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白必死,认真就输了,对吗?”炎夏紧追不舍。
刘铁迎着炎夏挑衅的目光,故作严肃地说:“慢点儿,和老板搞暧昧?这样不好,懂吗?”炎夏目光坚定地回道:“我懂!不过,我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刘铁强作镇定,马上又换了一种语气说:“炎夏,别闹!你回国也有段时间了,不能再这么幼稚、这么任性了!要多向社会学习,要不断努力进步,懂吗?”
“对了,昨晚好像听你对我说了一句话,不过,没太听清楚,想确认一下,行吗?”炎夏一副认真的样子问。
“昨晚……什么话?”刘铁显然有点儿紧张。
“好像是说,我赢得了你的尊重,是吗?”炎夏看着有点儿心虚的刘铁,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啊……哦……我有说过吗?”刘铁挠了挠头装作思索的样子。
“铁哥,装A好像不是您的风格吧?”看着刘铁可爱的样子,炎夏强忍着笑,继续步步紧逼。
“调皮!”刘铁自我解围地笑了笑,显得有点儿招架不住了。
“哎呀,铁哥,对了,有句很重要的话,我忘了告诉你了!”炎夏决定乘胜追击。
“靓女啊,什么话啊,说!一次性说完!”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忘了告诉你,你也赢得了我的尊重,还有欣赏什么的……”炎夏眼神再次炙热地盯着刘铁。
刘铁不敢再看炎夏了,也不敢再和炎夏调侃瞎贫了,他明白炎夏并非在开玩笑。于是,刘铁变得严肃起来,非常认真地说:“炎夏,下面我要说的每一句话,也都是真诚的!我有必要再重申一遍,我是一个不再相信爱情的人。说实话,有时我自己都觉得,我在精神上很扭曲!所以,我很负责地说一句,别靠近我,我不想伤害任何人!”
“铁哥,你看起来有点儿紧张吧?”炎夏一看气氛有点儿不对了,赶紧开玩笑地说。
“呵呵,是吗?我有紧张吗?我会紧张吗?”
“追随己心,就好!我坚持我的信念!我并不认为你不相信爱情了,是人都渴望真爱,铁哥也不会例外!”
“呵呵,是吗?我咋不知道呢?”
“知不知道,不是嘴说了算,是心说了算!”
“炎夏,我们可不可以不谈论这个话题了,OK?”
习惯了居高临下的刘铁,面对炎夏如此大胆的、攻击性的表白,显然有点儿不太适应。看到刘铁挤出来的笑容,炎夏心里掠过一丝酸楚,她知趣地点点头,举起酒杯和刘铁碰了一下。真诚对刘铁来说是个“撒手锏”,他不会撒谎,也不喜欢撒谎。面对真诚,他会变得笨嘴笨舌,很难发挥他的聪明幽默。阅人无数的刘铁,对方装与不装,他一眼就能看得出来。面对敢爱敢恨的炎夏,刘铁害怕了,习惯性地退缩了。他沉默地低下了头,大口地吃起了牛排。
刘铁心里清楚,现在像炎夏这样的女孩儿太少了。以前他遇到的女孩儿,从来都是用钱来解决的。要钱的女孩儿他不怕,不要钱的女孩儿他反而会怕,因为在他的观念里,不要钱意味着想要人。他拒绝接受任何人的真诚,也拒绝付出自己的真诚。他总是说,现在的人越来越不敢真诚了,越来越不会真诚了,越来越找不到真诚了。尤其在北京,很多天天出来混的女孩儿,看上去个个都跟人精似的,随时随地斗智斗勇地算计着,但算来算去,似乎最后都没算明白。
刘铁吃着牛排,一直没再抬头。炎夏慢慢吃着,看着平日霸气外露的男人,此刻安静得像个孩子,动情地说:“铁哥,您让我想到了一个人。”
“谁呀?你前男友吧?哈哈。”
“是‘了不起的盖茨比’!”
“哦……那个美国花痴男啊!”
“铁哥,你觉得,为什么盖茨比最终没能把黛西夺走呢?”
“说!”
“因为盖茨比犯了个错误!他误以为,有了钱一切问题就解决了!盖茨比花了五年的时间,为的是达到五年前没能达到的迎娶黛西的条件,而往往这种以假定条件为前提的爱情,大多都会以失败而告终。”
“有点儿意思,接着说!”
“五年后,盖茨比虽然有钱了,成功暴富了,一见到黛西就迫不及待地要求她放弃拥有的一切,但,却已是物是人非了!”
