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来得是如此突然,锦曦目瞪口呆,手笼在大袖衫中紧握成拳,震惊与气愤同时冲上头顶。她没有动,似乎刚才什麽事都没有发生过。吕妃也没有冲她挥来清脆的一掌。
"我,我去请太子殿下做主燕王妃,你欺人太甚"吕妃狠声说道,眼睛转瞬就红了,泫然欲滴。
锦曦与在座的女眷都清楚的看到吕妃手中的霞帔。锦曦绣了好几个日夜的浅紫色凤凰霞帔被吕妃拽得紧了,凤首扭曲,凤凰双目不知何时起变得血红,越发显得狰狞。
"凤目泣血,大凶啊"不知哪位低声惊呼道。
就在锦曦含笑毫递过礼盒,吕妃打开看时,那神情由喜到怒倾刻间变化。她正不疑惑,吕妃已迈步走来,没等锦曦回过神,脸上已脆生生的挨了一掌。
锦曦措不提防,她压根儿就没有想到吕妃竟会出手打她。听到吕妃怒斥于她时,才发现原来漆黑乌亮的凤目转成血红之色。
凤目泣血是不祥之兆。更何况吕妃的父兄因凤阳贪墨之事而未结案,吕妃因此被贬禁足宫中,生下皇子孙才重获恩宠。
她瞬间就明白了吕妃愤恨所在,是何人陷害於她?想挑起太子与燕王不和还是别的原因?这麽做何人才能获利?锦曦脸上热辣辣的痛。心思却迅速转到那幅霞帔上。
明明看着珍珠绣好凤目,自己还赞绣得传神,怎麽今日突然就变成了血红之色?
珍珠的声音尚在耳边响起:"小姐,那是绣线好,我还从未见过这种丝线呢,似黑金一般,绣上去就感觉凤凰活了一般。"
是绣线的原因?珍珠从未见过这种似黑金一般的绣线,自己也没见过。只当是当时为了绣霞帔从针线篮中随时找出来的。平时也没注意过这些小东西,没想到竟给人以可趁之机。
宫中赴宴的女眷见吕妃竟掌掴燕王妃,均吓得不知所措。
秦王妃柔声劝道:"此事定有什麽误会┅┅"
"汝川满月竟献上这样的贺礼,讥讽於便也罢了,可怜我的孩子┅┅"吕妃失声痛哭竟奔出殿去。
锦曦叹了口气,众目睽睽之下,自己亲手递过霞帔,也看到吕妃拿出来时凤目已经变色。事已至此,总会要个交待或说法。太子会如何处置此事?会惊动皇上麽?锦曦飞快地想着能产生的种种後果。
"太子殿下请燕王妃前殿一行"一名太监急急地前来相请。
镇定还是吃惊?锦曦脑中迅速转动思绪,想起吕妃哭着奔出,"哇"的便哭出声来,喊道:"吕妃竟如此辱我,我,我有何面目见燕王"竟一头往柱上撞去,骇得一众女眷赶紧拦住。
锦曦只哭闹不止,理也不理前来传话的太监。
秦王妃喝道:"还不快去请太子殿下燕王过来"
"不我自去见过太子殿下,还我一个公道"锦曦站起身,哭着往前殿行去。
还未入殿,吕妃的哭声便己传来。锦曦脚步顿了顿,嘴一扁,委屈麽?我也会她踉跄着奔进殿内。目光一触及燕王,倒真委屈起来,眼圈一红,便掉下泪来。
大殿之上已坐满了皇子与文武百官。太子身着明黄五爪龙龙纹服贵气十足,见锦曦入得殿来,沉着脸看过去,目光触到锦曦明丽的面容升起复杂的情感。见她委屈的模样,眉头一皱责备地看着吕妃。
"怎麽回事?"太子沉声开了口。
自她踏入殿内,朱棣的目光就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为了这幅霞帔,他瞧着锦曦几个日夜都坐在绣架前,昨晚更是绣至凌晨才赶工完毕。没想到居然有人拿这个来做个文章。目光所及处,锦曦莹润如青瓷一般的肌肤上隐隐有红痕,吕妃敢打她?朱棣脸颊一阵抽动,已是怒极,咬着牙强行压制住,凤目中如同凝结了一层寒冰。
"臣妾安分守己,从不过问宫外之事。知父兄有负皇恩,更是小心做人。可是汝川无罪,在这满月宴上出现大凶之兆是何道理"
吕妃哀哀地哭着。太子素来温和的脸变得沉重起来。吕妃父兄始终是他心头的一根刺。凤阳赈灾是他一手操持,皇上独遣了燕王前去巡视。虽然凤阳赈灾一事,皇上并没有斥责他半点,还令他代天子祭祀。
更有江湖杀**手组织提了吕太公父子人头献上以绝後患。然而今日见着凤目泣血,又戳到他心中痛处。竟有人念念不忘凤阳之事麽?太子心中恨极,却偏偏不愿就此事再提,他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吕妃,此事还非得哭到大殿来丢人现眼,女人
朱标沉默片刻,并没有发怒,只是轻声道:"燕王妃一片好心,怎会用凤目泣血影射於你现凶兆於汝川满月宴上?不可胡闹了。汝川满月,正是大喜之日,定是有人掉包了霞帔,想用此等卑劣手段离间我与燕王的兄弟感情,爱妃怎可上当?退下吧"
淡而轻的声音让人唏嘘不已。席间众官员面露同情之色。
朱棣微笑道:"太子殿下说得极是,王妃与吕妃娘娘素无仇怨,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此事既然与燕王府贺礼有关,臣弟自然查个水落石出,为吕妃娘娘出气"说话间已走到锦曦身旁,不舍的瞧着她脸上淡淡的红痕。手伸出稳稳地握住她的,轻轻用力示意。
席间众兄弟的目光随着太子与朱棣打转,轻易不敢开口。
吕妃却猛然抬头喊道:"燕王殿下说得轻巧我┅┅燕王妃亲手递过贺礼,敢问这霞帔莫不是燕王妃亲手绣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