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种单身狗没有这样的体验。”陈深酸溜溜的说,“还有,出差期间,别提床事。”
直到元旦前夕,陈深终于看不下去两个女人成天魂不守舍一心牵在家里温柔乡的模样。
今天见完这边的最后一个客户,交代清楚最后一件事儿了,陈深连饭都没跟人家约,拢了拢西装外套,对身侧的林蔚和萧雅说:“你们放假了。”
萧雅问:“什么假?”
“元旦假。”陈深冷觑萧雅一眼,“不过的话继续回来工作,对了,期间别胡思乱想。”
“……”
也算是,皆大欢喜。
林蔚拉着行李箱下飞机的时候,蒋一頔来接她。
她特意没让许嘉川来接,从上海离开之前也没跟他说,不过仔细想想,他也确实没什么时间。
他这几天连续倒班,没时间照顾猫,都直接送到喻远航家里去陪喻妙玩儿了,自己成天在手术台和家中两地奔波。
她不在家,他有时候忙太晚了,大多是在医院办公室睡到天亮,第二天养足精神开车回家继续睡。
许嘉川说:“我惜命,我还有你要照顾,我可不想疲劳驾驶出点儿什么事。”
林蔚揣着满怀心事,还有肚子里这个小家伙回来了。
她行李箱都没放回家,塞到蒋一頔车后备箱,直接让蒋一頔带着自己到医院。
林蔚这几天都嗜睡,蒋一頔车上的副驾驶装了儿童座椅,林蔚只能被挤在后座。
她飞机上睡过去大半的时间,下了飞机还是很困。
于是她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浅眠了一会儿,好像还做了梦。
过程中,她感受到车走走停停,有时会被堵一段儿,半天都动不了,有时候通畅了,蒋一頔又会开的飞快。
最后一段,车头猛地向前一耸,林蔚也跟着把自己甩出去,再跌坐回来,蒋一頔在前头说:“咱们到了啊。”
林蔚被她车摇得有些晕,胃里一阵反酸。
她能清楚地感觉到,除了惯常晕车的反应外,还有一丝别的感觉。
也许这就是妊娠反应。
林蔚越来越确定,这个小生命是真的存在的。
这几天,他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就差长出人样儿了踹一踹她了。
林蔚喝了口矿泉水,压了压喉咙难受的感觉,吐槽道:“马路杀手!车开的这么疯,你以后带着喻妙还是别开车了,喻远航开车比你稳多了。”
然后,林蔚下意识的抬头,看到医院的轮廓,好熟悉……
“蒋一頔!你带我来三院干嘛?!”
——算了,来就来了。
林蔚无奈,妥协了。
下个医院还要经过一段冗长的高架和堵的乌烟瘴气的中央大道,想想蒋一頔那车技,林蔚就头痛,可不想检查还没做,就交代在车上了。
林蔚摸到二楼妇产科之前还给许嘉川发了微信试探:“你在干嘛?”
他回的很快:“消消乐。”
附带一张截图:Prefect!正好通关。
真完美啊。
“……”林蔚静了一会儿,“你在上班吗?”
“嗯。”
“上班玩消消乐?”
“在开会,挺无聊的。”他好不委屈,“你在飞机上,都不陪我聊天。”
“……”
林蔚有点儿放心了。
转头问蒋一頔:“出结果要多久?”
蒋一頔想了一会儿:“半小时吧,挺快的。你去做个B超的话,更快。”
“B超不用抽血吧?”
“林蔚,你是不是孕傻了?”
“……”
林蔚又小心翼翼地问许嘉川:“那你,什么时候开完会呀?”
“怎么了?”
许嘉川眉心一跳。
林蔚老实的说:“我回港城了。”
“要我去机场接你吗?”他问,然后想了想,抱歉的说,“但是我现在在开会,要不你打个车回来吧,晚上我下班了直接去家里接你,我们一起去吃个饭?”
林蔚回的很快:“没事儿,我叫蒋一頔来接我了。”
许嘉川很疑惑,可是说不上哪里奇怪。
既然叫了蒋一頔去接她,为什么还要问他呢?
林蔚戴上防雾霾用的一次性口罩和墨镜,鬼鬼祟祟地摸上了妇产科。
蒋一頔说她又是试探许嘉川,又是这样的,不像是来做检查的准妈妈,倒像是个蹲点的小偷。
林蔚很不服气:“我这是万全准备。夫妻之间需要信任,如果被传出去我在医院,他知道了会怎么想我?”
“……”蒋一頔摊手,无语了。
口罩是她去上海的时候萧雅塞给她的。
虽然这东西在当今污染严重的现代化城市中并没有什么用,但是为了避免自己被人认出来,毕竟这个医院里,这层楼,见过她认识她的许嘉川的同事还是挺多的。
林蔚去抽了血。
她平时也不怕抽血,每年公司的员工体检都会抽血,但是这一刻她却皱了眉头,直喊疼。
蒋一頔一直抚着她脊背,安抚紧张的她,说:“你去做个B超不就行了,非要抽血?”
