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延以为沈钰愿意帮忙是看在祁樱的面子上。

他伸出手和乔沐打招呼，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人家，“乔总，百闻不如一见，幸会。”

“海总，幸会。”乔沐客套的和他握手。

沈钰牙酸的倒吸一口凉气，吊儿郎当道：“都是认识的，别这么假正经了，都坐下聊吧，看你们这样我就受不了。”

海天延放开乔沐的手，眼神上下一扫，意味深长笑道：“沈钰，我这叫基本的礼貌，遇到美女老板，我肯定要正经点啊。”

“你得了吧，她可不是你能觊觎的人，把你那小心思给我收起来。”沈钰警告的盯着海天延，这个人色得一批，见个美女就想泡，真想告诉他眼前这位乔沐是顾寒声的老婆，看把不把他吓死！

乔沐也察觉到了海天延不太礼貌的眼神，她不舒服的眯了眯眼。

祁樱则直接开怼：“海天延，对我沐沐姐客气点，她可跟你认识的那些女人不一样，而且我们今天过来是跟你聊正事的。”

“樱妹子，别这么凶嘛，我也没干什么啊。”海天延装作委屈无辜，心里却更加好奇乔沐到底有什么背景，竟然能让沈钰和祁樱这么维护。

她跟顾寒声有关系吗？

该不会是顾寒声那个神秘老婆的亲戚吧？

海天延在心里乱七八糟的猜测着，不自觉对乔沐更加尊敬，不敢再升起泡她的想法了，双方的人落座，开始聊佟飞的解约问题。

海天延果然不是很想放人，说话绕来绕去，看似在思考，实则是拖延时间，沈钰一脚踢他小腿上：“你支支吾吾个什么劲，要放人就放人，不放就不放，啰嗦个什么？如果愿意放人，那就走正常程序谈违约金的事情，又不是不给你违约金。”

“哎呀，沈钰，这种事，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决定的啊。”海天延为难。

“有什么不能决定的，你们签了人家，不捧就算了，还打压，现在有伯乐发现人家的好，你们还不想放人，你良心不会痛吗？”沈钰怼道。

海天延叹了声，心说我冤枉啊，陈波为了外甥不想捧佟飞，他能有什么办法，陈波对他有救命之恩，这些年也给公司创造了很多利益，他总不能不顾及功劳臣子的意见吧？

为了一个当初小有起色的小明星，得罪功臣，他又不是脑子进水。

再说，他公司艺人很多，没了一个佟飞也会有其他佟飞，他不在乎雪藏他一个。

“海总，你们既然看不上佟飞，不如成人之美，让给我们，违约金那些都好说。”乔沐适时开口。

祁樱直接捶了下海天延的胳膊：“你快点给我同意，不然叫我哥来收拾你！”

“哎呦，我的樱妹子大小姐啊，你这哪是谈生意啊，完全是抢劫！”海天延捂着胳膊，装模作样叫痛。

沈钰皱眉，表情严肃了几分：“天延，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这点面子都不给兄弟？我又不是要你白解约，都说了，违约金正常付。”

海天延一看沈钰正经起来，自己也正经了，他掏出一根烟点燃，抽了几口，约莫思考了半根烟的时间，他咬咬牙道：“行，我可以和平解约，不过违约金要这个数。”

他比了个数字，王律师当即道：“海总，你这就狮子大开口了，就算按圈内市场价，你这个数字都多了一半。”

乔沐不太懂这方面，她听律师这样一说，皮笑肉不笑道：“海总，我们是真心实意来跟你谈的，你这样一来就要价超过一半，实在是让我为难啊。”

“乔总，这个数真不多了，要知道佟飞在我们公司还有四年合约呢。”海天延这个人精明得很，他看出乔沐很想要佟飞这个人，自然坐地起价。

不过有沈钰和祁樱两尊大佛在，他被压得又退了一步，“好好好，那就少一百万。”

