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诱饵
西门云潮想:很不妙。
不久之前蚀骨魔突然趁着昆仑剑主谢酒离山的时候,发动了对昆仑的突袭,若非谢酒及时回来启动了昆仑剑,恐怕还真的岌岌可危。
现在他将自己送到了险境。
因为不放心晏萱,让他一时冲动了。
他很心疼晏萱,却并不代表着自己要将命都送出去。
尽管有谢酒在,然而他若是被蚀骨魔攻击到,这几个弟子都无法护住他。
西门云潮当机立断:“我们去前方的破庙,与里面的人汇合。”
“是!”
金色符箓恰恰燃烧殆尽,就在保护罩即将破裂的那一刻:
端木青抬起手,无数的符咒飞出去,承接住了下一波攻势。
西门云潮揽着晏萱飞出去,谢酒跟上,端木青断后。
就在蚀骨魔扑上来的那一刻,三个人正好砸进了破庙中。
“砰!”
尘土飞扬,符箓散发的光芒隔绝了蚀骨魔渗人的抓挠声。
破庙里,有人激动道:“困了好几天,终于看到人了!”
有人凉飕飕地开口:“还以为是来救我们的,没想到多了几个送命的。”
“我早就说你想多了,现在修仙界避蚀骨魔不及,哪儿还会派人营救我们。”
那人语气里满是暴躁:“就是想要求庇护的倒霉鬼,这下好了,一起当鬼吧。”
谢酒站定,环视周围。
破庙很小,在符箓的光芒下,她看清楚里面的形势。
一共有五个修士,神色都不好。
他们衣衫上遍布深色血迹,神情萎靡,看上去经过了一场场恶战。
“看你们衣着……”
最先说话的那人声音有些变调了:“是昆仑的人?”
罗温有些激动,昆仑的人来了,胜算便大了几分。
“有救了!”
昆仑是中州大陆第一大宗门,宗服一袭纯白,很好辨认。
谢酒与端木青俱都身着昆仑宗服,西门云潮与晏萱穿的是常服,看上去雍容华贵。
而端木青对两人极为拘谨,一看便是昆仑的高层。
柏无言凉飕飕道:“是尸体有救了吧,跟昆仑的人死在一起,保证我们会有人收尸的。”
谢酒:。
这人说的还挺对,毕竟西门云潮死了,昆仑是肯定要将他找回去的。
脸色苍白的青年站起身来,他看向西门云潮,显然是认出来了,施礼道:“星机阁,公孙羽微。”
西门云潮也认识他,回礼之后道:“说说目前的情况吧。”
“嘶……”
罗温跟公孙羽微在这破庙里守了几天了,星机阁的人都有些神神叨叨的,除了画符什么话都不说,现在却对这几个人极为恭敬,昆仑的这两个人一定不简单!
“来头不小啊,竟然让公孙兄都主动开口说话了,谁啊?”
端木青便上前介绍:“昆仑,端木青。这位是我的师尊,昆仑掌门西门云潮。”
他说起来的时候满脸骄傲,修仙界中,谁人不知道昆仑主座!
果然,这话一说,其他人的眼神都不同了。
端木青这才往后介绍:“我小师妹,晏萱,这是我师妹,谢酒。”
他极为自然地先介绍了师尊,随后介绍小师妹,最后才介绍了谢酒。
“药王谷,扶杏。”
“青云,离玠。”
柏无言是修仙世家柏家的,而罗温则是妙音门的。
很快情况便清楚了,原来他们已经被困在这里半个月了。
“从蚀骨魔大量出现,魔兽暴动开始,这中州大陆就乱成一锅粥了!”
罗温说,他一开始躲避了大波蚀骨魔,然而魔兽侵占肆虐的地方越来越多,他很快就迷失了方向,最终被赶到这处破庙了。
星机阁的公孙羽微是星机阁的长老,对于符箓之术研究颇深,因着公孙羽微的大量符箓供应,这才撑到了此刻。
即便如此,也快要撑不住了,恰恰好西门云潮一行人出现。
离阶显然没觉着有救了:“昆仑的人又如何,现在这蚀骨魔根本不知道是从何而来,修仙界中忌惮蚀骨魔,除非能在蚀骨魔释放石蛊毒之后才能将它们杀死……可是在这之前,我们肯定已经中毒了!”
中毒的后果太可怕了。
他们可不想英年早逝。
“我可不认为昆仑主座来了有什么用。”
他说话很冲,谢酒一点也不意外。
青云本就不待见昆仑,离阶根本不想给西门云潮什么好脸色看。
这话一说,所有人的心情都低落起来。
确实,蚀骨魔的毒性让所有人都忌惮。
解毒之法根本没有,何况外面还有这么多的蚀骨魔,沾上就没救了。
低落的情绪刚蔓延,晏萱就笑起来:“怕什么呢,有大师姐在,一切都不用害怕啦!”
她抓着谢酒的胳膊:“当初我中了石蛊毒,还是大师姐救了我呢!”
“什么!”
这话一说,所有人都震惊了:蚀骨魔的石蛊毒有解?
场面瞬间炙热起来,罗温道:“是谢酒?我想起来了,听闻你是百年前就任的昆仑剑主!”
“昆仑剑主竟然能解石蛊毒?难道是与昆仑剑有关系?”
“我听说了,谢酒竟然还能让心魂石开花,与掌门的好事也要近了!”
“那我们还等什么!”
“有救了!跟蚀骨魔拼了!”
谢酒:……
喂。
她不是血包啊,什么叫做由她在,一切都不用怕了。
晏萱卖她卖的好快。
晏萱后知后觉地看向谢酒,有些后怕道:“大师姐,我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谢酒:“你只是想让大家冲出去而已。”
她点明了这一点。
晏萱有些茫然:“啊?大师姐在说什么?”
端木青:“小师妹说的没错啊,我的符箓也不多了,总不能坐以待毙。”
他跃跃欲试,“我们冲出去!跟蚀骨魔拼了!”
“中了毒,就让谢酒来给大家解毒好了!”
