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太瘦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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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号的手指为便于完成家居类作业任务,设计得几乎与真人无异,然而再相似,钢□□铸的器具钳制人体后,那冷硬的、不容反抗的力度扑面而来。

冷芳携扣住九号的肩膀,眼睛都红了,厉喝道:“九号!”

然而机仆还处在检测故障的卡顿当中。

刚才那重重的两下,让冷芳携感到被接触的皮肤温度急剧上升。他询问系统,结果系统一声不吭,或许是在进行其他工作,旧联邦时代时它也是这样,只有偶尔才会出声提醒冷芳携任务进度。

冷芳携只能联系刚离开没多久的楚童。

等首领扔下庞杂事务,匆匆赶到房间里时,冷芳携已经换好了睡裤,坐在轮椅上。楚童见状放缓了脚步。

沙漠里日夜温差极大,基地里虽然有恒温系统,但夜晚也比一般时候更冷,他为冷芳携准备的秋冬睡衣,毛绒绒的布料裹着青年雪白的皮肤,台灯灯光昏黄,照在他被绒羽簇拥的面容,显得脸巴掌大小。

楚童不动声色地观察,发觉青年的表情不怎么好,脸颊红扑扑的,比起刚从培养皿里出来时的苍白,多了几分鲜活的血色。

银色机仆默立一旁,没有向他报告冷芳携遇到了什么,但以冷芳携消息里那种急促的口吻,不太像平安无事。楚童觉得以冷芳携的性格,不会发假消息耍人玩。

但要从这些细节里推测出几分钟前发生的事情,对他来说有些困难。

成年男性肩宽腰窄,比起温文尔雅的外表,楚童的阴影庞大,压迫感十足,像头深夜里出没捕猎的野兽。

他蹲下来询问:“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助的?”

因刚刚那一个荒诞的插曲,冷芳携都不想看九号了,也不想跟楚童明说,只让他检测一下九号有没有隐形故障。

“刚才突然卡顿了。”他只是说。

手掌轻轻贴着大腿肉,匆忙换上睡裤前他飞快地瞥了一眼,已经红了,前后非常明显的五道指印。

楚童没有流露出不解的神情,也没有疑问,依言动手卸掉九号的胸口皮肤,亲自检查、排除故障。

他侧对冷芳携,依然是一身板正,风衣换成了短款西装,只是头发凌乱了些,这个角度,被衬衫包裹肌肉的一起一伏异常显眼,喉结突出,雄性气息十足。侧脸的轮廓冷峻,白天时冷芳携沉浸在读取资料当中,没怎么关注这位“后辈”,现在看了几眼,才发现他的眼睛颜色有些不对。

在昏黄的光线下,散发出诡异的电子光,瞳孔时而放大,时而缩小。

察觉到他的注目,楚童忽然偏过头来:“会觉得奇怪吗?”

冷芳携摇摇头。

但确实很新奇。

楚童轻描淡写说:“以前背了巨债,只能卖掉眼睛和器官,换成机器产物。至于手,因为一次意外事故神经坏死,干脆更换成义肢。”

他的左手是仿真度极高的义体,白天肉眼几乎看不出与真手的差别,抱起冷芳携时,他也没觉得触感不对,直到晚上才发现五指泛着淡淡的冷光。

“新人类的机械化非常常见,出卖器官不仅能换取大量钱财偿还债务,用以挥霍,还能让他们在接下来的生活里更加方便。”楚童平淡地说,“比如更换胃袋和食管之后,公民就可以食用造价低廉的营养油,尽管在他们更换之前,食物中依然掺杂大量这类有毒物质。但好歹,他们不会再因此频繁生病了。”

他卸掉机仆的左肩,指间冒出一根探测针,继续道:”像你这样完全的纯人类已经不存在了,哪怕是大家族的子弟,也会为了安全将一颗眼球更换成集探测与攻击性能一体的「聚焦者」,或者在身体里植入纳米机器人。半机械半血肉已经是常态,当然,更极端的人也有。”

冷芳携没有问他再极端一点的人是什么情况。

一番检查过后,楚童看向他:“没有故障。你说的卡顿,可能是因为基地地处黄金沙漠,信号不良导致的。”

说得像黎明军基地是什么草台班子一样。

冷芳携觉得好笑:“这个时代做造反事业,网络通畅不该是最基本的条件吗?”