王律师皱眉，悄悄对乔沐摇头，表示这个价还是高了，然后冲海天延说：“海总，你们签了佟飞，想必当初在合同里也承诺了会给他资源，结果你们这些年不仅没给，还刻意打压，如果走司法程序，或许你们连这点违约金的一半都拿不到。”

“王律师这就说笑了，难不成你们想跟我公司打官司吗？要是这样，时间可就长了，一两年能出结果都是短的。”海天延奸商的笑道，仿佛自己已经稳坐钓鱼台。

乔沐其实轻而易举就能付得起那些违约金，但钱多不代表自己要当冤大头，她笑道：“海总说得对，一两年出结果，也挺好的，佟飞不是和你们公司还有四年吗？这样一来，他也算是赚了两年，我想他也会高兴的。”

海天延一愣，没想到乔沐竟然这样说，“乔总，你这意思是？”

乔沐站起身，优雅颔首：“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就走法律程序吧，一切的公正公平交给法律裁决，今天我就不打扰海总了。”

海天延反而急了，“你不是要签他演你们最近要开机的一部剧吗？你不要他演了？”

乔沐无辜耸肩道：“没办法啊，海总你不放人，那只能算了，好在佟飞还小，两年后也才二十五岁，到时候我再给他开一部新剧吧，也不是什么大事。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不是……”海天延错愕，唇瓣蠕动两下，他笑了，举双手投降：“乔总，好吧我认输，是我小瞧了你，没想到你看着年纪小，涉世未深的样子，玩攻心计这么厉害。比我还淡定。”

他本以为乔沐最近动作这么多，是非常急切的想要佟飞，却不想真实一谈，她根本不急，好像佟飞又变得可有可无了。

这份定力，他都佩服。

当然，他松口的主要原因是也不想得罪沈钰和祁樱，给他们一个面子，自己以后有事也能让他们帮忙，这个人情，他不给也得给，至于陈波那边，他只能用点奖金啥的安慰了。

最后，乔沐坐回去，重新谈了违约金的事情，有王律师这个高手在，违约金最后只付了海天延最初要价的五分之一。

海天延那肉痛的表情，让乔沐知道这个价格是真的实惠，也佩服王律师的厉害，有这样一位兢兢业业为公司省钱的律师，是她公司的福气啊！

谈完正事，王律师就跟海天延去他公司签署相关协议了，包厢里只剩乔沐祁樱和沈钰。

乔沐对沈钰感激道：“谢谢你帮忙啊，要不是你，今天肯定不能这么顺利。”

“嫂子客气了，我跟寒声是发小，他妻子的事就是我的事。”沈钰别看人不正经，说话做事还是很有分寸的。

乔沐笑道：“反正不管怎么说，都谢谢你，你有什么想玩想吃的吗？可以尽管说，我请客。”

“不用不用，这点小忙，谢什么谢。”沈钰摆摆手，摸出手机看了下时间，估计是有别的安排，他道：“你们两个随便玩，我有事要去个别的地方。”

“去哪啊？”祁樱好奇。

沈钰揉了下她的头发：“大人的事，小孩别问。”

“谁是小孩了，沈钰你……”祁樱正欲开骂，沈钰已经挥手出去了。

祁樱气结，双手环胸道：“沈钰哥真讨厌，总是把我当小孩，我都二十二了好不好！”

祁樱的二十二的确很像未成年，她被保护得太好了，身边的哥哥姐姐也都宠她，所以她特别单纯，乔沐有时候很羡慕她，也很幸运和她认识。

“好了好了，别气了，咱们出去玩会儿吧，都来了，总不能不玩。”乔沐拉着生气的妹妹起来，祁樱噘嘴：“沈钰哥真讨厌，改天跟我哥告状。”

乔沐闷笑，哄她：“嗯嗯，好，告状。”

随即，她打听道：“樱樱，你知道沈钰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吗？”

