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唯一担心的问题,只是封信。
他是一个对自身要求极高,道德感极强,过于自苦的人。
封寻的死,已经让他封闭了多年,几乎改变了他的人生。如果我继续留在这里工作,给姚姚再一次打击或挑唆的机会,我并不害怕,但封信知道,一定会内疚。
我怕他会放弃我,就像放弃以前的每一次相亲。
所以我必须离开,选择一份不会被姚姚威胁打扰的工作和生活,我要保护好自己,我要像一朵健康的花儿一样开放在封信的周围,只有这样,他才能够没有压力的爱上我。
我要他爱上我,因为我终于开始担心其他人不够懂他信他,不能给他幸福快乐。
直到这些天事情一件接一接的发生,我才知道,这些年,他已经一个人难过了这么久,这么久。
如果我遭遇的难堪是一,那他所遭遇过的,一定是十。
所以,我也许不够好,但我再也不会放开手。
回到住处没看到七春,我又测了下体温发现有些反复,于是吃了些药又昏昏沉沉睡了一觉。
再醒时已是晚上八点多,肚子饿得叫了起来,我看了一下手机没有未接来电,决定先下楼去找家小店吃点东西。
吃完东西后精神好了很多,我拿出手机琢磨着给封信打个电话,刚出电梯,手机还未接通,就蓦然见到门口的黑暗里站着一个人,而感应灯竟然也未亮起,吓得我惊叫出声。
只惊叫了半句,就被一个似曾相识的气息给完全笼罩,黑暗里,颀长削瘦的身影把我紧紧抱住,任我如何惊恐的挣扎,都霸道的丝毫不放。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瞬间就想到了是谁。
但是,我却不敢相信。
我使出吃奶的劲沉默的又掐又推,终于把那人推开了半尺的距离。
借着手机屏幕的微光,一张苍白而精致的面孔浮现在我面前,薄薄的嘴角勾起明显不满的怨怒。
像个美丽的鬼魂。
他一向我行我素,喜欢怎样就怎样,异常讨厌自己的举止受到阻碍。
像个无理的小孩,不愿长大活在孤独城堡里的小孩。
我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会呆呆的看着他,过了几秒,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彦一,你找死啊。”
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我们真的会再见面。
但我还是偷偷在脑海里幻想过重遇的画面。
也许我们会流泪,也许我们互不相认,也许……他已经不在人间。
我们可以说“好久不见”,也可以说“别来无恙”,但没有想到,会是这句“你找死啊”。
重见的震惊与尴尬都在这句脱口而出的句子后变得自然,我叹着气打开门把他推进去,屋里仍然一片漆黑,我按了一下墙上的开关,瞬间灯光满室,七春还没有回来。
我倒了杯热水回到客厅的时候,就看到彦一像只黑猫一样蜷在那个不大的沙发里,六头吊灯发出的光已经很暖,但他却像灯下的一片阴影,除了那张白得过分的脸,全身上下几乎都被黑色的布料所笼罩。
漂亮得像个少女般的面上很少有表情,但是看人的时候,会像不知如何躲避一样直视,目光冰冷空洞毫无生气,强烈的对比会让人不自觉的心头一凛。
和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真是一模一样。
我把热水放在他的面前,坐在他对面打量他,他并不说话。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不是必要开口,他几乎整天都在沉默,我也早已习惯。
他也沉默的打量我。
与他的目光接触,我终于发现还是有一些不同。
他的眼睛里,那些深黑色的光芒,不再是一团死气,而是隐隐的流动着某些内容。
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这对他来说,肯定是好事。
虽然已经比我想象中好太多,但与普通的二十出头的大男孩比,仍然是病态得让人难过。
我靠近一点,拉了拉他缩在袖子里的手,那手是意料之中的冰凉,比我这个刚刚从外面回来的病人还要凉。
我把桌上的热水杯塞在他的手里。
他顺从的接受。
直到此刻,我才相信彦一是真的坐在我的面前,而不是一个幻觉。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来的,他病得最严重的时候,甚至不能乘坐任何公共交通工具,抑郁症和焦虑症同时在他的身上发作,他还明显表现出幽闭恐惧和广场恐惧。
所有人都一度相信,彦一永远不能恢复健康,彦一永远不可能离开那个小岛。
但是现在,他来了。
我轻声问他:“你怎么来的?”
