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壮观无比,却似乎杯水车薪,只能勉强支撑她恢复神志。
“鹤……”李清河的声音似有似无。
“我在。”鹤丸国永跪在李清河身旁,声音颤抖,手也颤抖。
——你到底在面对什么?我的友人?只要稍作想象,我就抑制不住眼泪和悲叹。
李清河想要伸手。
她想撑起身亲一亲那她曾经吻过的饱满的前额。
她知道他的额头小时候有透明的未褪去的绒毛,亲吻时像是在轻吻丝绒,不知道现在是不是一样;他握住她的手的手能将她的手连手掌到手心完全包裹起来,明明不久之前只能占据她那一点点手心。
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在这时候想到了这些,明明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嘱咐。下一秒她又开始遗憾那双漂亮的金色眼睛再也不得见了,明明是那么一双比金子还要好看的灿烂剔透的眼睛。不过面前的红眼睛并不丑,虽然看上去没那么清澈,但是那层暗沉反倒像是石头里的朱砂,原本黯淡的颜色把光吸进去,就鲜活得流动怒放起来,那不屈不挠的生命颜色真是美丽极了。
现在这样不好看的破碎,根本不适合出现在这双眼睛里。
她想要伸手,摸一摸那双红眼睛。
但身体丝毫反应都没有。
她起不来了。
——悲痛过后,我又想象并坚信着,我强大美丽,不可思议,像是火焰般灼灼生光的唐国友人,最后轻轻松松地解决了一切。
“眼睛?”
李清河的眉头一皱,鹤丸国永就能明白她的意思。他连忙俯下身,牵引李清河的手来到他的脆弱处,冰凉的手指搭上他温热的眼睑,冰得他打了个颤,他不敢想对于人类这个温度意味着怎样可怕的事情,只敢哆嗦着劝哄,无意识用上了许久之前逗因为疼痛而啼哭不止的小清河时的语气:
“……来了来了,眼睛到了,手到眼睛上了哦。”
说话而已,他像是在哭。
李清河被逗笑了。
这是什么语气?
她已经足够年长了,足够长大到再也不能被人抱在怀里宠爱的年纪了。她忘却了很多事情。她已经记不得小时候摔了一跤的自己哭成了怎样一副惨样子,她已经记不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她被面前的神明抱在怀里手忙脚乱安抚。
如今李清河只是觉得,这家伙的语气像是在哄小孩一样,太好笑了。
她想笑,于是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