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后,李鸿章的淮军平定了捻军起义,身价越来越高。原来是私人军队的淮军被编入国家的正规军,但不用说,李鸿章色彩还是很浓厚。李鸿章身为直隶总督,在天津挥舞那么大的权势,就是因为有一支听从他指挥的军队。他的发言,总是以武力为背景的。
有些王公贵族和虽为高官却无武力背景的人们,都很妒忌他。如前所述,由于对西太后反感,随之对她所信任的李鸿章也抱有敌意。
李鸿章的政敌非常多。
日本召开大本营御前会议的前一天——7月16日,在北京,皇帝的数名顾问——军机大臣和总理衙门成员,聚集一处,研究朝鲜问题。李鸿章没有出席会议,他从天津发来的电报摆在会议桌上。
帝党的李鸿藻和翁同龢当然是主战论者,但他们是少数派。而王公大臣是多数派,认为今年是西太后的六十大寿,无论如何也不要发生战争。避战论者占大多数,他们说:“我国同朝鲜的宗属关系,哪怕是名义上的,如能维持下去,其余的做一下让步也就算了。”
主战论者是李鸿章的政敌,而避战论者也以不负责任的口吻批评说:“李鸿章怎么把我国同日本的关系搞得这么糟呢?”
“当日本提议共同承担朝鲜的内政改革时,李鸿章为什么拒绝了?那时若接受了日本的提议,今天就不至于把局势弄得这么僵!”
其实,假如那时接受了日本的共同改革提案,那么,这是事关“国体”的大事,不管谁是当事者,无疑都要遭到众人的责难。
李鸿章对北京的会议情况做了估计,每个与会者的脸孔都在他头脑里盘旋,谁会说什么话,他也能想象得出。
事情在发展。
会议应当开,实际准备也必须做。李鸿章往伦敦发电报,因为运输军队需要船只,必须考虑买船的事。问题迫在眉睫,刻不容缓的事情太多了。
“是啊,不是速度快的船就来不及了。”
给伦敦公使的电报草稿上,李鸿章把要购进的船的速度也写上了——时速二十三四海里。
幕僚们不断地接到电报。
“朝鲜袁道来电。”幕僚把电文放在李鸿章的桌子上,并报告了发报人。
“啊,项城的吗?……趁现在还不晚,应当把他从朝鲜调出来。”他一边叨念着,一边看电文。
袁世凯为辞任回国,不知打来了多少封电报,这回的调子极其悲惨:“凯病如此,唯有死,然死何益于国事?痛绝。”
“明白了,明白了!”李鸿章冲着电文频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