林蔚立马说:“哦对,你提醒我了。”
“?”蒋一頔万分不解。
林蔚让蒋一頔替自己等结果,自己又跑去做B超。
医院的隐私做的非常好,B超室的床周围围着一圈儿淡蓝色的帷幔,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刚才接待林蔚的是个女大夫,让她在这里等待。
经过几年,医院人事也调动了几批,这个女大夫林蔚没见过,女大夫看到她的名字,显然也不知道她是何许人。
林蔚放心地躺在了床上。
她盯着头顶淡蓝色的床帐,开始幻想这是一片未经污染的城市的天空。想着想着,她觉得有点儿喘不上气。
她实在太紧张了,这里也没有雾霾,对方也不认识她,她索性把口罩和墨镜都摘了。
等了五分钟,有个小护士进来说:“王大夫说让您再等一下。科里的医生很多都去开会了,这会儿人太多了忙不开。”
“好”林蔚点点头,应了声。
她仍旧盯着头顶的那会儿蓝色,突然有点困。
然后,她不小心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一声门响,有人进来了。
“等久了吗?”
朦胧中听着像个男人的声音,好像……是许嘉川。
“王大夫太忙了。”
他声线低低的,像是一阵小风。
林蔚确定了是他。
顿时清醒了,没敢说话,心怦怦狂跳起来。
浑身的血液在这一刻都开始跳动,她很紧张,掐着自己的手腕,几乎能感受到脉搏的律动,疯狂地律动。
林蔚左右观察了一番,自己被蓝色的床幔包围住。
他是看不到她的。
可她不知道,自己是该跑还是该怎样。
正在思索,林蔚听到凳子一声响。
许嘉川坐到旁边去操作仪器,“你不介意男大夫吧?”
她知道的,他对这个有后遗症。
林蔚憋着气,没说话,算是默认。
他也当她默认了,起身走过来,从两片床幔的缝隙伸进一只手,递给她一个牙膏一样的东西。
他说:“涂到肚子上,小腹那块儿就行。”
男人的手好看极了,骨节分明,从掌根到手指,轮廓匀称。
他的掌心微微泛着粉红,小指上一道很淡的红痕,被什么压过一样,应该是刚才开会的时候托着手机玩了很久消消乐的结果。
林蔚愣了一下,接过。
他的手也缩了回去,走开了。
林蔚拉开外套拉链,里面穿了一件黑色半高领毛衣。
宽松的板式,她腰身纤细,毫不费力地推到肋骨下方。
然后,她解开裤子的拉链,裤腰褪到腹部,把那个牙膏一样的东西拧开,挤了一点儿在手心上,两手搓着涂匀,覆到小腹上。
冰冰凉凉的,她周身一凛,渗出一身鸡皮疙瘩。
更紧张了。
“好了吗?”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和,但是有疏离感。
她憋气,吸着鼻子应了声:“嗯。”
“……”
他似乎愣了一下,没说话。
林蔚想都能想到他皱眉头的样子,一道川字,眼神定也是很低沉的。
然后,林蔚听到了凳子的滚轮在地面飞速滑过的声音,接着,淡蓝色的床幔上覆过来一个黑影。他接近了她。
男人的轮廓,他的轮廓。
很熟悉。
他坐在她旁边,淡声道:“那我们开始。”
林蔚没说话,表示默认。
他明显没看到上一个医生给她出具的病例单上的名字,可能只是考虑到自己是临时帮别的大夫忙的,便也没有多在意。
他的手又从两片床幔之间探入,握着一个洁面仪一样的东西,轻轻放在她的肚皮上。
那个洁面仪一样的仪器在她肚子涂了东西的范围游走,借着润滑,画着圈。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林蔚听得心不在焉,说的无非是一些屏幕里所能看到的,基本的情况。
他很耐心地给她解释着。
她看着床幔上覆盖而来的他的轮廓出神,边想着,他今天穿了什么样的衣服?
许嘉川一向偏好黑色,最喜欢穿黑色的毛衣。
一到这种季节,天冷了在家的时候,她最喜欢穿着毛衣抱着同样穿着毛衣的他,两处毛毡一交融,电光火石,静电劈啪作响。
“子宫内膜比较薄,位置靠前。”他似乎是开会开疲倦了,说的有些漫不经心,然后懒懒地问她,“你要检查什么?怀孕吗……啊,我看一下。”
林蔚听见纸张哗啦一声响。
他声音慵倦:“哦,要看孕周是吧?”
然后,他在她肚子上画圈的动作停了。
也不说话了。
一时静默,林蔚却心惊肉跳。
哗啦——
她还没来得及思考,床幔被拉开。
他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她,嗫嚅着唇,“两个月。”
今天的他,的确穿了黑色的毛衣,被白大褂一衬,
啊,是真他妈的好看啊。
他换了手,温热贴在她冰凉的小腹上。
眼圈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