端木青还未正面对战过蚀骨魔,然而这些时日二师兄与三师兄的遭遇,他应该早就听说过了,他竟然还这么想,甚至觉着谢酒理所当然就该承担为他们当血包的命运。
谢酒觉着心底一凉。
她觉着一直看上去比较正常的端木青,突然之间烂掉了。
她看向端木青:“四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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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救人,能活下来已经是侥幸,我并非能轻松抗下来,石蛊毒的疼折磨我,我疼疯了恨不得去死,你知道吗?”
端木青愣住了:“我只是觉着你……只是……”
只是觉着你毕竟没死……为什么不能承担呢?
但是这话现在说出来,就委实有些扎心了。
他的脸色有些不太好,不说话了。
什么意思?
柏无言皱眉:“并非能解,而是转移石蛊毒到谢酒身上吗?”
青云宗的离阶嗤笑一声:“那不是与那些邪魔妖道没什么区别?听闻魔族之人便是这么解毒的。”
扶杏是药王谷的医修,她看了看谢酒,摸着下巴道:“这真是奇事了,我们药王谷费尽千辛万苦也没有找到破解之法,若是能研究研究谢酒,说不定有所突破。
罗温:“以后再说吧,现在先逃命再说。”
他直言不讳:“我这一路死去的师兄弟太多了,谢酒要是死了,我把你的排位跟他们在一起,你们死后还能一起打个牌!”
晏萱委屈了:“……大师姐不会死的。”
“确实,谢酒不会死。”
西门云潮开口说话,一锤定音:“谢酒当诱饵,也只能如此了。”
谢酒:……
很快商量了攻击方案。
西门云潮已经是大乘期,是他们中修为最高的,所以他负责主力输出。
其他人配合西门云潮,谢酒则是诱饵。
诱饵负责捕捉蚀骨魔释放出来的石蛊毒,为他们清理一片干净的区域。
就在西门云潮即将踏出去的时候,晏萱眼睛里闪烁着水光,一把抱住了西门云潮,“师尊,你一定要注意石蛊毒……只恨萱儿实力不济,不能帮你们……”
她的嗓音里带着哭腔,“很疼的,不好受。”
西门云潮心底一软:“不怕,我没事儿的。”
谢酒:“……”
根本没人搭理她这个当诱饵的人呐。
她沉默无声地率先走出去。
一个可怜的诱饵,让早就按捺不住的蚀骨魔们疯了一般,向着谢酒冲过来。
石蛊毒弥漫,西门云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太少了,不够,谢酒,再往里面走!”
引诱的蚀骨魔还不够多!
在蚀骨魔没有释放石蛊毒之前,他们也根本无法杀死蚀骨魔。
谢酒扭头。
在黑雾弥漫中,她看向众人。
她看到端木青跃跃欲试的脸,看到晏萱扶着庙门看着他们的眼神,看着清冷面容毫无表情的西门云潮,看着隐隐带着担忧的青云宗离阶……
是比之前救一个人,更为可怕的境地。
她就像是一个注定被献祭出去的礼物,被裹挟,被吞噬。
破庙里的人看不到她了。
晏萱紧张道:“大师姐被吞噬了!不见了!”
西门云潮盯着谢酒被蚀骨魔席卷,他看不到她了。
于是冷声道:“就是现在!”
黑雾隔绝了谢酒的生机,也隔绝了破庙中人看她的视线。
就在破庙小队斩杀已经释放石蛊毒的蚀骨魔之时,谢酒手中出现了一把简单的基础灵剑。
与此同时,她的神识与遥远的昆仑剑联系上,感知到澎湃庞大的浩然剑意,谢酒的心底升起来无尽的豪情。
如今,昆仑剑是掌握在她手中的。
随后,谢酒狠狠地冲进了蚀骨魔中!
她的时间,快要来不及了!
不论是晏萱的奇怪之处,还是二师兄像是变了一个人,亦或者是三师兄的异常离宗……以及近在咫尺的大婚,魔尊司马离告诉她的情报,谢酒都觉着岌岌可危。
在刑堂堂主布轻衣的密切监视之下,她无法筹集更多的石蛊毒,眼下就是机会。
不论晏萱是不是想要设计西门云潮,谢酒都没有证据。
她要做的,就是与昆仑剑合二为一,收集尽可能多的石蛊毒……当然,在完成她想要的之前,她要用昆仑剑的力量,保住自己不死。
毕竟,谢酒之前承担的,只是一个中毒之人的痛苦,而现在,则是几十上百蚀骨魔的瞬间攻击。
疼。
谢酒不知道怎么描述那种痛苦,以前的谢酒疼起来会叫,现在的谢酒承受着几十倍数百倍的石蛊毒侵蚀,只能从齿缝里溢出一丝闷哼。
这种疼痛,谢酒单膝跪在地上。
她的手中撑着一把灵剑,垂落的马尾落在瘦削的肩头,黑雾吹过,她的发尾尾尖微微颤动。
“嘀嗒”。
谢酒身上的毛孔冒出来血迹,混着冒出的冷汗,迅速地濡湿了她的裙子。
当数百个石蛊毒释放,在谢酒的刻意引导之下悉数承接的时候,谢酒眼前发黑,她的神识被石蛊毒裹挟着,往黑暗中而行。
沉闷,挤压,痛苦,窒息。
初时的通道是宽阔的,能容得下一个人通过,就像是痛苦的历练,总能走到尽头。
可是越走越窒息,谢酒无法呼吸,她想要转身,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转身。
颤栗与绝望让她发抖,愤怒与狂躁让她迷惑心智。
数百倍的石蛊毒让她整个人都在被挤压。
她不得不继续往前走。
而她越往前走,那么空间就是越小。
谢酒的心头凉起来。
这便是真正的……没有昆仑剑的人中毒之后的感觉吗?
这个黑暗的通道就像是层层叠叠压垮的石洞,越来越狭窄,直至将人吞噬。
只有前行的路,而没有后退的路。
到死。
在极致的黑暗中,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小黑点。
就像是扭曲的灵魂。
谢酒终于明白,这石蛊毒到底是什么。
它是吞噬神魂的毒。
二师兄越无刃当初中的石蛊毒,表面上已经解了,然而他的神魂已经行走在狭窄的石洞中,越走越窄。
没有回头之路,只有死。
现在越无刃身体里的魂魄,绝对不是那个总是发疯跟她吵架的越无刃,而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东西。
现在谢酒走在石洞窄路上,等到她走到最窄之时,那鬼东西神魂就要接替她的身体了!
