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盈缺看了她一眼,又扫了眼四周,含笑对大家道:“你们先下去吧,我和孟家娘子单独说两句话。”
众人面面相觑,孟撄宁也露出惶惑的表情,但还是听命照办。
很快,屋里就退得只剩下两个人。
“郡主想和我说什么?”孟撄宁开门见山问。
——这几日和沈盈缺一行人待在一块,她即便不主动询问他们的身份,那晚拓跋夔说的话,以及如今满大街的海捕文书,也已经将他们的底细和盘托出。
不得不说,这事实在太过震撼,哪怕到现在,她都有种在做梦的感觉。
站在自己面前、不拘小节的女子,居然就是传闻中那位备受宠爱、娇生惯养的南朝郡主;而她口中正被七情谶折磨的未婚夫婿,竟就是羯人口中比阎罗王还恐怖的大杀神,广陵王萧妄。
“你现在无论告诉我什么,我都不会惊讶了。”她感慨地叹了口气。
沈盈缺讶异地看了她一眼,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莞尔一笑,提起桌上的茶壶,给她倒了一盏新茶,“别紧张,我又不是在要你的命,只是想单独找你聊一聊。”
“聊什么?”
“十二因缘莲。”沈盈缺直视着她的眼,平静道,“我有一种感觉,那朵莲花应该就在宝库里头,但又觉得哪里不对,想再听听你的想法。又或者说,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有告诉我?”
孟撄宁沉下脸。
沈盈缺赶忙补充道:“不是说你还在有意隐瞒什么,只是想知道关于你的鼻祖父母,还有你们孟家更多的事。一些你觉得很普通,所以没放在心上,也没想过跟别人提的事。没准……你知道的,大道至简,许多谜题的答案往往就藏在最简单、但也最容易让人忽略的地方。”
孟撄宁脸色缓和下来,片刻又皱起眉,摇摇头,“我鼻祖父母没留下多少东西,能说的我都已经说了,至于我父母……”
她抿唇停顿了一下,眼里带着怀念,声音却哽咽艰涩:“我阿母在我出生的时候,就难产,大出血而亡。我不知道她长什么模样,唯一一幅她的画像,也在搬家的时候遗失。”
“阿父不希望我因自幼丧母之事太过难过,待我非常好,从不要求我学什么纺线织布,裁衣刺绣,也从不教我煮饭洒扫,倒是亲自教我读书识字。从小到大,他唯一逼过我的,也就是读书。读的也不是羯人杜撰的那些狗屁不通的‘汉史’,而是《诗经》《国策》《孙子兵法》……这些早已被拓跋朝廷列为禁书的前朝典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