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思量了一会儿,点头,“那行。昨儿我跟你爹说了这事儿。他也满意的很!”
说到这儿又跟春桃抱怨,“你爹这个爹啊,当得轻松得很!什么事儿都是我张罗着,他见天儿就知道往外跑。你说说那地有什么好瞧的?”
春桃在李家坐到半晌午,带着小玉回县衙。她们现在住在县衙后衙之中。家中除了当初留下的孙氏母子做帮工外,另有归属衙门的厨娘伙夫车夫等。虽然赵昱森派了官,家中却未新添人手,有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还要春桃和小玉亲自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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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荻不满意自己又要被哥哥拉去考那个什么女训女戒之类的。可,那是她娘临终前留下的,她又不敢不应。在早饭时候,向周老爷喋喋不休的抱怨,“爹,你说哥哥是不是故意的。我又没有说什么,他干嘛不让我出去,又学那个什么女论语。我都倒背如流了呢。”
周老爷四十有半,面容清瘦,眉眼温和慈爱,听着周荻的抱怨,抬着瞥了眼一声不响用饭的儿子。
手拈胡须轻笑了下,挟了几根青菜放到周荻碗中,“倒背如流也要学以致用!免得将来你嫂嫂将来进了门儿,你出言不逊,顶撞了她!”
“哈哈!”周荻象是听到十分好笑的笑话,捂嘴咯咯咯笑起来,“爹,你可不知道,春柳姐姐脾气暴着呢!我顶撞她?哼,她一言不合就拿大扫帚扫我出门儿……上次她打那个拐子,把我都给吓了一跳了呢!”
周濂轻咳一声,站起身子,“父亲,我吃好了。”转头看向周荻,“哥哥在书房等你,吃完饭过去!”说完转身走了。
周荻气得顿脚。
周父在他身后拈须而笑,“今儿,为父不进麯房!”
周荻被周老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弄得有些抓不着头脑,好奇的问道,“爹,你不进麯房,要去酒坊吗?”
周父望着周濂消失的背影,轻笑了下,转问周荻,“你说的这位李姑娘当真不错?”
周荻皱了皱鼻子,“我觉得还好吧!虽然发脾气的时候挺吓人的!”
周父点头,拍拍她的脑袋,轻叹,“饭后去书房找你哥哥。你呀,也大了,有些规矩也该懂也该学了……”
周荻不吭声,低头扒饭,每当她爹想起她娘时,总是这样的语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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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媒婆在午后得了春桃请她过去的信儿,匆忙收拾一番,去了后衙,春桃将何氏的意思跟她说了,“我这个妹妹是有些脾气,你悄悄的去,探探周家人的口风。若是愿意,就挑明了说,若是不愿意,只当没有这回事儿!”
贾媒婆殷勤笑道,“夫人您放心,这样事儿,老身办过不下百宗,保管办得漂漂亮亮的,不管成不成,都不会让三小姐受了委屈!”
春桃笑着点头,取了手边的一个小荷包,递过去,“那我就先谢了!”
贾媒婆推了几下,满脸笑意的收下,“夫人您客气了。我这就去周家,您就等着好消息吧。”
贾媒婆来到周家时,周荻刚抄写完女训女戒,饿得头晕眼花的,嘴里咕咕哝哝的数落周濂的不是,去饭厅用饭。
刚出书房,远远看见府中下人领着个穿红戴绿的媒婆向正厅而去。她手搭凉棚,眯眼看了一会儿,突然脚下发力,向正厅而去。
急得小丫头在她身后叫道,“小姐,你不吃午饭了呀?!”
周荻认出了来是贾媒婆,哪里还顾得什么午饭。周府领着贾媒婆的下人看见她奔来,连忙停下来,立到路侧,“小姐好!”
贾媒婆忙笑咯咯的上前见礼,“老身见过周小姐!”看周荻面色还好,又赔笑道,“老身一时说话失了分寸,还望周小姐莫怪!”
周荻眼睛转了几转,摆手,“算了。你说的也算是实话!你今儿来是给我哥哥提亲的吗?!”
贾媒婆摸不准她是个什么态度,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儿。正这时,周父从正厅中出来,喝斥她,“荻儿,还不回房去!一上午的书,你是白抄了?”
周荻干笑了两声,舍了贾媒婆向周父走去,走到跟前儿,挽着他的胳膊,赔笑,“爹,让我在一旁听听吧,我不多说话。”
周父唬着脸儿瞪她。周荻嘿嘿笑了两声,“好嘛,我回去!不过,爹,这个春柳姐姐真不错,你可劝劝哥哥呀!”
周父敲敲她的额头,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我问你,你哥哥现在哪里?!”
周荻想也不想的回答,“在书房呀!”
周父笑道,“这不就结了?!你还挂心什么?快回去!”
这边儿周府下人已引了贾媒婆到正厅台阶下,周父赶周荻回房,请媒婆到厅中叙话。
周荻苦恼的把头发在手上缠了又缠,不想走,又不敢不走,直到周父的咳嗽声传来,她才不甘心的以蜗牛一般的速度向饭厅走去。
走着走着,突然猛的抬头,眼睛一亮,“对呀,以往媒婆给哥哥提亲,他得了信儿,早早的就躲了出去。这会儿却在书房里坐着……”
自言自语到这儿,自己咯咯咯的笑将起来。走向饭厅的步子立时拐了方向,又向周濂的书房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