谢酒喘不上气来。
再往前走,她也不可能回来了!
谢酒僵硬恍若石头的手指竭力抓紧。
她终于虚虚抓住了什么。
是……昆仑剑!
在此刻,谢酒与昆仑剑之间产生了极为密切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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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神始还终,出现了一把闪着金色的,庄严的,令人震慑的昆仑剑!
——斩!
昆仑剑周身带着九龙锁,哗啦啦地向着黑暗甬道斩去!!
山一样镇在神识海的昆仑剑斩断了夺舍的黑影!
轰隆隆——
越走越窄的石道碎裂了。
“呸!还想夺我舍??”
逼仄的幽暗的漆黑的窄路终于褪去,谢酒大喘气,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谢谢你,昆仑剑。”
与昆仑剑产生感应,是一种格外幸福的事情。
谢酒还没有本命剑,她想,有了本命剑的话,应当便是如此信任依赖的感觉吧。
只是……昆仑剑一直不属于自己。
即便是夺舍的甬道碎裂,然而残留的石蛊毒已经在发作。
好多好多的狂躁的,让人痛苦的意念。
无数的画面从她的眼前闪过,她愤懑、委屈、发狂、阴鸷……想要杀了所有人!
谢酒明白了,这是心魔。
这些时日的异常,原来是出自这里。
那些被她死死压制的心魔,即将从昆仑剑中突破。
九龙锁锁住的不是昆仑剑,而是她的心魔。
谢酒冷汗涔涔。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历代侍剑人都会入魔。
他们不是没有想办法想要摆脱被祭剑的命运,只是斩断了九龙锁,那么她的心魔便会吞噬自己。
那时候的侍剑人,必然会入魔,自然要被清理门户。
昆仑剑依旧在她手中。
她必须做一个选择:是要利用这些石蛊毒斩断九龙锁,还是说日后被心魔吞噬入魔?
谢酒的眼神坚定。
她抬起手,汇聚所有吸收到的石蛊毒,化作利刃,向九龙锁斩去!
她不会再畏惧了!
“当啷”。
谢酒的努力没有白费,苦没有白吃,九条锁链竟然被斩去了五条。
就在此刻,谢酒听到那些蚀骨魔的惨叫声。
破庙的几个人,已经占据了优势。
有人扶起来谢酒。
西门云潮的声音冷淡而又有些歉意:“阿酒,你还好吗?”
谢酒睁眼。
她看着师尊西门云潮的脸,心想,这是他第一次表现出类似于愧疚的情绪。
毕竟……把徒弟当诱饵送到蚀骨魔手中,这种事情,说起来并不是那么好听。
谢酒没回答他,而是看向被他们护在身后的晏萱。
晏萱的眼睛里依旧盛满着泪水,不知道是担心……还是失望呢?
……
宗门里第一个被染石蛊毒的,便是晏萱。
当谢酒从舍身崖闭关十年出来的时候,晏萱已经是宗门里最善解人意,最受欢迎的小师妹了。
谢酒救了晏萱之后,晏萱也没有任何异常,而是像是以往那样,与师尊亲近,与师兄们亲近。
再然后,便是晏萱与二师兄越无刃、谢酒一同出了秘境。
再秘境里,他们遇到了极为罕见的蚀骨魔,于是越无刃中蛊。
谢酒不得不给越无刃解了毒。
再然后,越无刃便越来越疯狂,直至责罚手下的弟子,出了人命,以至于青云宗的人找上门来。
谢酒看着晏萱澄澈的、带着后怕的眼睛,她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大师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们得救了,并且,救了这几位道友。”
其他几个人都在打扫战场。
蚀骨魔死去之后无形无质,化作黑雾消失,而被蚀骨魔驱使的魔兽亦是逃命去了。
笼罩着他们的浓浓雾气终于消散。
眼前的破庙显露出来,衰败而古老。
罗温道:“我们向宗门发了消息,附近的弟子会很快赶过来。”
青云离阶道:“这里距离我青云宗更近,还是我们青云宗来打扫战场吧。”
几个人对昆仑几个人的态度完全不一样了。
死里逃生,若非昆仑掌门西门云潮在,若非昆仑剑主谢酒在,根本不可能从如此多的蚀骨魔中逃生。
“多谢昆仑掌门。”
他们向西门云潮施礼,刚才西门云潮的修为如此庞大,剑术如此高超,真是让人心驰神往。
“多谢昆仑剑主。”
他们向谢酒施礼,眼神里带着些微的不自然和崇敬。
“以后若是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尽管喊我们,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谢酒真是一个狠人,竟然真的一个人承担了这么多石蛊毒。
以往听说过昆仑剑主的威名,只是历代昆仑剑主总是闭关侍剑,鲜少出门,如今一见,才知可怕之处。
谢酒还礼。
其他几人折返破庙,想要收拾一下东西。
柏无言忽而道:“你们有没有觉着,蚀骨魔似乎是在围着这座破庙?”
“啊?有吗?”罗温不知道。
公孙羽微手中拿着罗盘,在破庙里走了走。
“倒是有些奇怪……这里的灵气似乎更浓烈一些……”
谢酒等人也跟了进来。
这次看的清楚,破庙里是一座衰落的神像。
神像极为高大,几乎仅剩下半边身体,破旧的断裂面上落了厚厚的灰尘,可见已经无人问津很多年。
“中州大陆的神像都已经衰落很多年了。”
修仙界曾经经历过神明的年代,然而随着飞升的修士越来越多,对于神明的崇拜就越来越少。
人们意识到,所谓的神明,并不能降下神迹。
也许神明不过是飞升的修士而已,而这些飞升的修士并不能保佑他们什么。
有供奉的时间,倒不如去各个宗门碰碰运气,总能找个宗门修炼的。
扶杏俯下身,捡起来了一个神位牌。
她擦了擦上面的灰尘,轻声道:“是明光神君的神庙。”
谢酒没听说过。
公孙羽微道:“没有听说过就对了,现在很少有人知道这些神明的名字了,估计只能去大宗门的藏书阁找找看。”
晏萱躲在西门云潮的身后,拉住了他的手。
“师尊,这个神像蛮可怕的,我们回昆仑吧。”
西门云潮抬手,揉了揉晏萱的头发:“好。”
“诸位道友,就此分开了。”
谢酒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
西门云潮御剑,两个人踏上飞剑,而端木青亦是祭出飞剑,邀请谢酒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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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酒虽然是昆仑剑主,却没有本命灵剑。
平常能短暂用一用别的剑御剑飞行,回昆仑这么远,还是要耗费大量的灵气。
灵剑起飞。
谢酒坐在灵剑上,看着飞在前面的两个人。
晏萱抱着西门云潮的胳膊,似是累极了,已经睡了过去。
西门云潮看着无边的云海,清冷的侧脸在无边的云海中,显出几分温柔。
谢酒摸着下巴:现在告诉西门云潮晏萱有问题,西门云潮会信谁呢?
