紧紧盯着她,语气愈来愈重,“那我告诉你,木棍若当日就扔到水里,王妃刚落水,肯定会听到声音的,到时候打捞木棍,肯定就知道是凶手不愿意用手推再怀疑吟儿。而吟儿将王妃推下水后立即扔到树丛再跑向前院,人不知鬼不觉,还能解释为什么吟儿会出现在桥上。不然万一哪个下人看见吟儿曾出现过,吟儿又不救人,这出戏可就白演了。”

“你血口喷人!”秦语容双目充血,狠狠地瞪着她。

“呜呜呜,父亲,不是我,不是我……”吟儿忽然在慕宛之怀里大哭,撕心裂肺。

“吟儿,你先别哭。”苏年锦缓步走到慕宛之身后,看着吟儿从他肩上探出来的脑袋浅浅一笑,“姨娘还没说完呢。”

脚步轻移,苏年锦再次面对慕宛之,“时间、地点、人证物证都对得上,爷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夕阳西下,慕宛之看着她,冷冷一句,“不足以说明是小儿。”

“哦——”苏年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妾身落水的时候,木子彬又在桥不远处看见了吟儿,这该如何说?那时天还没有大亮,天恩寺附近的下人又少,吟儿才没有再次让木子彬救人,而是让妾身逐渐沉进水底。若爷想找证据,派人去天恩寺兰苑一趟,一定还会有木棍的!”

“父亲,我没有,我没有……”吟儿满脸是泪,一边抽噎一边摇头。

“吟儿,我问你。”苏年锦一步步逼近吟儿,双目狠戾,直直瞪着她,“我落水那天,你起那么早干什么?”

“我饿了,去厨房找吃的……”

“吃了什么?”

“唔……是桂花糕。”

“不对呀,木管家说你明明拿着杏花糕。”

“哦是,是杏花糕。”

“那你那天在桥上看见我了吗?”

“没有。”

“你路过桥的时候也没有听见我叫喊吗?”

“没有。”

“那你吃完东西去哪了?”

“直接回娘亲那里了。”

“你说谎!”苏年锦猛然扬了声调,咄咄逼人,“下人说你从没进过厨房!你什么时候拿的吃的?”

“我……”

“你知道下人们几时起来做早膳吗?”

“你知道我落水时有下人看见你了吗!”

“你知道卯时你娘亲还找过你吗!”

“厨房里从来没有杏花糕!”苏年锦看着吟儿的表情变得愈来愈惊恐,直接伸手拽住她,“你故意带着木管家往回走就是不想救我!”

“我没有呜呜呜呜……”

她紧紧拽着小儿不松手,“王妃落水时你去桥上干什么?”

“你知道王妃落水了为什么不半路喊人来救?”

“你是嫉妒王爷对王妃好!”

“你为什么要害王妃!”

“大胆小儿!要害死那么多人,你没有做过噩梦吗?!”

“不要……”

啪!

“啊啊谁让王妃欺负娘亲,她活该,她活该死,活该掉河,活该死!呜呜呜!”

正当秦语容蹭的站起身来大喊不要的同时,慕宛之忽地扬手狠狠给了苏年锦一巴掌,而此时怀里的慕潇吟彻底受了惊吓,眼泪鼻涕飞一脸,边胡乱拍打苏年锦边声嘶力竭地嘶吼。

苏年锦一下子颓在那,任吟儿的手指甲不断地在自己身上挠抓。

“呵。”苏年锦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扬眉看向慕宛之,“王爷知道吟儿为何如此嚣张吗?全赖王爷宠惯的!”

慕宛之目光紧紧锁住苏年锦,唇角扯了又扯,终是转过身去,再不看她一眼。

“王爷!”苏年锦在他身后大喊,撕破嗓子,“你为何不肯给我们一个交代!”

慕宛之闻声顿下步子,吟儿尚在自己怀里抱着,他却将其搂得越来越紧,待回身看了她一眼,才冷冷道:“有什么好交代?该说的,你都说完了。”

他愈发将小儿抱得紧些,而后缓缓扯了秦语容的衣袖,向着西厢走去,背影决绝。

苏年锦倒在地上看着他越走越远,看着司徒也僵了面色颓唐而去,看着慕疏涵一一吩咐下人全都散去,看着夏芷宜也从泥窝里爬起来,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唯她,痴痴愣愣地待在那,寒风一吹簌簌地冷,满身的凉意。

她为何要揭露出真相呢?为了夏芷宜惨遭毒打时激起的正义感吗?还是为了难忍小儿如此年纪就谎话连篇的戳心之感?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苏年锦看着慕宛之消失的方向,她赢了这局,却输了夫君,又有何意义呢……

“起来吧。”慕疏涵搀扶起她时,她正魂游天外。

“有些事情,说出来倒不如烂在肚子里。”慕疏涵噙了口凉风,仔细看着她。

“小儿险些害死我与王妃,也是要烂在肚子里的话吗?”苏年锦不解,抬头看他。

慕疏涵却倏而一笑,锦色袍袖缓缓一扬,似指着这东风万世,“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有结果,是可以说成非,黑可以说成白,很多人不敢说的话你说了,要么荣,要么死。”

“其实你们都知道是吧?”苏年锦忽而仰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慕疏涵一愣,许久才微微点了点头,“其实三哥早就知道。”

“呵……”苏年锦一个踉跄,冷风如刀冽的嘴唇干皴,“为了让小儿免遭话柄,所以一直刻意隐瞒?”

慕疏涵没说话,此一时暮色四合,老树昏鸦,连空气都染了寒茬。

苏年锦低头不语,而后缓缓转了身子,在他身后留下一句话,一地萧索。

“无恻隐之心,非人也;无羞耻之心,非人也;无是非之心,非人也。”

她脸上五指红红的印记,与嘴角的血渍一起衬得冬日哀寂凄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