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澈拧开瓶盖递给听得正入神的宋知,宋知打开喝了一口挑了眉毛,特意看了眼牌子。
“可是,当我五一回家的时候,妈妈却告诉我……她得了乳腺癌。”舒媚的鼻头一酸,微微泛红。
“晚期。”舒媚这才发现母亲胸前没了起伏,人也消瘦了太多。
宋知握在手里的饮料不知该拿该放。
舒媚忽然抬头看她俩,眼里布满了红色的血丝,“那天她告诉我,我的第一反应你们知道是什么?”这句话并不是要对方作答,而是给自己一个缓冲的气口。
那张精致脸上满是愁容,眼泪流下来的瞬间,她故意仰着头张着嘴,深呼了一口气。
杭澈和宋知看着她,像是看见一只受伤的蜻蜓在原地盘旋,却怎么也无法振翅高飞。
她就这样一动不动,最后好像是积攒了全身的力气泣不成声,“我说,我要高考了,你为什么这个时候告诉我啊!”
下意识的反应往往最伤人,那一刻,舒媚自己也愣住了,清醒后她甚至觉得自己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舒媚抱着自己的膝盖抽泣着,把头深深地埋在里面,宋知忙放下饮料起身跪在舒媚旁边,拿过她手里的玻璃杯放在茶几上,一遍一遍抚摸着她的手臂,杭澈也起身蹲在宋知身边,她们不再是听故事的观众,而是和舒媚紧紧相依的伙伴。
“说完我愣了好久,可是妈妈还是那样微笑地看着我。”舒媚自责地抽噎,“我冲过去抱着她和她一遍一遍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不知说了多少句对不起,好像多少句都无法弥补。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闷在腿间,“妈妈其实已经瞒了很久了,她只是怕再不说就没了机会。”
“她给我发的最后一条消息是,‘多发几张照片,妈妈以后看不到了。’”
杭澈从茶几上抽了好几张纸巾递给宋知,宋知小心地塞进舒媚手里,她抬头,一脸的妆早已经花了,黑色的眼线液流了一脸,口红也被蹭得到处。
舒媚一边整理纸巾,一边打着嗝,身体一起一伏的,宋知又赶紧把茶几上的杯子递给她,舒媚抱着杯子咕咚喝了一大口又把杯子还给宋知,胡乱地用纸巾边擦边说,“我休学了一年陪着她,她离开第二年,大一我寒假回去时候,发现我爸有了喜欢的人。”舒媚冷笑一声,“从那个时候我突然就明白,对别人不要期望,也别盼望,更别指望。”
她丝毫不顾及形象醒了擤鼻涕,下巴微微抖动着泄了口气又哭了起来,“我没资格说我爸自私,我没资格。”
她又何尝不是一样?不然怎么可能说出那样的话?
永远不能被原谅的一句话,说给一个永远都会原谅她的人。
“从那之后,我再没有回过家,他们很快有了我妹妹,其实去年春节,那个女人也带着那个小孩来找过我,希望我能原谅我父亲,回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