我都不用问他怎么找到我的,他的父亲和小叔在两地都有着广泛的人脉,生意做得很大,只要他需要,他就能知道。
他眨了一下眼睛,慢吞吞的开口说:“跟小叔过来谈生意。”
他的声音低而轻,像是随时会消散在空气里的音韵,带着记忆里特有的一字一句的认真与清晰。
我莫名的高兴了起来,他已经能够跟着彦景城出来走动,而且是到这么远的城市,看上去一切平安,这说明他的情况比我想象中还要好。
一直提心吊胆的事情终于放下,这几个月,我怎么可能不牵挂他。
我的表情大概泄露了自己的心思,喜色浮于面上,一直认真的盯着我的彦一,也微微弯了弯嘴角。
“我饿了。”他突然对我说。
我赶快起身去翻冰箱,给他做吃的。
冰箱里没什么存货,我给他简单的做了个蛋炒饭,他慢慢的吃了半碗。
他的表情在灯下变得柔和而安宁。
我看他低垂着睫毛,疲惫浮现在他微青的眼眶,我猜他下了飞机后并没有休息。
我问他住在哪里,他说了个酒店的名字。
正说着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我饶有兴趣的看他接电话。
以前,他甚至都拒绝使用手机,因为他非常讨厌突然响起的铃声或振动,也讨厌轻易被人找到。
有一次,我的手机遗落在他家,我妈正好来电话,手机突然一响,他先是惊吓,接着大怒,接起电话就骂了句脏话。
其后果就是,我妈以为我跟一个没素质的男人同居,我百口莫辩,那台可怜的手机还被彦一少爷扔在地上摔了个稀烂——虽然最后他的小叔彦景城赔了我一个新款。
很多很多相处的小事一瞬间掠过脑海。
那些我已经远离了我的,却仍然鲜活着的记忆。
彦一安静的听着电话里的声音,从头到尾,就嗯了一声,然后挂了电话。
他抬头看我,然后站起身来。
“我要回了,小叔在等我。”他说。
我说好,我送你。
我们沉默着下楼,我陪他走出小区。
我们从头到尾没有几句对话,彦一活在他自己的世界里,他根本不需要那些客套的寒暄,在陪伴他的那三年里,我们的相处模式大多就是如此,彼此都很了解。
他走在左边,我走在他的右边,小区里的路灯有几盏坏了,光线昏暗,我带着他绕来绕去。
他突然伸过手来,抓住我的左手。
他低声说:“那时候,我们也在花园里走。”
我怔了一下,才知道他是指当年我刚住进他家的时候。
那时他一夜一夜的失眠,狂躁,用尽办法偷来更多的药来吃,我震惊于他的病态,主动提出晚上他无法入睡的时候陪他去花园里走路。
他家的花园很大,附近不远处就是海,夜静之时,听得到潮声。
我们沉默的,什么也不交谈的,一圈一圈的绕着花园走,走完一圈,二十分钟,再走一圈,二十分钟,累了,就在边上的石径上坐一坐。
他总是拉着我的手,我知道他是怕黑,但我不说。
他只比我小一岁,但那时,他在我心里,就是个小孩子。有着成人的外表,却一直活在自己童年的阴影里,再也不愿长大的小孩子。
我一边走一边不时抬头看星星,看云,看天空,想着自己的心事。
我不知道彦一是不是也在想心事,我也不问他,我们只是一起走。
有一次我陪着他走到天亮。
他后来偶尔还是要靠安眠药入睡,但多数时间,每晚已经能勉强睡上几个小时。
想到这里,我问他:“现在睡得如何?”