“嗯？怎么？嫂子，你不会还要给他买个礼物感谢他吧？”祁樱一下子猜中。

乔沐点头，“是啊，人家帮了忙，虽然说不用感谢，但我们自己不能真的不感谢啊。”

“感谢个屁，别买，不准给他买。”祁樱现在还一肚子气，自然不肯说沈钰喜欢什么，而且主要是她也觉得不用感谢。

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基本都是这样的，你找我帮忙，那么这个人情我记下，下次的时候我找你帮忙，一来二回，这个圈子就越来越牢固了。买东西那些都是虚的，反而说明关系不够铁。

乔沐看祁樱真的不愿意说，想了想，她也不追问了，有时间从顾寒声那边打听一下吧，他们是发小，说不定顾寒声知道的更多。

既然佟飞那边的合约已经搞定，乔沐这边也就加快了选角的进度，他们现在还有女主没有定下来，乔沐便让剧组周五那天，趁着她还没有去录综艺，赶紧把备选的都叫来试镜，她要亲自过目，选一个和男主有CP感的女演员。

来试镜的女星有新晋小花何媛，几个三线有名气的小小花，还有两个学院派在读的新人。李导知道乔沐不在乎演员名气，更在乎和角色的适配度，所以他才会从学院派挑两个新人，一并让乔沐选择。

何媛咖位最大，她要求自己要压轴试镜，这无可厚非，乔沐尊重她。

先让其他人试镜，一圈看下来，她没有最满意的，只有一个学院派新人和佟飞在对戏的时候，很有CP感，让她记在了心里。

仙侠剧这种古偶，男女主CP感非常重要，有时候演技稍次一些，只要CP感在，也能让观众代入。

那个学院派就是演技不够好，让乔沐没法一锤定音。

她决定先看过何媛再说，这位新晋小花是拍纯古装剧火的，演技在一众古偶里算好的，人也长得好看，她穿上定妆照出来，乔沐、导演副导演，还有制片人眼睛全都亮了。

不愧是最好看的，这扮相真的适合她。

试镜的片段以及跟佟飞的对手戏她也都完成得很好，是所有试镜人选里最好的，和佟飞的CP感同样很足。

乔沐心里基本上已经决定选她了，试镜完，其他人出去，何媛留下和乔沐以及导演们谈合作的事情。

何媛看这阵仗，已经明白自己通过了，她心里有些得意和骄傲，果不其然，那个乔总一开口就说要和她签约，还愿意给她一番。

何媛先客气的说了声谢谢赏识，然后故作为难道：“乔总，我可以签约，但我有个小小的要求。”

小小的这个形容词，一时间麻痹了乔沐，她还以为真的很小呢，痛快道：“你说，不违背原则我都答应你。”

何媛回头看看佟飞刚才出去的房门，正回头道：“乔总，我想换个男主角。”

“啊？你说什么？”乔沐惊了。

导演副导和制片人也都惊了。

这人没搞错吧，佟飞可是他们乔总花了很大力气才签约来的，这何媛一来，竟然直接要把男主角换掉？

何媛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有些傲慢：“那个佟飞我搜过度娘，出道三年多，就演过《剑客》这一部正经剧，而且他在里面连男四都算不上，这么糊的人，让他演男主的话，就是降我的咖位，我以后接剧都会变难，而且我给他当女主角，就是抬他的咖，我不能接受，你们好歹找一个三线的男主角吧？二线我都不指望了，至少别是十八线啊。”

她这个考虑乔沐是理解的，可这人说话的方式让她不喜，谱摆得比她这个最大投资商还大。

明明已经决定选她的心，瞬间下头。

乔沐往椅背上一靠，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转着笔：“你的考虑我能理解，所以我们剧组愿意给你一番，但你要说换男主角，恕我无法答应，我们这个戏先定的就是男主，这个你应该是知道的。”