显然,会信任的人不是自己。
她盯着晏萱的背影,又想起来与晏萱的初遇。
那时候她还以为,晏萱只是一个软弱的女孩子,想要依附在师尊身上,想要让所有师兄宠爱她,想要凝结所有人的爱意。
现在看来,压根就不是傻白甜,而是一个白切黑。
在宗门大比开始之前,晏萱将幻境球都弄错了,西门云潮不得不与晏萱一起度过了幻境浮生。
在幻境里,两个人的感情取得了实质性进展,晏萱与西门云潮成为相爱的一对璧人,老夫老妻了很多年。
这让西门云潮对晏萱更为娇宠。
晏萱一举拿下了西门云潮的心。
再然后,便是这次出任务,谢酒蓄意试探,晏萱立刻便上钩了,她果然将西门云潮带出来了。
谢酒的预料没错,蚀骨魔果然盯上了西门云潮。
“晏萱”的目标,先是越无刃,这次,是西门云潮。
晏萱想要让西门云潮也中毒。
这次本该天衣无缝,谁曾想谢酒竟然一个人吸收了数百个石蛊毒。
刚才晏萱看着谢酒的眼神,依旧是软软的小师妹模样。
不得不说,晏萱的外表极为温软可爱,谢酒根本看不出来有何异常,甚至会反思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随后谢酒注意到,晏萱似乎并不想与破败神庙的神像有接触。
谢酒摸了摸下巴,也许她该去一趟藏书阁,查一查失落的神像这件事情了。
昆仑。
一行人回到昆仑没多久,关于他们在破旧神庙的事迹,已经在玄机镜上传开了。
谢酒本就在风口浪尖之上,这下名声大作:
修仙界中令人头疼的石蛊毒,竟然被她一个人解了,而昆仑竟然还瞒着!
危封长老不得不回复道,此事与昆仑剑有关系,谢酒是昆仑剑主,自然能用昆仑剑的力量。
此事乃是偶然,并非能找到对付蚀骨魔的方法。
既然如此,所有人都在好奇:谢酒靠着昆仑剑,目前没有异常,但是之后会不会入魔?
以往昆仑剑主的入魔,是不是与此有关系呢?
出任务一趟,谢酒累的不行,她先回去洗了个澡,随后大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满血恢复的谢酒精神擞抖的前往昆仑藏书阁。
她要去查查昆仑剑和失落的神像。
昆仑藏书阁是修仙界最大的藏书阁。
它坐落在昆仑正中央,据说,昆仑的开山祖师特意选址,就是为了让昆仑的所有弟子都能阅读书籍,不论是内门弟子,外门弟子,还是昆仑杂役。
后来时光变迁,历经多次战乱之后,藏书阁渐渐收缩了权限,如今只有内门弟子有一半的权限,外门弟子仅仅可以借阅五分之一的书籍。其余的人等,俱都不能进入藏书阁。
“验证令牌,通过。”
“权限:最高等级(除掌门核心区域)。”
看守藏书阁的是一个老者,平日里坐着翻阅书籍,只认令牌,头也不抬。
桌子上验证令牌的小法阵上显示如下信息,他便挥了挥手,让谢酒进去。
谢酒拿回令牌,只看到了他花白的头发。
“谢谢。”
她转身,便迈步往里面走。
藏书阁很大,大到走路都有些回声。
谢酒对藏书阁极为熟悉,她很快便找到了一些资料,然而翻阅下来,并没有多少有用的信息。
现在越无刃包揽了昆仑的杂事,谢酒无事可做,索性按照权限等级,一层一层地查过去。
这么一来,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她的玄机镜突然亮起来了。
谢酒随意打开,看到发来消息的那一瞬间,眉头微皱。
是魔尊司马离。
司马离的消息很简单:“看来你根本没听我的劝告。”
谢酒靠在书架上,懒散地给他回消息:“我总是要自己查的。”
玄机镜那头沉默了一会,新的消息发过来:“拦不住你。”
谢酒挑眉:“我也不需要魔尊拦吧,我记得上次我们见面说了,本就没什么关系。”
司马离:“顽石开花,心血浇灌,你与昆仑掌门如此情深,我自然不便打扰。”
谢酒皱眉。
她的手指轻轻敲着玄机镜,半晌,回道:“魔尊大人沾染过石蛊毒吗?”
司马离:“不曾。怎么?”
谢酒:“那我怎么确认你说的是真的?”
司马离的回复立刻发过来:“你查到了什么?”
“昆仑剑主独家一份的信息。”
发完,谢酒收回了玄机镜。
司马离跟她装不熟太久了,她撞见过司马离查蚀骨魔,那么她现在的消息,就是独此一份的。
这就是她的筹码。
也该她晾一晾司马离了。
谢酒一直找到了昆仑剑主能去的最后一层,手头的书大概有几十本,她一时半会看不完,于是前去门口问老爷子。
“请问,我可以借走这么多书吗?”
谢酒心底没谱,她以往都是在藏书阁里看书的。时间久了,只记得最多好像能借三本。
老爷子头也没抬:“你就是把藏书阁搬空了,也没人管你。”
谢酒发愣:“……什么?”
