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咻——”的一声。
夏风吹起她裙摆,孟撄宁才刚往前迈进一步,就被一股来自地面的强劲力道牵扯住下半身,一个惯性,人竟在邱成面前径直摔了个狗啃泥,手里的剪子也顺势滑脱在地。“叮啷”溅出一串大大小小的血珠,被邱成飞起一脚,踢飞到远处的杜鹃花丛之下,“簌簌”荡起一阵摇叶声。
孟撄宁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一片裙裾被一根短小的弩箭射中,直挺挺地扎进黄土地之中。她尝试着扽了扽,竟还扽拽不动,心一横,正想撕了裙裾起身再逃。
沈盈缺已拿着一根粗绳,来到她面前,冷声道:“别挣扎了,我们有三个人,你只有一个人,怎么都逃不脱的。与其再想幺蛾子,招来皮肉之苦,不如先考虑一下,该如何回答我的问题。”
边说边和邱成一道,拿绳索将孟撄宁捆好,带回卧房中。
*
屋子里,周时予见外面情势稳定,便打开药箱,翻找止血的金创药。
邱成将孟撄宁绑在屋里的一张高脚胡椅上,来不及把气喘匀,便又马不停蹄地过去帮周时予处理伤口。
沈盈缺则径直绕到那扇敞开的后窗前,向空中发射了一枚百草堂的信号弹,通知槐序和夷则回来,回身再去找孟撄宁。
她大约也已经认清现实,坐在胡椅上,不再做无谓的挣扎,只后背脖颈仍旧挺得笔直,以此彰显自己“士可杀不可辱”的高尚气节。
沈盈缺忍俊不禁,伸手拽来另外一张胡椅,摆在她对面,坐下,“你跑什么?我不是都说了,我们不是歹人,也不是纵海王的人,只是过来问你几个问题,你何必如此激动?”
孟撄宁扯了扯嘴角,从鼻腔里哼出一声讥笑,“你说你们没有恶意,我就要相信?世上会有杀人犯主动承认自己罪行的吗?”
沈盈缺挑眉,“所以你承认拓跋滋是你杀的了?”
孟撄宁一噎,知道自己上了她的套,心中一阵懊悔气恼,又无可奈何,只能扭过头去,冷哼道:“还说你们不是拓跋老贼的人,绕这么一大圈,还不是过来给他讨公道的?我告诉你,事情就是我做的,怎么样?那个不知廉耻的老色胚,一把年纪,都能给我当阿父了,竟还妄想讨我做小妾,我不答应,他就想对我用强的,我想反抗,这也有错吗?难道我阿父阿母把我带到这人世上,就是为了让他这畜生糟蹋的吗?!”
她眼底隐有泪光,却咬着唇,倔强地不肯落下来,在七月盛夏的阳光下忽闪忽闪,说到最后,才有一滴不胜睫颤,“啪嗒”滑过她薄如蝉翼的苍白脸颊,在素色夏衫上泅出一点深色。
周时予和邱成都折起眉心,目露不忍。
沈盈缺却冷眼看着,半点不为所动,“你撒谎。”
“拓跋滋的确贪恋女色不假,但他是在从长安回来,患上面疽,四处寻医无果之后,才来找的你。那时他已叫这怪病折磨得身心俱疲,已经有一个多月不曾招幸过后院任何女子,又岂会对唯一能缓解自己病灶的医师下手,还不顾她的意愿?万一那医师不肯再给他看病该怎么办?又或者更严重些,直接在他的药里给他下毒该怎么办?拓跋滋不是傻子,知道轻重缓急,在病症了结之前,他绝对不会对你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