“嗯……有道理!不过,我怎么感觉,你好像话里有话!”
“是吗?我只是想说,人不能总纠结于过去,谁也无法改变岁月的轨迹。盖茨比当初认识了黛西,也许是遇见了正确的人,但遗憾的是,不是正确的时间!”
炎夏说完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刘铁显然被炎夏的话触动了,他凝视着炎夏,脑子里闪回着在澳门的一幕一幕,觉得炎夏似乎很懂自己,似乎与他有着一种神秘的默契感。自己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一个神态,炎夏似乎马上就能心领神会。刘铁一直渴望着能有一个敢说心里话的人。他凝视着炎夏问自己,眼前这个似乎很懂自己的女孩儿,是不是那个可以随时说心里话的人呢?从不敢相信任何人的刘铁,从炎夏的眼神里读出了一份信任,此刻,他破天荒地选择了相信。他站起身来,非常认真地说:“炎夏,今晚和你聊天,很开心,很敞亮!所以,谢谢你!”
“Me too!谢谢你陪我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炎夏,我希望,我们能成为真诚的朋友!”
“Me too……不过,我希望不仅如此,因为我还看见了爱情,你呢?”
“哦……咱们撤了吧?”
“时间还早,我们还未老,咱干吗去呀?”
“今儿你是老大,你做主!”
“那……我们去看电影吧?”炎夏眨巴着眼睛说。
“啥?不会吧?太奢侈了吧?我都不知道多少年没看过电影了!”
“刚才还说我是老大,我做主呢!”炎夏撇着嘴说。
“OK OK OK OK!”刘铁连忙说道。
“太好了!我要吃爆米花儿,要焦黄色的那种,特别甜……”
刘铁陪着炎夏到了电影院,还给炎夏买了焦黄色的爆米花儿。炎夏高兴地挽着他的胳膊,两个人一起走进了电影院。刘铁坐在那里,突然想起了十年前和那雪在海淀电影院的情景。一晃十年都过去了,刘铁从此再也没走进过电影院。刘铁觉得看电影是一件很浪费时间的事情,他宁可把这时间用在挣钱上,或者花天酒地地挥霍上。炎夏拉了一下刘铁,提醒他关掉手机,好好放松一下心情。
看完电影,两个人各自回到房间。刘铁难得这么放松一次,他索性吃了安眠药,手机都没开,要好好地大睡一场。
夜深了,当刘铁酣然入睡时,熊小乖和张若菲等几个女人,在“女人帮”俱乐部里又喝得酩酊大醉了。熊小乖酒酣耳热,手持高脚酒杯倚在一张沙发上,张若菲紧挨着熊小乖抽烟,其他几个女人也东倒西歪,七嘴八舌地痛斥着男人的狼心狗肺。
熊小乖一杯又一杯喝着,有点儿不醉不归的味道。张若菲劝她别再喝了,但发现她已经喝大了。熊小乖晃晃悠悠地举着酒杯,盯着张若菲问着一个永远不变的话题:“菲菲,十年了,我把心掏给他了,能忍的都忍了!你说,他的心是不是给狗吃了?”
“现在的男人哪还有心啊,就剩下肾了!”张若菲夺着她的酒杯。熊小乖突然一下子紧紧地抱住张若菲,眼神惊恐地问道:“菲菲,你不会离开我吧?不要离开我,别离开我……”
“乖乖,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
“菲菲,你说,我是不是很贱啊?是的,我很贱,我很贱……”
“乖乖,别这样!”
熊小乖突然一阵狂笑,笑得那么无奈和绝望,眼角里噙着冰冷的泪水。十年来,张若菲陪着熊小乖一路走来,没有谁比她更懂熊小乖了。看到熊小乖现在这个样子,她恨自己不是个男人,恨自己不是刘铁。她不停地哄着熊小乖,这时,其他几个女人也劝起了熊小乖。一个女人说:“熊姐,要我说啊,你们当初就应该要个孩子!”
“是呀,孩子是保卫家庭的重要手段!”另一个女人说。
“哈哈哈……要个孩子?孩子能从天上掉下来啊?”熊小乖狂笑着。
“懂了!我老公也多少年都不碰我了!”
“唉,以后女人结了婚,千万赶紧生个孩子,否则,过了新鲜劲儿,那些臭男人连碰都懒得碰你了!”
