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巴黎街头,散散步是很适意的。我背靠着塞纳河,双肘撑在河岸的堤墙上看着正面耸立在夜空中的巴黎圣母院的尖顶,提议道:
“去那里吧,今晚那里肯定在做弥撒,任何人都可以自由进去的。”
“……”
“而且又很近。”
“不想去那里。”
月子突然开口表示拒绝,我吃惊地扭过头,只见她正在看着与圣母院相反方向的黑黝黝的塞纳河面。
“可是圣诞节你还没去过那圣母院吧。”
“我才不想去呢。”
月子拒绝得十分干脆,我也不好再坚持,只好又试探地问道:“那么去香榭丽舍?”这下月子总算爽快地点了点头。
夜空中的云渐渐地散去,街上更加寒气逼人了,我们从塞纳河边走到广场上,拦了辆出租车,上了车朝香榭丽舍方向驶去,我心里却在回想着刚才月子不肯去圣母院的事。
那样干脆的拒绝,是酒喝得多了,还是触景生情了。她幼时就读于教会学校,应该是喜欢圣母院气氛的呀,我这么想着,不由又想起城堡中给我传送来的录像了。
这是在放月子归来前四五天的事,那天的录像是螺旋楼梯下面的房间,气氛庄严的教堂里,好些男女在寻欢作爱,月子也在其中……
也许是月子联想到了这样的情景,才对去圣母院产生反感的吧。
我不由偷眼瞧了一下身边的月子,只见她脸色被葡萄酒激得红红的,身子靠在车门上正在眺望着车外景色。
车过了斯德岛,到了里沃利街,便看得见前面协和广场上的游览车在夜色中闪着七色的光彩。“你看呀!”
我这么叫着,月子终于从靠背上欠起了身子,朝前面的车窗玻璃望去。
“很漂亮吧。”
月子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我看着她雪白的颈项在微微地抖动,不由地回想起我好几次去过的红城堡来了。
那城堡周围是没有这样热闹的,要说光亮也许只有高高挂在城堡顶上空中的星星吧。
月子今天正是从那地方归来的。
我突然有些可怜起月子来,伸手握住了她放在膝盖的手。月子任我握着她的手,没有丝毫的反抗,于是我便心旷神怡了。不一会月子突然挣脱了我的手,将脸贴在车窗上望着外面喃喃道:
“这就是香榭丽舍呀。”
车子正好从协和广场进入香榭丽舍大街,朝着凯旋门方向驶去。
“圣诞节,来这里还是第一次呀。”
“我也是的。”
宽广的道路两边,梧桐树的枝丫上扎着不少彩灯,在夜色中闪着五光十色的光芒。
“真漂亮呀。”
我不由感叹起来,月子也表示赞同地点着头道:“感觉真不错。”
其实这彩灯看去没有日本的那么豪华,但衬托着宽广道路两旁古朴典雅的欧洲建筑物,实在是交相辉映,别有风味。
“那里的圣诞树多漂亮呀。”
月子的手指着路边一扇大玻璃窗,里面摆放着一棵不到1米高的圣诞树,整棵树上的枝丫都以落满了白雪,白雪中闪烁着五颜六色的灯光。
我突然产生了与月子一起在这香榭丽舍大街上散步的念头,于是便对月子说:“我们下车吧。”可是月子却不愿意,回答道:“就坐在车上蛮好嘛。”
看来她是对这行人嘈杂的大街不太适应啊。于是我便用英语对司机说,让他将车开到凯旋门,然后再折返回来,沿着香榭丽舍大街再返回协和广场去。然后又与月子说起昨夜我从巴黎的朋友处听来的话,据朋友说,到了圣诞节,巴黎的大街小巷都亮起了美丽的彩灯,但街上的店大多关门,人们也大多休息在家或者去乡下别墅度假。
如果这话不错,那么红城堡里的那些家伙也都会出去度假,他们为此才将月子送还给我的吧。我一下子这样想道,嘴里便吐出了一句与眼前情景风牛马不相及的话来:
“不管是谁,圣诞节都是不工作的吧!”
回到宾馆,已是将近十一时了。
月子喝了葡萄酒,醉意还没完全消去。可她还说要洗个澡,便一个人去了浴室。又过了一会,便换上了宾馆里准备着的睡袍回到了房里。
我目光朝下扫了一下她露出睡袍的小腿。月子却对着我说道:“今晚我想好好睡一觉。”
这话是什么意思呢?是想一个人睡呢?还是两个人睡但不想行夫妇之事呢?我想也许两种意思都兼而有之吧。不由心里有些没趣,但想到她今天刚从城堡中回来,便不想过分地勉强她了。
“是的,应该好好睡一觉的。”
我这么表示同意。月子便点头致了个礼,一个人进了卧室。我孤单单地留在客厅里,一下不知干什么好,于是便去冰箱里拿了罐啤酒,一边喝一边考虑起我到底该怎么办。
现在月子已经一个人静静地躺下了,床只有一张,当然是张大大的双人床,我如果悄悄地睡进去,月子将会怎样地反应呢?马上起身离开?默默无声地任我胡来?说心里话,今天晚上我并不是很激动的,心里也并不着急,反正回东京后总是要在一起生活的。而且今夜我也着实感到有些累了,将月子挑逗起来,也没有充分的信心会使她尽兴。月子在城堡中的情景我是看得太多了,感到月子的身体充满着无限的魅力,但同时又有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既然月子说她要好好睡一觉,那么就让她一个人睡吧,这样我也省得心神不定地彻夜无眠。
这样想了许多,时针已过了十二时,于是便起身去卧室,月子与傍晚时一样,背朝着床中央,静静地睡在床的右侧,另一边空出了好大一个空间,很明显是留给我睡的。
我感到有点难受,但想想这样也好,于是便心平气和她睡了进去。马上便又意识到,月子睡在我的右面,正是我不顺手的位置。月子当然是知道我平时拥抱她,向她求欢时总是使用右手的,不过今晚也没关系,我心里反正也没有抱她求她的打算。这样想着,将脸凑到月子的身边,看她的动静,已是睡着了的样子。
感到手脚有些别扭,想放开一些,又生怕碰到月子,辗转反侧地久久不能入睡。
想想也是,与月子在同一间屋里睡觉已是两年前的事了。睡在同一张床上,更是新婚以来久违的了,难以入眠看来也是有情可原的了。
睡不着,我没有办法,只好又起身回到客厅里。在冰箱上拿了两小瓶威士忌兑上水喝了起来,慢慢地醉意袭来,便迷迷糊糊睡意朦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