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巡下意识后退，后背却抵在了粗糙的树干上。他躲闪的目光落到秋临有些红肿的食指上，眼神跳跃间又迅速离开，“什么？”
“我是说，前天晚上，感觉怎么样？”青年又走近一步，上虚握成环上下摆动两下，两人面对面，几乎脸贴脸，“舒服吗？”
温热的气息落到脸上，帝巡喉结滚动，“……”
荒唐的记忆出现脑海里，那么野蛮、兽性、毫无教化，奇怪的声音再次出现在脑海里，男人双眸渐渐变得浑浊，眼神直勾勾看向秋临。
身体的关节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牙齿也跟着研磨起来。
按住他！
撕扯他！
啃咬他！
吸食他！
野兽的本能占据上风，无数声音在脑海中盘旋涌动。
“缰绳。”
声音从头顶灌下，那声音很轻，却像尊洪钟，轰然震碎其他声音。
光芒闪烁挥散所有黑暗。
极盛光芒散尽，眼前出现了一对黄金般的漂亮金瞳。
对方的声音似远似近，在耳畔回荡：“帝巡，清醒点，你最痛苦的时候我会陪在你身边。”
会一直陪在我身边？
这是在……告白吗？
“扑通。”
“扑通。”
“扑通。”
心脏疯狂跳动着，帝巡捂住胸口，失神地望着青年。
【叮！杀意值30%！】
秋临笑得很开心，他全身笼罩在阳光下，周身镶着朦胧金边，闪闪发光，好看极了。
帝巡的心脏跳得更厉害。
——
帝巡在一个洞口停下，嶙峋石壁上方挂着暗红色的血迹。
秋临没跟着进去，选择留在外面没有进去。
帝巡进去没多久，里面忽然传来剧烈的撞击声。
一道银光从洞内钻出，紧接着又是一道黑影从里面追出来。一银一黑缠斗几秒，“轰隆”一声猛烈的撞击，伴随着树木倒下，两个光影也停下动作。
地上划出数米长的沟壑，轰然倒塌的树木上压着一个庞然大物。
那怪物壮如黑熊，皮肤黝黑，身体遍布大大小小伤口，暴露在外的一条腿已经变成白骨，扭曲的脸庞上葡萄串一样的小肉瘤从太阳穴位置涌出。
是熊山。
熊山双眼血红，似乎已经丧失了理智。
他蹒跚爬起，怒吼着朝不远处的帝巡再次冲去。
帝巡眉头皱得很紧，熊山毫无章法的攻击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帝巡抬起拳头，秋临甚至没看到他是怎么出手的，熊山再次被打趴在地。
血顺着伤口汩汩流出，熊山胸膛上下起伏，眼睛麻木地眨动着。
他口里发出细碎的声音，像是在低吟，又像是在呓语。
草丛晃动，随后秋临就看到小穗圆滚滚的脑袋从后面伸出来。
“首领！”她眼中先是闪过惊喜，又瞬间化成惊恐，“熊山！”
小穗迅速从草丛后面窜出，一个箭步冲上前抱住熊山巨大的手掌。
一团温暖的绿光从小穗掌心逸散，迅速覆盖了熊山的整个身体。
小穗眼眶有些泛红：“熊山！没事的，我马上就为你治疗！”
十秒，二十秒，一分钟，两分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变成怪物的熊山依旧在地上发出痛苦的低吟，任凭小穗如何使用治疗术，他的身体没有任何好转。他努力咬紧牙关不发出声音，却还是因为痛苦让声音破碎。
秋临还记得刚见到熊山的时候，他雄赳赳气昂昂，气吞山河。
可现在的熊山凄惨狼狈，身上一块好肉都没有。
两行血泪从熊山眼角滑落，他声音大了些，秋临终于听清了。
“我……”
“痛苦……”
“杀了我……”
小穗眼眶通红，颤抖着双臂握紧熊山的手，声音哽咽：“不，熊山，你不会死的，你是山一样的男人啊，你不会死的！”
“首领，秋临，你们快想办法救救熊山，你们救救他，救救他。”
“秋临，你总说我们也是缸中大脑，说这个世界是虚拟的。”
“可这个世界对我们来说就是真实啊！他是唯一的熊山啊。”
她哀求地抬起头，看起来是那么无助。
秋临心中微动，“基地有延缓药。”
帝巡：“我去取。”
秋临：“你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帝巡：“那我带你一起去。”
帝巡抱起秋临，秋临也是自然地搂住帝巡的脖子。一道银光飞出，只留下呆愣在原地的小穗。
确定熊山有救，小穗渐渐冷静下来，甚至有功夫开始八卦。
“熊山，刚才首领公主抱秋临博士你看到没？”
熊山艰难点头：“首领有洁癖……”
小穗：“有洁癖还能抱得那么紧！”
如果这都不是爱！
三两句话的工夫，飞走的帝巡又重新回来，秋临迅速从帝巡身上跳下来，将手里的针剂推进熊山胳膊里。
小穗瞪大眼睛，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熊山脸上的瘤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眼睛也恢复了黑色。他的声音虽然还很虚弱，但已经不是刚才的濒死之相。
泪水夺眶而出，小穗用力握住熊山的手掌，连日来在敌营里苟延残喘的压力释放，她奋力号啕出声，“啊啊啊！太好了！”
秋临眼冒金星，昏迷前，他隐约间听到小穗的哭腔，“秋临博士，谢谢你！”
先别谢，救我要紧。
——
秋临再睁开眼时，发现他已经躺在熟悉的基地病床上。小穗的背影忙忙碌碌，不知道在鼓捣什么，旁边三张床并在一起，熊山也躺在上面。
小穗听到动静，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窜过来，眼眶还红得像只兔子。
“秋临博士，你醒啦，你刚才劳累过度晕过去了。我已经对你用了治疗术，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他揉着太阳穴坐起身。
这段时间他没一天睡个好觉，白天打猎晚上泡实验室，一天最多睡三小时。
现在帝巡恢复人形，延缓药也研制出来，紧绷的弦松开，他一下子晕了过去。
秋临感觉自己的力气恢复了不少，“你的治疗术也能帮我治疗疲劳过度？”
“当然可以，我的治疗术应该叫恢复术，可以让你的身体恢复到最健康的状态。”
秋临想起刚来末世时疼了好几天的骨折脖子，“那时候我的脖子……”
“当时……当时熊山说你是个妖言惑众的疯批博士，要给你个教训，所以我只治疗了一半。”小穗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对不起，秋临博士，都是我不好。”
“哐当！”
房间里一声巨响，吓得秋临一激灵。
他还没缓过劲儿来，一个庞然大物忽然丝滑地跪到他面前，“不好的是我！”
熊山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
他涕泪横流：“秋临博士，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我目光短浅！之前我以为你是个靠勾引首领上位的妖孽草包，不仅背地里骂过你还监视你、看不起你。我真该死，你怎么会是那种人呢，你是大好人啊！”
“你不仅救了我还救了首领，没有你我们早就死了，你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
秋临：“那，叫声爹听听？”
熊山：“……”
正走到医疗室门口的帝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