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
想着下落不明的萧妄,想着两人看不清未来的前路,她不由拿起金铃,默默在手心里握紧,放到胸前,闭上眼,无声许愿。
祝他平安;
祝他无恙;
即便将来能陪着他走到最后的人不是自己,也希望他余生能喜乐无忧。
也不知是不是这个铃铛当真存了点佛祖开过的光。
就听一声细细的脆响,沈盈缺掌心有什么在猛烈震动,打开一看,就见一道耀眼的金光,宛如闪电一般,顺着铃铛发声的细窄开口处裂开,越裂越开,越裂越大。
沈盈缺还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人就被光线吸了进去。
一阵天旋地转,转得她头晕眼花,胃逆难耐,好不容易停下来,落到实地,却是曲着两腿,跪在地上。冷硬的石板叫风雪浸透,冻得她浑身打颤。
起身想站起来,脖颈上便伸来一抹刺骨的冰寒。
竟是一把长剑,经历了几番厮杀,刃面已有明显的豁口。鲜血顺着剑身流入她衣襟,还沾着主人留在这世上最后的余温,烫得她心尖也跟着颤抖。
而那位执剑之人俊秀而冷漠的容貌,更是熟悉到化成灰,她都能认得出来!
第088章第一世(一)
这是发生什么了?
她为何会跪着,又为何会被萧妄拿剑指着脖子,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沈盈缺茫然张了张嘴,想询问一二,却发现自己的双唇如河蚌一般,如何也撬不开,只能挺着脖子,瞪着眼,烈眼凶凶地和面前的人对视。
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羔羊,用自己最后的倔强,努力捍卫自己的骄傲。
萧妄轻声一嗤。
散漫勾起的嘴角像雾色里若隐若现的游丝,叫月光映得不羁。兜鍪下瞳孔微烁,褐中透着点如血的猩红。玄甲披身,凛光湛湛,照映一地霜寒。
和她熟知的那个狷狂恣意、毒舌腹黑的萧妄有着同样的脸,却更加冷漠无情。
沈盈缺心头打了个颤,下意识想往后退。
那柄染血的长剑,和团团笼罩在她娇小身躯上的高大身影,却先她一步,从她身上离开,伴着略微沉重的足音,去到她前方十步开外的一张临时搬来的、血痕斑斑的胡床上坐下,借着头顶惨白的月光,拿起扶手上的一块麂皮手帕,慢慢擦拭剑身上逐渐凝结的血珠。
沈盈缺这才看清楚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条覆满白色积雪的红墙宫巷,不宽,却很长,一直延伸到夜色尽头。迷雾在半空横绕,叫人看不清来路,也望不见归途,只有眼前这一方朦胧月色,和月光下无声拭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