何媛撇嘴，仗着自己咖位在试镜人选里最大，说话有些无所顾忌，“那是因为你们之前没有签我，而如果签我的话，我给剧组带来的关注度，能帮你招到更多的广告赞助商，这些好处我不信你们不心动，而我只是需要你们换一个稍微叫得出名字的男主演，这个要求不高吧？”

导演李立辉真佩服何媛的自信，她才红起来不久，真当自己跟那些当红小花大花能比吗？还她带来招商，女星的招商能力本来就难以和新红的男星比，那些当红小花都是积累了几部爆剧后才有的招商，她才一部，可真看得起自己。

难怪之前他就听说这何媛红了后有耍大牌的传闻，他还以为是人红是非多，现在看来，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余光看到乔总不悦的表情，李立辉咳了声，委婉奉劝何媛，“何老师，你刚刚和佟飞对戏应该能看出他除了不够红，演技和气质是很配男主角的。你也演了这么多年的戏了，应该知道演员和角色适配度高，远远比让一个更红却不适合的来演更好。”

“我知道，可是理是这个理，但一个人不红肯定有他的原因，总不能因为一些不可描述的关系，就非要硬捧吧？”何媛的话越说越嚣张。

乔沐听出她话里有话，似笑非笑的问：“何老师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可描述的关系？”

何媛撇嘴笑了笑，她刚刚可是发现佟飞对这个乔沐很恭敬，乔沐一看向他，他就咧嘴笑得灿烂。

娱乐圈是什么样的，她可是清楚得很，就佟飞这样一个糊咖能飞升演大投资的男主角，除了走后门还能有什么原因？

而这个后门，今天来看，就是这乔沐乔总了。

她最近可是风光得很呐，在综艺里大杀四方，人气颇有点要原地出道的感觉，倒是不知道她还有包养小男星的爱好。

何媛弹了弹指甲，直视乔沐道：“乔总，你说呢？有些事就不用我说得太明白了吧？反正我的意思就是这样，你们要是想签我，那就考虑换男主，不然我是不会演你们这部戏的。”

何媛笃定这个剧组不会轻易放弃她，她目前正当红，势头很好，她加入的话，这个糊糊很多的剧组，绝对能更上一层楼，再说，她人长得好看，演技也好，只要长眼睛的剧组都舍不得舍弃她而选择糊咖。

当然，考虑到佟飞可能是乔沐包养的，她还是大方道：“乔总，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你给我换个男主，我让佟飞演男二，这样也算是带飞他了。”

“噗——”

乔沐笑了，越笑越大声。

身边的导演副导制片人表情各异，但集体在心里为何媛点上一根蜡。

“乔总，你笑什么？”何媛不爽的拉下脸。

乔沐掩住嘴，仍是又笑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稳住情绪，她眼眶都笑出了泪花，葱白指尖擦了擦眼角，她道：“何老师，我不知道谁给你的自信在我面前说这种话，你可能忘了，是我在选你，而不是你在选我。”

何媛脸色稍僵，梗着脖子道：“在娱乐圈，有人气自然就有资本，乔总，你们公司也不过是一个小公司，若不是你们递来的剧本我还比较满意，按理来说，我都不会来试镜的，你看看你们今天来试镜的女主角，除了我，基本都是三线及以下，就这种，你们若是还放弃了我，这就是一个糊剧组。以后播出了，也没什么热度。”

“以后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这是我们剧组宣发部门需要考虑的事情。”乔沐懒洋洋笑道。

她心里已经有决定了，眼前这人，再漂亮，再演技好，也不适合她们剧组，更不适合这个角色，让这种人演女主角，简直是侮辱纸片人。

她可是挺喜欢这本小说的，才不让何媛这种人演呢，反正她有的是钱，她宁愿让一群糊糊演，最后加大宣发投资都可以！

乔沐抬起食指，点了下后面的门，“看到那扇门了吗？”

何媛回头，纳闷道：“看到了啊？怎么？”

乔沐勾唇微笑：“出门左拐，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