他点一下头,也不回答。
前方的路渐渐亮了起来,接近小区出口,外面就是灯火流金车水马龙的大街,虽然已经过了晚上十点,但城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彦一顿住了脚步。
他伸手指了一下,我这才发现出口靠边的地方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很低调但奢华的牌子,是彦景城一向的风格。
彦一示意我不再走过去。
我这才明白一直有车在等他。
“安之。”他叫我。
“安之姐。”我纠正他。
也是提醒。
他慢慢的摇一摇头,伸手扳过我的肩,要我正对着他。
他的个头比我高不少,看我的时候,要微微低头。
我有些不安于这样的距离与姿势,试图微微挣脱,却被他抓得更紧。
这让我无法自抑的惊惶起来。
恐惧的记忆之门打开,黑色的碎片像焚烧后扬起的灰,一点点粘上人的肌肤。
被我刻意忘记的,被我努力原谅的,都从心底的泥潭里翻搅出来,带着浑浊感,上涌,上涌。
我紧咬嘴唇,僵硬不动。
只怕自己一动,就会做出失控的举止,将面前的人推入深渊。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细碎的空灵感,又带着我所不熟悉的孤注一掷的狠厉与脆弱,轻轻飘散在空气里。
“安之,不要拒绝我。”
“我那么努力,以为自己快要死掉…才终于,走到了这里。”
28、他已狠狠夺去我最后一丝呼吸
我目送着那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出小区,远远的,看见副驾上有个人摇下了车窗对我挥了挥手,似乎是彦景城。
我心绪纷乱,忽冷忽热的感觉又占据了身体和大脑,不用体温计,也知道发烧又反复了。
临近午夜的空气里,月色与不开花的树木一样清冷沉默,有不知名的小虫哀哀一叫,转眼又消失了声息。
一天中发生了太多事情,让我感到疲惫和无助。
我晃晃悠悠的踱到小区的人工凉亭里,凉亭里还留着打纸牌的老人们遗留的几张报纸和几堆瓜子壳,仿佛听得见早起的清洁工发出徒劳的抱怨声。
我倚着一根柱子坐下,手掌触过的地方,感觉到朱红的油漆斑驳。
我怔怔的想起一件事。
我和封信一天都没有联系了。
这有些反常。
他是个清冷克制的人,我也不敢像个不知节制的少女般死死缠住他的每分每秒,但是自从我们确定了恋爱关系以来,即使当天不见面,我们每天也至少会来往几个短信。
他会提醒我吃饭,加衣,会对我说晚安,有时候,还会回应我的冷笑话。
不管他发来的是一个表情还是最简单的文字,都会让我觉得安心。
这样的安心,只有他能够给我。
但是我突然想到,如果姚姚已经知道了我是封信的新女友,也已经开始了对我的打击报复,她没有理由不把这个消息通知给封信知道。
事实上,我没有谈过一次恋爱。
我不太清楚各种复杂的纠葛形成的原因,我只知道,如果一个人一直在用危险的方式破坏和打击着另一个人,那一定已经不是爱。
在我心里,爱应该是温暖的,积极的,让人安心愉悦的事情。
而姚姚,她做这一切,是不是只是想让封信痛苦和难过?
这是很多人的选择,宁愿刻下痛苦,也要证明来过。
假设封信如果已经知道了姚姚和我在早教中心遇到的事,也一定知道了我辞职的事。
以他的个性,他会怎么做?
他也许会离开和放弃,如果他觉得那是对我最安全的方式,他就会那么做。
我猛的站了起来,一瞬间出了满身冷汗,连昏沉疼痛的大脑也似乎清醒了不少。
铺天盖地而来的虚弱感使我又颓然的坐下。
我掏出手机发短信。
“封信。”
“我在。”
短信发送成功后的只有几秒,他的回复就翩然而至。
我意外的看着那两个字,鼻子一酸,止都止不住的眼泪上涌。
我在,我在。
他就是我的魔法师,我的救世主,他微微一笑,就能拯救我的整个世界。
我一边掉眼泪一边打字。
“你在哪里?”