这种惊诧太过于明显,老爷子总算是将视线从书上挪下来,抬头看谢酒。
“昆仑剑主的令牌,可以让你在昆仑为所欲为。”
他的脸很苍老,眼睛里是淡淡的疲惫:“小姑娘,你似乎对自己的能力,并不清楚。”
谢酒不觉着自己有这么大的权限。
从加入昆仑之后,侍剑成魔的压力就在她身上,也不知道入魔之后谁会杀了她,这个昆仑剑主当的不如狗,哪儿还觉着自己有能力呢。
谢酒沉默无声,道了一声多谢,便要去将那几十本书带走。
老爷子将视线重新落到书上,他的声音若有若无:“其实掌门区域的书,也许更适合你。”
谢酒身形一震。
等等,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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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说她要查的东西,在掌门区域,还是说……
谢酒的心底升起来一种荒谬的感觉,还是说她可以当掌门?
等等……什么?篡位掌门??
她蓦然扭头,老爷子已经将身形佝偻得更深了。
仿佛他压根没说那句话。
谢酒抿了抿春,向老爷子施礼,随后离开了。
深夜。
谢酒挑灯夜读,她看到玄机镜又亮起来了,才想起来被她扔在脑后的司马离。
司马离的未读消息,足足有几十条。
“昆仑剑没有保护你?”
“你并非简单的转移石蛊毒,而是亲眼进去看了对不对?你还知道什么”
“……”
“那条路,你走了多远?”
谢酒往下扒拉,看到最后一条:“见一面吧。”
第23章试探
“在昆仑附近的逍遥镇见面。”
谢酒说,“魔尊大人记得伪装一下。”
谢酒每次跟魔尊司马离见面,都是你死我活的杀戮。
然而最近这一次的出山之后,谢酒觉着她与司马离的关系,越来越诡异了。
特别是这次会面。
是她,昆仑剑主,正道神物昆仑剑的侍剑人,发起的一场对魔族魔尊的单独的、隐秘的私下的会面。
探讨问题竟然是以昆仑剑主身份得到的绝密消息。
谢酒心知肚明,这种消息,她应该分享给昆仑主座西门云潮,分享给整个正道,而非是魔尊。
可是她心底的疑惑太深了。
昆仑,在她被屠村险些身死,陷入绝境后的接纳了她的地方,她永远心存感激,并且愿意为了昆仑而死。
然而,通天画中的情况改变了这一切,她开始怀疑。
一开始是怀疑通天画,现在是怀疑昆仑。
然而魔尊拒绝了谢酒的安排:“去后丘。”
他定下见面地点。
谢酒握着玄机镜,脸色很不好看。
后丘……
后丘曾经有一个村子,那时候还叫后丘酒村。
酒村擅长酿酒,是修仙界中有名的酿酒之地。
不论是凡人还是修士,都喜欢到后丘酒村喝一杯。
直至百年前,一场突如其来的杀戮收割了全村人的性命。
只存活了谢酒一个人。
心头杀意骤然而起。
“行。”谢酒咬牙切齿地打下一个字。
每次跟魔尊见面,她都想提剑杀人。
当她只回复一个字的时候,就是她最想杀人的时候-
后丘距离昆仑有两个州,路程遥远,谢酒不得不去找西门云潮报备。
因着即将大婚之事,西门云潮之前都不让她走远。
谢酒自然是有理由:“师尊,我想回到我家看看……即便是后丘已经被毁了。”
“我即将成婚,也该回去祭拜我的爹娘,在他们坟头前浇一壶好酒,将此事告知他们。”
西门云潮凝视着谢酒。
那张素白的脸上,带着些哀伤。
不是那么真切,却又隐隐存在。
“成为昆仑剑主之后,当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凡俗之事,其实已经与你没有干系了。”
“但是……如果这是你的愿望的话,你回去看看吧。”
西门云潮的意思很简单:这是最后一次。
谢酒点头。
西门云潮:“不过到底是我们成婚,我也许应该陪你回去一趟。”
谢酒眨了眨眼:“不必了,昆仑需要有师尊坐镇,免得再次遭遇魔兽围攻。”
“你拿着这个。”
西门云潮微微闭目,从芥子空间里飞出一枚荧光闪闪的珠子。
“这是千里传送钮。若是危急时分,你可用来保命。”
千里传送钮极为珍贵,乃是修仙界有名的法器之一,它有名在能瞬间传送千里,更有名在造价极为昂贵,至今修仙界里千里传送钮的数量都屈指可数。
这种重要的东西,西门云潮竟然拿给了自己。
谢酒脸上感激,心底却泛起来了疑惑:西门云潮之前任她穿梭在生死之间,而现在临近婚期,却越来越关注谢酒的性命。
难道是自己想错了?
她的爱意得到了回馈,西门云潮,其实被自己的爱意打动了,所以顺理成章地接受了婚约。
这是正常的对未婚妻子的关心?
谢酒收起千里传送钮,转身离开。
……
后丘酒村被毁之后,酿酒之术就失去了传承。
以往人来人往的盛景早就消失不见,入目是满眼的荒凉。
谢酒不记得酒村被灭之前的所有事情了。
酒窖里躲藏的那些天,是酒味与死人味道交织的腥浓,她只记得满是黑暗中走出来的洁白身影。
像是神明一样,将她从黑暗中救出,并且带她走向了修仙的登天大道。
从那之后,谢酒离开了酒村,再也没有回来过。
后丘酒村对于谢酒来说,是一个噩梦,一个不想再回忆的噩梦。
越往里走,谢酒的脸色就越苍白,脸色越来越差,与此同时,她心底的杀意也越来越浓烈。
这种杀意在看到废墟的尽头,一个高挑的黑袍身影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司马离感觉到谢酒来了,他转过身来,看着她道:“喜欢我挑选的这个地方吗?”
她心头杀意笼罩,直接拔剑向着司马离杀了过去。
“司马离,你是故意的!”
滋啦——
极快的出招,是昆仑剑主引用昆仑剑的力量,没有人能承接谢酒的这一剑。
然而司马离可以。
他没有拔剑,而是抬起双手,手掌夹住了谢酒的灵剑。
“见面就开打,真是让人毫不意外呢。”
剑尖距离他的脸只有一毫,他脸上的面具映着剑光,闪过森冷的弧度。
在谢酒的灵剑摆脱他的桎梏之后,两个人快速交手,直至谢酒看到附近的坟堆。
刚才司马离就站在这里,他一直在注视着的,是这些坟堆。
谢酒不打了。
她收回剑,脸上的表情很不好。
“魔尊故意选择我家人被屠的村子,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吗?”
