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殆灰溜溜地带着老内侍回了太上皇的寝殿:含风殿。
虽是私下行为、还铩羽而归,却也不敢隐瞒,垂头丧气地跟戴权全都交待了,然后跪着认错:
“徒儿只是一想起师兄他们,就觉得心里哽得慌。
“更何况,即便是师兄们有错,师父和徒儿我也都蒙在鼓里,甚至是受害的那一方。
“如何就不能留在宫中了?!”
戴权看着他的头顶,目光中冷意一闪,脸上表情浅淡:“咱家老了,日后也必定是要伺候太上进皇陵的。
“你的前程,咱家已经说不上话了。你自己想扑腾,就去扑腾吧。
“左右,扑腾累了,就回来找师父。有师父一碗饭,必定饿不死你就是。”
戴权不怪罪,那就是周殆最大的底气。
他感激地给戴权连磕三个响头,神清气爽地站起来,满面堆笑躬身问道:“那师父,徒儿进去禀报太上一声?”
“不用,既是太后跟你说的安排,那你就去回太后的话吧。咱家去跟太上说一声便是。”
戴权拂尘一摆,慢慢悠悠进了后殿。
周殆更加高兴,眉眼带笑,去了太后的寝宫安善殿。
太上听说了事情经过,皱了皱眉:“怎么会安排在翠波亭,多晦气?”
戴权抱着拂尘,叹了口气,又给太上跪下:“奴才的这个徒儿,利欲熏心……”
“他也不过是奉命而为。是墨氏想要拿捏儿媳,为她未来回宫后的舒心日子做铺垫。
“当婆母的嘛,都有这个恶习。”太上不以为意,但是却对王熙凤本次的来意十分感兴趣,“今儿晚了。
“你亲自吩咐下去,给王氏弄些合口的吃食,明儿早饭后,就让她过来。
“到时候,晚一刻钟再告诉墨氏。”
戴权躬身称是,又小心地问:“太后娘娘那边,听说张院判又换了药……您看……”
“李万安呢?他怎么说?”太上头都没抬。
戴权也忙低头:“李某说,换药也没用,反而会加速娘娘的身子朽坏……”
太上丢下手里的书,打了个呵欠:“困了。”
戴权不再往下说,扬声叫了宫女们进来,服侍着太上更衣盥洗,然后睡下。
看着太上睡熟,戴权才低头退了出来,想了想,亲自走了一趟翠波亭。
恰好在一个拐角,撞见了提膳回程的安儿,戴权笑道:“这可巧了,来来来,我看看,御膳那边都给贵妃预备了什么好吃的?”
安儿忙先给他行了礼问了好,才揭开盖子:
“御膳说我们一路车马过来,必定颠得难受,只怕吃不下去什么,所以只给了些清粥小菜。
“倒是我们几个奴才的,让装了一兜儿馒头、一只烧鸡并两碗酱菜。”
戴权呵呵地笑:“他们倒没克扣,只是想差了。你怎么没问他们多要几个菜?”
安儿撅嘴:“御膳说,今儿晚上合宫吃捞面。早就没了。
“如今能有这些,还是太后娘娘开恩,听说贵妃来了,特意命他们赶紧开火做的呢。”
戴权笑了起来:“听他们放屁!如今别说贵妃娘娘,便是哪位太嫔说一声饿了,难道他们敢说没有,就让太嫔饿着?”
左右看看,随手指了个路边的小内侍叫过来,又让安儿,“你跟着他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