过了十秒他的消息发来。
“你相信魔法吗?”
我愣住。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如果你现在抬起头来,看向你面前五米的地方,你就能得到上一个问题的答案。”
我机械的张着嘴,举着手机,像个傻瓜一样缓慢的抬起头来。
只有微光,但足够看清那人。
没有五米。
大概,只有三米,两米。
因为,他走向我。
那男人,披着午夜的月色,任再多黑暗,也不能阻挡他的光华。
他的目光那么沉静,那么深邃,修长的身形,镇定的气质,如最俊美的神袛,带来最仁慈的福音。
他总是让我意外,但他从不让我失望。
从少年时代起,他就是纯美的杏花春雨,犀利的东风破晓,宁静的光芒万丈。
我泪眼婆娑,如定身一般,不能动弹。我无法形容那一刻的心情,我想再也不会有一个人,能够带给我这样的震撼与美妙,他甚至让我感觉灵魂在飞,在唱。
他站到我的面前,因为我坐着,所以他抬起手来,似乎想摸一下我的头发。
我仰起头伸出手抓住他的一根手指,仿佛最默契的舞蹈,借着他的力量一带,整个人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的,紧紧的,抱住他。
我什么都不烦恼了,什么都不害怕了。
这几天经历的所有的顾虑,所有的疼痛,所有的羞辱,这一刻在爱他的心面前,都是笑话。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在他稳稳的怀抱里,我感到了放松和平静。
我把头埋在他的胸前,额头靠着他的衣领,羊毛呢的质感传来柔软与温暖,我双手搂紧他,感觉到他厚实的衣下劲瘦的腰身,一时间心如撞鼓。
我低声问他:“你怎么来了?”
他沉默了两秒,答:“我来了很久。”
我傻傻的把头抬起来,额头蹭到了他的下巴,又慌忙的埋下头去。
他似乎轻轻笑了一声,感觉上做了一个抬腕的动作:“准确的说,我已经来了四个小时零六分钟。”
我反应特别迟钝的推想,那不是我第一次醒来下楼吃东西的时候,他就来了。
可是,他在哪里呢,也没有打我电话,也没有上楼找我。
我心里想着,就这样问了。
“这么长时间你在做什么?”
“嗯。”他说:“好像,就是走过来,走过去吧。幸好这个小区的保安不那么负责,都没有人过来盘问我。”
我想起上次自己到他的小区去当蘑菇蹲点的事。
“那你干嘛不打我电话?”我还是不明白。
“我在想事。”他转了一下身体的角度,从容优雅的在我刚才坐过的位子坐下,又非常自然的把我拉回怀里,坐在他的腿上。
这个姿势更加暧昧,我伏在他的肩上,气都不敢大喘。
枯草里的虫鸣都彻底消失,整个世界只剩下我的心跳声,万物皆屏息。
“我在问自己,该继续抓紧你,还是该……”他缓缓的,顿了一下,后面的词语,似乎消失在胸腔里,低不可闻。
我猛的伸出一只手,手掌慌乱而焦灼的覆上他的嘴唇。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做出这个动作,掌心里传来柔软而温暖的特殊触感,我们的目光在那么近的距离相遇,我却看不懂他目光里浓缩的含义。
只有片刻,我感觉他搂着我的手缓缓加重了力度,而另一只手,将我抬起的手腕抓住,毫无预兆的,他低下头,轻轻吻了一下我的掌心。
我的脑袋轰的一下,几乎整个人瘫倒在他怀里。
“后来,我看到你送一个男孩子出来。”他目光炯炯看定我,微弱的气息拂过我的脸颊,所过之处就如野火燎原。
我魂飞天外的想,他的睫毛真是比任何一个姑娘更好看啊。
但是,等等,他说什么?男孩子?他是说彦一?他看到了我送彦一出来?
