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事显然也不可能得到所有人赞成——
当天早朝就有朝臣拿“沈盈缺曾与前朝太子定亲、心思必异”说事,坚决反对这门亲事,一位御史还摘下头顶乌纱,言辞激烈,说陛下若是不肯收回成命,他便当场撞柱自尽,用自己的鲜血,捍卫新朝的尊严。
结果被萧妄掷来的紫玉笔筒砸中脑门,先昏了过去,又是贬谪又是罚俸,一番杀鸡儆猴,再没人敢这般在御前公然挑衅。
怎奈私底下的议论声还是少不了。
沈盈缺每天在深宫里都能听到一耳朵,外头还不知已经吵成什么样。
许是怕她多想,撞柱之事发生当天,周时予便偷偷给她塞来一张红笺,笺上墨字铁画银钩,潇洒不羁,一看便知是萧妄的笔迹,让她晚些时候随周时予一道出宫去覆舟山,汤泉行宫断崖小院里的凤凰花开好了,他想带她去看看。
“这是陛下给郡主喂定心丸啦!”白露惊喜道,“哦不对,奴婢又忘了,现在该改口喊‘娘娘’了。”
沈盈缺面颊微红,嗔她一眼,“还没正式册封呢,急什么。”
秋姜笑道:“咱们要是不急,陛下就要跟咱们急了!”
——封后的圣旨下来以后,宫里有些人心里还犹自愤愤,坚决不肯改口,继续管沈盈缺叫“郡主”。萧妄听到了,二话不说,抓来就是一顿板子,打完还不解气,捆巴捆巴全都丢去掖庭,这会子还没从里头出来。
陛下对新皇后的宠爱,由此可见一斑。也再没人敢随意轻视沈盈缺,哪怕心中仍有不服,面上也得捧出十二分的笑,毕恭毕敬地侍奉。
沈盈缺脸上红晕更甚,嗔瞪道:“哪里就那么严重了,惯爱拿我说笑……”指尖却牢牢攥着红笺,半点舍不得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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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还是不可思议,她和萧妄居然当真走到这一步,明明前段时日宫倾的时候还剑拔弩张、你死我活,现在不仅能心平气和地一块坐下吃饭,在猎场策马共游,还……
想起那晚的疯狂,男人落在她面颊上的汗珠,和他完全没入时贴在她耳边一声一声呢喃出的“阿珩”,沈盈缺耳根都要烧着。
余光瞥见白露从衣橱里拿了一套她穿惯了的绛色襦裙,预备让她今晚出宫的时候穿戴,她忙道:“换那套鹅黄上襦,配白绿间色的破窬裙吧,半臂就搭那件白纱绣碎花的,简单。”
白露一愣,回头看了眼衣橱,很快就明白她说的是哪套衣服,眼睛发亮,“娘娘终于想通了!”
——那是沈盈缺所有衣裳里头颜色最鲜亮的。她一向是个爱热闹的性子,过去在落凤城的穿着也多以亮色为主,进宫后为了迎合荀皇后和萧意卿的端庄偏好,才逐渐改了衣着。宫倾之后更是只穿暗色,明明还是个二八年华的少女,却整天打扮得像个小老太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