“其实,这是基地建立这么多年以来,我遇到的第一起疑似信号不良的案例。”楚童用词很严谨,他温声道,“要是你不放心,我再重新调用一台机仆。”

九号静静地站着,因为没有五官,也没有信号灯,冷芳携不清楚它是否还运作着。阉割过后的机器人能够理解自己正面临被抛弃的危机吗?

机仆的站姿端正的如同经过严格训练的军人,毫无瑕疵的状态,他却觉得九号有些呆,收回视线,最终做下决定:“算了。”

“我怕再来几台,黎明军要破产了。”他开了个玩笑,送走楚童后,命令九号抱自己上床。他今天刚刚苏醒,几个小时的活动让他疲倦不已,迫切需要从睡眠中获得精力。

在关掉夜灯前,他说:“转过去。”

九号那硕大的红叉正对他的面向,机仆大概不觉得刚才发生的故障有什么,可冷芳携还是觉得尴尬。而且,他怕中途醒来睁开眼会吓一跳。

……

【状态更新:熟睡中。】

通讯器跳了一下。

楚童瞥了一眼,就关掉显示。

经过改造的新人类睡眠时间普遍缩短,这个时间点,除了酒精中毒瘫软大街的酒鬼,或者磕嗐了的毒虫,大部分公民都还清醒着。

他手里的事务繁杂而棘手,远远不是休息的时间。

这一天从凌晨四点到现在,将近二十个小时连轴转,楚童仍然精力充沛,估计要等快凌晨的时候才能休息。

浓郁的咖啡香充盈卧室,楚童面无表情地喝了三大口,苦涩的液体咽入喉中,那一点刚冒出头的疲倦被压制得无影无踪。

男人靠在皮革椅背上,思绪随着咖啡香溢散。

成为新任首领以来,在基地里的每一天都大同小异,在实验室、培育室和训练场来回奔波,回到卧室还要内部平台上处理棘手的事项。

但今天很不一样,一整天都很神奇。

唤醒了冷芳携,和这位年少成名的天才对话,还亲手抱了他。

一连串的事情发生太快,就像他年少时才会做的幻梦一样。

即便破解了赫莱谜题,楚童对寻找封冻装置不抱有期望;即便将沉睡中的冷芳携带回基地,对于唤醒对方,他也不抱任何乐观的心态。

楚童从来会想到事情发展最糟糕的一面。

但一系列的唤醒工作顺利的不可思议。

旧人类孱弱的身躯被他握在掌中,整个人的重量比一只珍珠鸟重不了多少。湿漉漉的长发贴着他的胸膛,散发出一股不寻常的味道。

抬起左手,仿人皮材质的义体在夜晚光线下露出了破绽。楚童垂眸盯视掌心,轻轻嗅闻指尖——记忆金属将那时的味道、水分和人体分泌物保留下来,可以储存很久。

闻起来是淡淡的血肉的香味。

不像他,冷硬的身板和肌肉,非人感极强的义体,比较起来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Helle,赫莱。

楚童多次在历史书籍和专业书籍上见到这个名字,史学家用狂热的言辞描摹他,将他捧上神坛顶礼膜拜。这是一个需要信仰的时代,他知道,赫莱是很多人心中的神明。

但冷芳携又不同,抛开那个曾经叱咤风云的代号,他本人苍白、瘦弱、不健康,一双畸形的腿,哪怕以现在的医疗条件也无法治疗。除非更换一对义肢,否则冷芳携这一生都要在轮椅和他人的怀抱间辗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