还有彦一对我的那些在常人看来一定感觉暧昧的举动。
他难道,是在暗示,我红杏出墙?
我瞬间从花痴状态被一记闷雷劈醒。
“是彦一……”我结结巴巴,不知道怎么解释,情急之下,简直要哭出来了。
“哦,你在香港照顾过的病人。”他果然记性很好。
我忙不迭的点头。
封信突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我一下慌了神。
但是接下来,他突然站了起来,却又背对着我,蹲下身来。
“我背你。”他回头朝我微微一笑。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
多年前,伤了脚的少女,轻盈的伏在心仪少年的背上。只能作为陪衬的我,一路跟随,深一脚浅一脚。
月光那么明亮,而我小小的心,那么不安又忧伤。
而今,少年长成了出色的男人。
我顺从的闭上眼睛,伏在他的背上。
他轻松的站了起来。
我把脸贴在他的肩头,轻轻搂住他的脖子。
他已经大步朝着小区深处走去。
封信轻轻把我放在自己的床上时,我仍然没有出声。
圆梦的感觉太好,简直让人不能醒来。
他给我倒了杯热水,示意我喝下,然后让我侧躺着。
整个过程我都像个布娃娃一样任他摆布,在他身边,我感到安全,感到舒适,感到每一分钟,都是天荒地老。
直到感觉到背上某处传来手指的强力按压感,我才意识到封信在做什么。
“今晚睡一晚,明早我会要小岑把熬好的药送来。”他简单的说。
我想起以前似乎听说过,中医可以通过穴位的按摩达到退烧的效果。
看来我身体的异常并没有逃脱专业的封医生的眼睛。
“我……”我好多话想和他说。
他突然轻轻敲了一下我的后脑勺。
“安静的休息,你在挑战一个医生的权威,他会生气。”
我乖乖的闭嘴,在他沉稳有力充满节奏感的按压下,渐渐昏沉。
“不要担心我会误会。”他突然低声而缓慢地说。
我一怔,明白过来他是指彦一。
他居然知道我在担心他误会。
“其实我要谢谢他,看到他牵着你的手,我才明白……什么是妒忌。”
“原来我也会那么妒忌,那么患得患失,那么不敢想象……”
“安之,我已经没有选择。”
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而略为模糊,有些关键词语,甚至简单带过。
但是,我都听懂了。
我听得整颗心都揪起来,颤起来,沸腾起来,以至于整个人,都快要炸开。
如果我的理解能力没有出错,他是在说,他爱上了我。
他爱上了我,所以他没有了选择,尽管他开始还在犹豫该抓紧我还是该放弃。
在爱的人,没有后退的选择。
我深吸一口气。
用尽全身力气,突然翻过身来,面对着封信。
“封信。”
我低低的唤了他一声,伸出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将他的脸拉近我,闭着眼睛笨拙的将嘴唇贴上去。
我慌张的,一心一意的,循着本能触碰着他的嘴唇,感觉到我的脸颊火热和他的唇角微凉。
惊心动魄的触觉,几乎让心脏如漫天烟火般爆炸。
我死死的闭着眼睛,全身麻木僵硬,不敢看他的脸上表情。
不知摸索了几秒,突然,一股温柔而坚决的力道,将我毫不留情的反制。
我惊得一瞬间睁开眼,只依稀捕捉到他垂下的长睫如诗如梦,又慌乱的紧紧闭上。
燃烧般的攻城掠地,他已狠狠夺去我最后一丝呼吸。
我如溺水般,无法挣扎,无法后退,只剩下手指软弱的抓紧他这样的本能。
他这样的人,一旦开始,就不会停止。
仿佛要窒息般的前一刻,我意识模糊的想,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封信。
我所没见过的封信。
也是,完美的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