“据科学统计,男人对女人性爱的‘保鲜期’才四个月。”
“拉倒吧!这主要是由供求关系决定的!男人天性好色,喜欢年轻貌美的女人,而社会却恰恰提供了大量的供给!现在有多少年轻貌美的女孩儿,为了生存、梦想和欲望,前仆后继地出卖自己的青春和美色?有人买,有人卖,供需就均衡了!”
“我靠,不愧是大学经济学老师,分析得就是深刻!”
“所有的现象,都可以用经济学来解释。比如现在的房价,买房的需求是巨大的,是刚性的,所以,无论政府如何打压,房价就是打不下来!男人下半身的需求也是刚性的!假如社会没有那么多年轻貌美的女孩儿供给,那些臭男人就只好回家找老婆解决需求了!否则,不憋死他们才怪!”
“有道理!但是,东莞不是地震了吗?你觉得好使不?”
“难说!谁知道会不会反弹啊?”
“天哪!做女人太悲催了!”
“还是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好,我崇尚精神恋爱!”
“拉倒吧!蔡姐她老公,知道吗?和蔡姐精神恋爱了十年,结果却和其他女人开花结果了!”
“我去,真不要脸了,太虚伪了!我发誓,老娘这辈子不给任何臭男人当老婆……”
“行啦!你们说够了没有?”张若菲突然站起来发飙了。
张若菲恶狠狠地瞪着几个女人。张若菲知道,刘铁曾多次拒绝过熊小乖想要个孩子的要求,所以,熊小乖最敏感、最不能碰的话题之一就是孩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张若菲发现熊小乖脸色变得惨白,蜷缩在沙发上浑身颤抖,双眸直勾勾的,连瞳孔都渐渐地放大了。
“乖乖,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张若菲着急地问。
“是我不好!是我错了……”熊小乖哀哀欲绝说。
“乖乖,别这样!你别吓我啊!”张若菲捧着熊小乖的脸。
“菲菲,你说,我是不是很贱啊?”熊小乖双目突兀。
“乖乖,别这样!求你了!”张若菲一下子泪眼模糊了。
“菲菲,我害怕,我好害怕!”熊小乖浑身抖得越发厉害了。
“乖乖,别这样,我们大家都爱你!”几个女人也全吓到了。
熊小乖抬起头,看着周围一双双同情的目光,突然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为什么?为什么无论我怎么做,他的心还在那个女人那里?为什么啊?为什么啊?”包房里所有的女人都吓得傻愣在了那里。一个女人上前安慰着说:“乖乖,说心里话,爱情这东西,有时真的是强求不来的……”
“你他妈说什么呢?会不会聊天啊?滚!”没等那女人说完,张若菲上去一把将那女人用力推倒在地,破口大骂着。熊小乖瞳孔越来越大,声音低沉得可怕:“我好难受!我受不了了!我快坚持不住了!我觉得快要疯了!我要杀了那个女人!我要杀了那个那雪!我要杀了她……”
熊小乖眼睛死死地盯着吧台上的一把水果刀,慢慢地走了过去,一把拿起来就要向外冲。张若菲和几个女人一看全傻了,拼命地抱着她、劝着她,夺着她手里的水果刀。此时,熊小乖已经完全失控了,拼命地挣脱着、大骂着:“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我他妈疯了吗?哈哈哈……我他妈就疯了!我受不了,我受不了!我他妈就疯了……”
几个女人和熊小乖纠缠在一起,阻拦着她。混乱中,熊小乖倒在了地上,但她又挣扎着爬了起来,依然疯了似的向外冲着。这时,张若菲突然大声惊叫:“血!血!血!乖乖,你手上有血!”此时,一股鲜血正从熊小乖手心里涌出来。
原来,几个女人在争抢中,水果刀划在了熊小乖的手心里,但熊小乖却浑然不知。当低头看到自己手心里的鲜血时,她感到眼睛一黑,一阵眩晕,浑身一软,瘫倒在了地上。张若菲“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抱着熊小乖大声哭喊着:“乖乖,你这是何苦呀?你傻呀!凭什么呀?呜呜呜……”
几个女人乱成了一团,一个女人赶紧拨打了“120”,一个女人让张若菲赶紧联系刘铁。张若菲手忙脚乱地拿出了手机,拨打着刘铁的电话,手机里传来:“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她突然想到刘铁不在北京,打通了也没用,先把小乖送到医院要紧。
起风了,风很大。120急救车呼啸着,很快驶到了“女人帮”俱乐部。张若菲和几个女人抬着熊小乖走出来,风吹乱了熊小乖的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