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鸿志面如金纸。
然而这时——“啪!”
一巴掌狠狠甩在少年脸上。
吴月紧紧扯着儿子的手臂,目光严厉:“谁告诉你这些话的?谁说你爹做官没用?若不是你爹,你的外祖父就要被人冤死了!”
“你爹是个好官,他只是没有遇到欣赏他提携他的人,但他,上对得起苍天,下对得起百姓!你作为他的儿子,应以他为荣。”
方铭今年才八岁,他以前的确以爹爹为荣。
爹爹是个好官,多少百姓带着瓜果蔬菜来家中感谢他,每每那时候,他都忍不住同人炫耀。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入了学院,才知道在学院中最看重的不是名声,不是百姓的爱戴。夫子排座位要按他们所用的笔墨纸砚,就连授学解惑,都要按照家中父兄的官职排队请教。
他的父亲只是个七品小官,还是得罪了上司,再无上升机会的小官,所以他的话夫子忽视,同窗们也处处欺凌他。
他不是真的看不起父亲,只是……
太委屈了。
方铭“哇”地一下哭出声,小脑袋埋进方鸿志的怀里:“爹爹,铭儿错了,铭儿不该说您没用,您是个好官……铭儿好好读书,以后,也要当像爹爹一样的好官!”
家中重新归于安静。
妻子在逼仄的厨房内忙碌,连油灯都不舍得用。
儿子借着灶下跳跃的火光在看书。
方鸿志坐在院子里,他抬头,心想自已真的希望儿子像自已一样吗?当个好官?
“叩叩叩——”木门轻响。
方鸿志猛然回过神,妻子在厨房内也听到了,紧张地擦手出来,让儿子躲在厨房空着的水缸中。
“他们又来了?”吴月压低声音。
方鸿志摇头:“应当不是。”
那些人都是地痞混子,怎么可能会这样有礼叩门?
他们向来是踢了门直接进来,这门,已经被踢坏过两次了。
“那是谁?”吴月疑惑。
“许是那些失踪女子的家属想到什么线索了。”方鸿志说着,快步去开门。
门打开。
借着一盏灯火,方鸿志对上一张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脸。
“庆……”他只说了一个字。
对面之人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方鸿志满心的疑惑和惶恐。
庆宁公主,怎会到他家来?
他上次见她还是在国公府,为她清点嫁妆,如今,公主已另择驸马,怎会深夜来他这里?
方鸿志回头,看到自家逼仄的院子,墙角垛起的木柴占了大半院子,两间厢房,旁边便是茅厕。
公主,怎能到这样的地方来?
他心中惶恐。
然而盛知婉已经神情坦然地走了进来,秀禾为她举着灯火。
吴月也看清了一张华贵绝艳的脸。
“下官见过庆宁公主!”门关上,方鸿志才压低声音行礼。
公、公主?!
吴月惊了,双手无措地在身上擦了又擦,想要行礼,却不知该如何行礼。
她正有些无措,一双纤细如玉葱的手将她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