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李薇一愣,对上他含笑的双眸,登时明白,推他,“亏你是该的。谁让你早先最惹爹娘生气。”
说完,又觉得确实很亏。这些年来,她可是为了姐姐们操碎了心——当然是私底下。将来那几个玩得很好,反倒把她家的小包子晾在一旁,实实在在是很亏的。
不觉将手中半湿的帕子攥得紧紧的,咬呀道,“他们若敢,看我不一个个打断他们的腿!”
贺永年将她捞在怀中,伏身她耳边道,“不若我们也早早生一个!”语音落时,细密的吻已沿着她耳根子向下,在颈窝处摩挲着……
李薇忙推他,“大白天呢。大姐夫终于走了,梅香院的那个也忍不住了吧?这下还不得一天二十四个时辰大眼睁着,等寻我的错处?”
贺永年将她往怀中抱了抱,“为孙姨娘要置荒地的事儿,两人已闹着呢。一时还得哪里还顾得上你?”
李薇咯咯一笑,得意的道,“瞧,我说吧,孙姨娘就是她们这块铁桶的裂缝!”
贺永年赞道,“嗯,梨花聪慧。让她们闹去吧,你只在旁边看戏,偶尔点点火便好。”
李薇笑着点头,“那是自然。啊……”她突然想起一事,直起身子道,“昨儿我恍惚听说,那位叫东子的回来了,你的事儿真不受影响么?”
贺永年摇头,“入了春后,粮铺的粮源不足,我人手不够,前两天已与他说过,东子回来先帮我去寻粮!”
李薇撇撇嘴,心里赞叹,嘴上却作不满的道,“你这花花肠子是天生的,还是跟小舅舅还有三姐夫学的?”
贺永年低头一笑,“你猜!”
李薇伸手去捏他鼻子,脱口轻喝,“我猜个屁!”
贺永年一愣。李薇也微愣,不过,还是把小胸脯挺了挺,“怎么,要训我?”
贺永年突然一个转身,将她翻压在身下,“对,要训!”
※※※
再次醒来时,即使是隔着千工床厚厚的床帷,也能觉得外头阳光异样的明媚,春日里只有正午时分才会这样的明亮,忙推了推身边的人,一边躲在被里穿衣,一边埋怨他,“你……你……”你了几个字,终是没说什么。于她内心而言,这也不算什么太大了的事儿。
贺永年支着头,眼睛含笑,里面闪着的吃饱喝足心满意得的光芒,“梨花心里好受些了么?”
李薇笑瞪了他一眼,点头,“是,好受多了呢。”
贺永年从被底伸过手来,李薇慌忙外里躲,拿小脚丫子踢他,“快起身了。”见他还是那般看着,伸手将他的里衣扯来,扔罩在他脸上,迅速穿起里衣,从床上跳将下来。
院中安静,无一丝声响,李薇披了外衣,伸头看过漏刻,还好,未过午时。
正这时院门响了,麦穗的声音在院中响起,“真是气死我了,我要告诉小姐去。”
麦芽儿象是拉着她道,“哎,便是要告诉,你也有些眼色。小姐正睡着呢。”
紧接着厢房门响,孙氏道,“什么事儿这么高声嚷嚷的。”
接着三人的声音低了下来,李薇回头看贺永年已穿好了衣衫,出了里间次间,挑起正房门帘,明媚阳光下,麦穗麦芽一脸气急,正被孙氏拉着向厢房走,扬声叫住她们,“什么事儿要躲着我说?进来吧。”
麦穗几个相互看看,各拎着手中的食盒往正房来。
屋内,李薇拎起小炉上烧着的水,泡了两杯新茶,一转眼看贺永年立在次间门口,便笑,“你也来听听吧。”
麦穗几个进了屋,行了礼,话也不多说,将手中食盒打开,里面的碗儿碟儿的摆将出来,这才道,“姑爷小姐看看吧。这就是中午的饭食!”
李薇饶有兴致的盯着那一碟象是水煮得如猪食般软烂的白菜,另一碟已炒焦了青菜,还有一份黑漆漆的烧全鱼,也象是糊了。最后有一碗是油光发亮的红烧肉,颜色是最正常的,闻着也极香,勾人食欲,虽然她不爱这东西。
再看那两碗颜色微黄,晦暗无光,被煮得糟烂的陈米饭,还两小盆稀得照人影的鸡汤?鱼汤?另一份几乎看不出是什么来。
另有几碟子腌酱菜什么的。
李薇明白了,这是拿自己开刀了。
却还是自嘲的指着那碗肥厚厚的红烧肉,笑道,“气什么,不是还有一碗正常的么?”
麦芽儿气愤地回道,“小姐,这个看着正常,吃着可不正常!打死了卖盐的卖糖的!”
李薇眉头一挑,看向贺永年。他眉头轻皱,站起身子,“走吧,老爷这会许是在梅香院用饭呢。”
李薇点头,“好。桂香,你去大少奶奶院中走一趟,若是她在,就告诉她,今儿中午这饭菜我特别满意,不敢独享,要孝敬太太老爷。就说,二少奶奶说了,她是大嫂,自当也要敬她一份儿,让她也去上房。”
贺永年转身笑道,“饿么?要么先吃些点心垫垫?”
李薇摇头,“不饿。走吧,到了那边儿说不定有好吃的。”
桂香匆匆去了。麦穗想了下回道,“小姐,厨房里的婆子一口咬定说今儿的饭菜都是如此,说太太说了府里头这些日子生意不太好,大家都节俭些。她们也是为着府里头着想……您说这婆子说的会不会真的,太太和大少奶奶那里的饭菜……”
李薇笑道,“即是府中艰难,那有苦大家同吃。不正是我这个二少奶奶表功表忠心的好时候?”
荷香道,“对,小姐说的没错,不管如何,只管把饭菜提过去,瞧他们怎么说。”
李薇点头,突然止步,疑惑看向贺永年,“你说,会不会老爷不在家,她们才会如此?”
贺永年摇头,“新任知县这几日就到。他不会出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