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生说道:“这一本暗账,记录了二十五年前到十二年前,金满堂与杜长生合作一十三年的生意明细。”
“两人低买高卖,借助杜老县令庇护,杜长生分得利润两万三千六百七十二两。”
白景玄顿时麻了:“多少?”
“你没有听错,纹银两万有余。”
华生说着,补充了一句:“这还仅仅是最初十三年的账目,最近这十二年,两人生意越做越大。
不难推算,杜长生所得分成,已超过纹银五万两。”
白景玄突然感觉不对劲:“等等,这种做生意挣的钱,算不算正当收入?”
华生答道:“本是正当收入,有趣的是,这本暗账上还记载了一笔孝敬费。
此费用由杜长生和金满堂共同承担,将双方所得的三成,孝敬给了老县令杜致远。”
白景玄摆着手指头,一脸茫然:“师爷,我算不过来,这得是多少钱?”
华生不需要动用算盘,口算能力惊人:“单是从他亲弟弟杜长生这里,老县令便分到了七千一百零一两。
从金满堂那里,也拿到了同样数额的孝敬。”
白景玄听得心惊肉跳,这才明白杜致远给他的四个元宝,不过九牛一毛。
仅仅是这孝敬费,就超过一万四千两白银。
三年小县令,一万雪花银……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白景玄想起了他爹教过他的《武朝刑律》,一下子燃起了希望:“按本朝刑律,朝廷命官受贿一百两便可杀头,这一万多两银子,岂不是够满门抄斩了?”
霍谋思比较严谨,接过了话茬:“贪污受贿只惩戒当事人,杜致远已是死罪无疑。
其弟杜长生,以及金满堂,行贿数额巨大,论罪当诛。”
白景玄喜出望外:“大哥是不是可以马上升堂定罪?”
霍谋思摇了摇头:“有物证,缺人证。
可惜,钱有为死得离奇。
杜家兄弟与金满堂,定会矢口否认,说账目造假,反打一耙指认本官诬陷。”
白景玄表示不服:“这账本一看就是十几年前的老物件,当年大哥你还没来三通县,怎么能说你作假?”
霍谋思长叹一声:“贤弟你不懂官场的规矩,苟县令才是本县父母官,有些事情愚兄说了不算。
只要苟县令认定账本是假的,那便真不了。”
华生跟着补充道:“即使说动苟县令,定了三人死罪,朱家与罗家的世仇,仍然难以化解。
此本暗账,不足以说明朱金贵与罗正光受人谋害,亦不足以说明罗勇浩和朱立伟死得蹊跷。”
白景玄心里一凉。
他的主要任务,乃是化解世仇,促成良缘。
情急之下,少年流露出了他的天真:“大哥,能不能先以受贿定罪,把那三个老头抓进县衙,严刑拷打,说不定他们会把当年杀人的事情供出来。”
霍谋思意识到小老弟还是年轻了:“刑讯逼供,对这三人收效甚微。
一旦坐实受贿,杜宇轩将被革除秀才功名,金玉楼也将被夺去举人功名,两家还会被没收财产。
这三人年事已高,他们拼得一死,也不会招供,以死保全后人富贵。”
华生点了白景玄一句:“小白,你可知严刑拷打,霍兄便落下酷吏骂名,世人只当他将疑犯屈打成招。
正所谓刑不上士大夫,一旦霍兄对致仕的老县令动用大刑,整个官场都容不下他。”
白景玄连忙认错:“大哥恕罪,是我糊涂了。”
“贤弟,你有功无过,为兄岂能怪你。”
霍谋思说道:“你找来的暗账,乃关键证据,已坐实杜金两家勾结多年。
下一步便是找到当年的杀人罪证,此事我已有眉目。
婉君还说她有办法,借助江湖上的手段,要给我一个意外惊喜。”
白景玄忽略了神探有眉目,关注的点不一样:“二姐这么快就有办法了?”
“二姐?”
霍谋思怔了怔。
“嘿嘿,情况是这么个情况,二小姐说,小弟叫你大哥,就得叫她二姐。”
白景玄腆着脸道。
“哈哈,如此甚好,婉君大你三岁,做你二姐也合适。”
霍谋思给了面子。
“谁在背后说我闲话呢?”
突然,门外传来清脆动听的声音。
带着几分泼辣,一听就是霍婉君来了。
只见霍婉君推门而入,都没理会她大哥,对白景玄说道:“小白,跟我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