每次去舍身崖侍奉昆仑剑,她对之前的记忆都会模糊一些。
现在她想起来更多的事情,比如之前司马离就是这么犯贱一般,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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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离活动了一下筋骨,笑的有些闷:“说起来,上来就要杀我的人,是你吧。”
谢酒:……
她不想搭理司马离,而是走到坟堆前面,仔细地去看这些坟墓。
说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这些人里的谁。
即便是知道自己是酒村的人,父母是谁,家人是谁,都不知道了。
所有的一切,都随着当年的杀戮死去了。
谢酒拿出来芥子空间的好酒,不知道该倒给谁喝。
于是她干脆手中酝酿出一团水系灵气,将酒与水混合,给整片坟墓下了一层氤氲的酒雾。
谢酒说:“已经过去了百年,你们也已经投胎了吧。”
百年的荒芜为这里笼上一层厚重的尘土,没有人再记得酒村。
一个对酒村生活完全没有记忆的谢酒,也许也早就死在了当年那场屠村中。
司马离抱臂靠在荒芜枯死的大树上。
他一直默默看到那片酒雨消散,这才吸了吸鼻子道:“好酒。可惜了,慰藉不了亡魂。”
谢酒的额头青筋一跳,险些又要拔剑。
“……你非要在这个时候找死吗?”
司马离耸肩:“你不会真的觉着只是一个暴虐失控的妖鬼吧?”
在后来的酒村灭村调查报告中,显示导致酒村灭村的原因,是一个从冥域而来的妖鬼。
妖鬼残忍滥杀,又厌恶酒味,于是将酒村的所有人都杀了,并且放了一把火毁了酒村。
妖鬼已经被当年赶来的西门云潮杀死,这件事情已经结案。
“不然呢?”
“当年的村子屠村,很奇怪。”
司马离说:“我记得三十年前,我曾经让你重新查一查村子被灭的事情,你没查?”
谢酒面无表情:“哦?魔尊大人记得可真清楚。”
轻吻梨子整理她不记得司马离说过这些话。
想必是当时觉着无甚必要罢了,西门云潮已经为她报了仇,司马离是在挑拨离间。
可是……现在看来呢?
谢酒的后脑血管骤然跳动起来,如果说西门云潮最后要杀死自己,这些年的师徒之情是假的,那么在故事的一开始,会不会也是假的呢?或者说,西门云潮隐藏了些什么?
“你没查,我可是查了,我查到了当年酒村,也许还有另外一个幸存者。你也许该听听他的话。”
“你的人会说出来什么好话吗?还是说你想借此人支配我?”
她脸上面无表情:“魔尊是急了吗,看我即将与师尊大婚,所以挑拨离间?”
司马离话语里带着笑意:“是啊,你们俩结合后,下个月就要攻打我魔界,我想看你们自相残杀。”
谢酒眼睛微微闭起。
她捏紧了手中的剑,在想要不要现在干脆跟他拼了算了。
“算了,我不想跟你动剑。”
司马离说:“不如说说你发现的关于昆仑剑主的独家秘密吧。”
谢酒转身就走。“不想说了。”
司马离就是一个标准的残忍魔尊,他只想看昆仑颠覆,谢酒之前的感觉也许是错觉。
他距离自己很远,也许只是为了引她上钩。
“喂。”
一只干燥的、宽大的手,抓住了谢酒的手腕,让她的脚步踉跄了一下。
“我只是想看看,现在的你,还是不是你?”
两个人当敌人太久,若是身体里的灵魂已经被替换掉,那么即便是外表再像,内心里的反应也是做不了假的。
他能试探出来,谢酒还是谢酒。
谢酒心头一跳。
而此刻,谢酒也明白司马离也在证明她的问话:那我怎么能确定你说的是真的?
司马离确实不曾沾染过石蛊毒。
她的眼睫垂落,看着他握着自己手腕的大手。
她抬头,看向司马离冰冷的面具,“你果然知道一切。”
第24章忘记
司马离的话语懒懒的:“只是想亲手杀了你,不想让你死在别人手上罢了。”
谢酒:……
就知道他没什么好话。
“很好,现在我们有了可以等量交换的情报。”
谢酒认真地说:“蚀骨魔危害修仙界,若是不除,危害苍生,今日暂时休战,我们就当是同一战线的人吧。”
“这可真是罕见。”
司马离说:“我是一个魔尊,我为什么要关心苍生?”
谢酒:“……”
“到底谈不谈了?”
“谈。”司马离说:“我说了,我要你的诚意。”
谢酒:“之前救你还不够?”
她都已经与他签下白纸黑字了!还要怎么样!
“不够。”
司马离深色的眼底似是灼烧着火焰,那火焰灼烧着贪婪:“我想要的更多。”
“什么?”
司马离说了一句话。
谢酒听的脸色很差。
“哦,不愧是你说出来的话。想要我的命——不可能的。在你杀了我之前,我一定会杀了你。”
司马离深深凝视着谢酒,半晌笑起来了:“都过去了百年,你还是这样啊。”
“算了,我换一个。”
他的手掌展开,掌心里出现了一只发簪。
发簪上缀着栩栩如生的黑色蝴蝶,赫然是用魔界最为珍贵的水晶荧石制作而成的,蝴蝶恍若是活的一样,在日光下闪着凛冽的光。
而蝴蝶翅膀震动,落下层层叠叠的粉,是五彩斑斓的。
这是一幅很美的场景。
谢酒的眼神不自觉地凝固在蝴蝶发簪上。
她想起来了邺城外的坟墓,两个人牵着的手,被逼到绝路于是一同跳进坟墓死去化作的蝴蝶。
谢酒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你什么意思?”
