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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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奚吝俭一眼,有些紧张地凑到他脖颈旁。

他吹了吹被包扎的地方。

靠近的发丝被这柔软的气浪煽动,愉快地在奚吝俭肩上摆了摆,以示对苻缭的友好。

苻缭重新直起身,带起一股清爽的微风。

“可有好些?”

他的嘴角不自觉勾了起来,有些期待地看着他,似是话本里写到的温婉佳人,对受伤的情郎紧张不已,又不敢正眼多看他,欲语还休地用衣袖遮着面容。

当然,也会对孩童也亲切得很。

奚吝俭微微眯起眼。

在苻缭眼里,自己似乎是那个因打架而受了伤的孩童,下一句便要提点他别再惹是生非。

偏生他如此温和,教自己的火气只能压在腹中。

这没有任何道理。

为何他对自己温柔了些,自己便不能对他发火了?

奚吝俭说不出理由,同样也没发泄出积压在胸口处的火。

“不好。”奚吝俭道。

苻缭不知他在指什么,接着问道:“哪里还疼?”

“不疼。”

苻缭脑袋微微歪着,实在不知奚吝俭想说什么,见也包扎完了,便退开些,身子微微后仰,想从奚吝俭身上起来。

锁骨处忽然剧烈一疼。

奚吝俭抵在他伤处,硬生生把他逼得停在原地。

“殿下……”苻缭缩着身子,眉头也拧了起来。

“你也知道疼了?”奚吝俭面无表情,话间带了不被察觉的怡悦。

“自然是疼的。”

苻缭话里带了点委屈,奚吝俭笑得更明显了些。

察觉到奚吝俭微妙的变化,苻缭一怔。

也太坏了。

季怜渎定是不喜欢这样恶趣味的,就喜欢看人受罪的。

苻缭瞥了眼角落,犹豫着要不要开口,伤处又被按了一下,疼得他不得不全神贯注于面前的殿下。

奚吝俭神态自若,欣赏着苻缭的神情。

苻缭感觉到压在伤处的手开始慢慢打着圈,沿着痕迹缓慢按压。

有些疼痛,而后上来的暖意却足够让他忽视之前的痛楚,从最中心处渐渐地酥麻起来。

“唔。”

苻缭纵然放不下心,身子也被奚吝俭禁锢着,像是圈养在他身上的一只幼兽,只得乖乖地接受主人给予的所有事物。

这处伤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像平日里磕到了膝盖,不去动便感受不到疼痛,可一动起来就叫人承受不了,以至于自己有时候想去揉开那层淤堵的青紫,都得时不时停下来缓缓。

不过现在给他按揉的人是奚吝俭。

奚吝俭的指腹粗糙,陡然拉大了他与苻缭之间的年龄,教苻缭清楚地意识到,面前这个没比他大多少的青年,已经是个身经百战的将军了。

在自己还躲在房间里看书消磨时间时,奚吝俭已经无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

而他在战场上归来,又要面对金碧辉煌里人心各异的朝臣。

怕是也再没时间整理自己的情感与个人的思绪。

所以,奚吝俭是真是在关心自己么?还是只不过是自己误会。毕竟这样的行为若是再重一些,也可谓是伤口上撒盐。

不过照奚吝俭这个手法,苻缭很难睁眼说瞎话,只得自暴自弃地放纵自己沉溺于发着热的舒适中。

奚吝俭不说话,苻缭也不喜多说,沉默着沉默着,苻缭脑袋倏地一歪,轻轻靠在奚吝俭的肩窝上。

鬓边的碎发黏在脸颊上,原本苍白的脸色因温暖而涨红,被衬得格外明显,教人只盯着他精致的五官看。

鼻尖也泛起了些粉色,如同冬日尚未到来时早开的梅花,与手指节上的颜色一起成了吸引人视线的风景。

他又如小羊一般,安然地趴在奚吝俭身上,丝毫没怀疑如此舒适的窝里有没有陷阱,便要钻进去歇下。

累成这样。

明知自己身子孱弱还要四处奔波,好像伤的不是自己的身子一样。

奚吝俭垂下眼。

不,正因着是他自己的身子,他才敢这么作践。

自己脖颈上不过是一道细微的破皮,都担心得如临大敌。

放在战场上,因为这点事就叫着要退后的,早被他砍了以儆效尤。

好像自己是玉做的,碰一下都怕摔了。

玉做的。

母亲也曾这样对自己说过。

可无论是谁,都没把他当作玉来对待。

这个与他素未谋面的“情敌”,却成了第一个。

情敌。

奚吝俭机械地牵了牵嘴角,目光的温度骤然降低,扫了一眼不安分的角落。

他的手搭在苻缭耳上,盖住周围的声音。

“给你一次机会。”他道,“现在滚回璟王府,孤当这件事从没发生过。”

季怜渎的声音幽幽传来,带着些许嘲笑:“人家对我一往情深,碍着你什么事了?”

奚吝俭语气冰冷:“什么事都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