司马离抬手,将簪子抛给了谢酒:“你的诚意就是,在大婚之时,戴着我送你的嫁妆吧。”
谢酒刚才对他的杀意攸然被水浇灭。
复杂的心情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关于邺城,关于魅魔苏酒,以及司马家的公子,谢酒一直觉着对于他们俩来说,都是一场梦。
然而他将梦的痕迹留下,送给她了这个簪子。
谢酒捏紧了蝴蝶簪子。
蝴蝶翅膀扑簌落下的金粉消失在她的指尖。
她说:“真奇怪,魔尊竟然会给我准备嫁妆,你以什么身份呢。”
司马离又没吐出好话:“奸夫吧。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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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酒:……
都是她想多了,司马离压根没安好心!
但是谢酒答应了。
杀意褪去之后,谢酒看向司马离,“你的诚意呢?”
“什么?”司马离笑着道:“你想要我什么诚意呢?嗯……我倒是很好奇。”
谢酒不知道为何,鬼使神差道:“摘下面具。”
司马离愣住了。
他似是有些了然地笑了。
“这话你已经问过我了。”
“问过你?”
谢酒并不记得:“什么时候?”
司马离的大长腿交叠,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
“过来。”
谢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去,现在不想打。”
她讨厌司马离整日的挑衅之语,更厌恶司马离杀人如麻的暴虐。
身为昆仑剑主,最该做的就是斩妖除魔,杀了这个魔尊。
怎么可能跟他坐在一起。
司马离失笑,他并不意外谢酒的回答。
只是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些哑:“十年前。”
十年前,你问过我了。
然而你忘记了。
……
谢酒与司马离交换了情报。
她这才明白,司马离让她不要追查蚀骨魔是什么意思。
谢酒告诉了司马离她看到的尽头。
漆黑的一条路,初时是将自己一个人包裹在其中,然而窒息、愤怒、杀戮、痛苦……如影随形。
为了能呼吸,她不得不继续往前走,然而越是往前走,甬道就越是狭窄。
与身体的联系越来越飘渺,她仿佛要走到虚无的尽头,那里只有死寂与荒芜。
这条路上,只能往前,不能退后。
神识被压扁缩小,直至被挤压成扭曲的形状,像是一个针尖。
“针尖的那头,就是另外一个……”
谢酒组织着措辞,“像是另外一个我,却与我截然不同。”
她在走在那条路上的同时,能感觉到尽头的那个东西,很想是自己,却又不像是自己。
是绝非如今修仙界的东西。
就像是如今的越无刃一样,越无刃可以说是越无刃,却又不是越无刃了。
谢酒说:“我借故查探了越无刃,从目前已知的修仙界探知神魂方法来讲,他确实就是越无刃。”
没有办法证明,他是中了石蛊毒之后,被什么东西附体了,因为那就是“他”。
谢酒是唯一一个例外。
因为她与昆仑剑一体,是修仙界唯一的昆仑剑主。
昆仑剑震慑天下妖邪,谢酒能动用的不仅是昆仑剑的力量,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一丝天地感悟。
所以目前来说,谢酒是唯一一个能逃脱石蛊毒的人。
而在谢酒做到这一点之前,司马离也不确定她能不能是这个例外。
尽管目前谢酒真的是这个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这也是无解的:
谁能证明她说的是真的呢?
只有一个人说出来的真相,不是真相,而是呓语。
天色渐渐暗了。
日落时分,远处的晚霞将天幕染上浓烈的赤色,像是血。
光线的变幻为两个人的身影笼罩上了一层柔光,两个人相对而坐,像是一副温柔的剪影。
司马离沉思道:“不论你相不相信,我想杀的人,也是这些……怪物。”
谢酒一时间愣住了。
旋即,她冷笑:“你不会要说,你这些年实际上没有滥杀无辜,而是在杀死那些被占据躯壳的邪魔,做的事问心无愧吧?”
司马离的脸上依旧戴着面具,他看着谢酒,说:“理所当然,你不会相信的。”
对于一个正道中人来说,魔尊所说的话,自然是没有一句话可信的,都是花言巧语。
谢酒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对待司马离的。
这百年来,两个人的杀戮时分,她都冷面无情地隔绝了司马离的话。
她见多了凶穷极恶之人临死前的哀求,他们谎话连篇,用尽力气,只想要求一个生机。
亦或者杀人屠戮,夺取内丹,谋求利益,一个人的人皮之后,是无数的谎言。
司马离格外坦然:“自然,身为魔尊,想要做的事情有很多,这些避免不了杀戮。我没有想要开脱,而是杀戮是实现目的的手段。”
谢酒并不赞同。
“但是……”
谢酒的手指抬起,挡在了眼前。
她眯眼看着远处暗下去的晚霞:“我小时候,应该很喜欢站在这里等日落吧。”
她想不起来在后丘酒村的日子了。
她看向司马离:“如果我试图相信你呢,你是不是想要让我见一见你找到的那个幸存者。”
司马离莞尔:“你果然听进去了这句话。”
谢酒不觉着自己执拗。
在窥见蚀骨魔带来的可怕后果之后,她想到的事情有很多。
她说:“继续吧,我给予你更多的信任。”
司马离说,这些蚀骨魔,来自另外一个修界。
也就是,上界。
谢酒骤然一惊:“你在说什么?”
“是的,没错,就是你所认为的上界。”
谢酒的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了很多关键词。
多年未飞升的昆仑掌门西门云潮,失落的神庙,杀不死的蚀骨魔,中毒之后无解的石蛊毒……
她盯着司马离:“上界发生了什么?”
司马离拿出来了数据。
这数万年来,修仙界飞升的修士并未减少,而曾经辉煌一时的神庙,却渐渐失去了神力。
曾经凡人祈求神明降下恩泽,那些神明总是有所回应,直至后来回应越来越少,直至人们发现,神明不过是虚无,想要长生不老,不如自己修仙。
修仙之途漫漫,信那些所谓的神仙,不如信自己。
那些所谓的神仙,也就是飞升的修士而已。
“而昆仑,大乘期大圆满的西门云潮,危封长老,都没有飞升,我可以肯定,他们在压制自己的修为实力。”
司马离说:“西门云潮在数千年前曾经杀妻证道过,那时候他定然与天道产生了某种联系,这种联系让他在之后的数千年里,选择了蛰伏。”
“随后他开始积极地寻找昆仑剑的侍剑人,将全部的精力放在了拯救天下苍生之上。于是人们自然忘记了那个在大婚仪式上被他杀死的可怜女子,他依旧是高高在上的昆仑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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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笑非笑:“嗯,没想到吧,你确实不是西门云潮娶的第一个女子。不同的是,第一个女子不用靠心头血浇灌石头,开花了才能嫁给他。”
第25章哥哥
“所以蚀骨魔是从上界而来的,它们的目标是用石蛊毒,占领修仙界修士的身体?”
谢酒愣住了:“上界出现了问题,上界之前飞升的修士,想要回到下界?”
司马离摇头:“谁能肯定上界存在的就是原本飞升的修士呢?”
“或者说,谁能保证飞升之后,还是不是自己呢?”
谢酒的脸色变幻,“你是说飞升之后的修士是蚀骨魔那样?那也太恶心了。”
蚀骨魔没有实体,在没有找到宿主释放石蛊毒之前杀不死灭不掉,形状极为扭曲,手段极为残忍。
这种邪诡的东西竟然是上界来的,委实让人想不到。
“不一定。”
司马离说:“谁知道上界是什么情况呢?”
谢酒立刻想到了迟迟没有飞升的西门云潮。
修士到大乘期大圆满境界,便会准备飞升了,而若是到了飞升的时候仍然不飞升,实际上非常艰难。
大乘期大圆满的境界,身体的灵气极为可怖,甚至可以说是一刻不停地自发吸取天地灵气,灵气是会爆满的,他想要不飞升,除非是将灵气倾泻出去。
这又是让人匪夷所思的行为。
谢酒看向司马离:“你是不是也早就该大乘期了?”
魔尊司马离的修为是个谜,按理说修仙界中人人敬畏魔尊,魔尊修为深不可测,应该是大乘期了,可是谢酒与魔尊交手的时候,却并没有感觉到像是西门云潮那般难以压制的灵气。
她说:“你早就克制你的灵气增长速度了?”
司马离点头:“没有查清楚之前,我不会飞升的。再者,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什么?”
夜色彻底坠落。
谢酒指尖弹起一簇火苗,点燃了前面准备的篝火。
在死寂荒芜的废墟坟地前,这是唯一的光亮。
篝火燃烧,火焰跳跃,温柔的暖光弥漫,为谢酒的侧脸打上了一层似是纱质的温柔。
司马离看着谢酒,面具下的脸微微莞尔。
他没说什么。
而是看向了不远处的黑暗。
“其实,后丘酒村,并不是杳无人烟无人问津,每隔三年,会有一人前来拜祭。”
这个人并不想让人看到他的存在,于是他总是深夜前来,简单祭拜,便离去了。
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
“我约你在此,便是因为今夜是他祭拜之时。”
谢酒的心,不知道为什么,像是被遥远的时光,勾起来一瞬。
……是谁呢?-
黑暗中,远处的那人遥遥站定。
篝火哔啵,风似乎都停止了。
谢酒亦是遥遥看着他。
只看到那人瘦削高挑的轮廓。
他们还未曾面对面,神识已经在空中触碰。
是极为谨慎而又踟蹰的探知。
司马离抱臂,“都看到了,过来吧。”
当司马离出声的那一秒,谢酒明显感觉到那人的身形紧绷了。
是审视与敌意。
谢酒心下立刻了然:对方认出来了魔尊司马离。
他是正道中人。
那人终于开口,“呵,魔尊大人等在这里,怕是来者不善吧。”
司马离道:“善不善的,你过来不就知道了?”
大长腿迈步,淡淡青色的长袍亦是摆动,衣摆上方缀着无数的云朵样式,那是青云宗的标志。
等黑暗中的那人彻底走进了篝火的明亮中,瘦削英俊的面容终于展露。
谢酒瞳孔微微一缩。
她认识他。
那人谨慎地与魔尊司马离对视。
而他的目光移到谢酒的身上之时,眉头紧皱。
他的目光审视,并未出声。
谢酒心知肚明。
被人看到正道昆仑剑剑主谢酒,与魔尊司马离孤男寡女在荒村,确实很容易以为撞进了什么需要杀人灭口的场合。
这个人是个聪明人。
司马离依旧吊儿郎当地坐着,“两位也不用装不熟了,都认识。”
谢酒眉头也皱起来了。
昆仑这边对她控制颇多,之前外联青云宗的人,就被令狐昂抓到,险些吃了苦头,现在司马离一定要他们两个人见面,又是为何。
“昆仑剑主,许久未见。”
他颔首,面容冷淡,身后背着佩剑,剑穗漫不经心地垂落。
谢酒亦是含笑:“青云宗少宗主,别来无恙。”
趁夜而来的人,是青云宗的少宗主秋逐风。
谢酒记得他。
大约六十年前,在青云宗的主峰山巅大殿上,青云宗掌门殷尚隐宣布,他最喜欢的弟子秋逐风,为青云宗新任少宗主。
待他日后飞升,青云宗便交于秋逐风接任。
秋逐风是青云宗的后起之秀,亦是青云宗的未来。
当年谢酒与西门云潮共同见证了秋逐风的就任。
之后谢酒常年闭关侍剑,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秋逐风。
青云宗与昆仑向来不对付,平日里又没有联系,两宗人见面也不会多言。
秋逐风道:“上次多谢你救了我师尊。”
谢酒的心咯噔一跳。
今夜她才得知蚀骨魔的真相,那么之前救过的殷尚隐,实际上也根本无力回天。
那是来自上界的杀戮。
谢酒欲言又止。
她看向司马离:“魔尊大人,你也该说说你的企图了吧。”
司马离失笑:“我没什么企图,我只是想给你们创造一个见面的机会。我想,你们也许可以聊一聊。”
他站起身来,干脆地往黑暗处走去。
“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篝火前,只有两个人。
谢酒坐了下来,“我以为不会有人再来这个被毁灭的村子。”
“就像是你做的那样?”
秋逐风亦是坐了下来,他自顾自地从芥子空间里拿出来一坛好酒。
先是对着坟堆方向浇了半坛,随后自己直接对着坛子喝了起来。
谢酒看着他的举动。
两个人今夜,都给死去的酒村人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