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玄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做个媒而已,居然整出了悬疑色彩。
从媒人领域,跨越到了另外一个领域:断案追凶。
说来也巧,这方面他遗传了父亲的本事。
想当年白仵作在老百姓面前不受待见,在县衙里那可是三班衙役景仰的人物。
白仵作每次验尸,能够通过尸体线索,推断出凶犯身份。
凭着这种本事,协助快班捕手,捉拿了好几个凶犯。
正因为如此,上回白景玄去县衙探路,守门的衙役很给面子放他进去了,一般老百姓想进县衙可没那么容易。
也正因为白仵作本事大,县衙里有个未经证实的传言:八年前白仵作似乎发现了某个大秘密,以至于遭人灭口,死得不明不白。
白景玄继承了父亲那种天赋,能够通过蛛丝马迹,探寻谜团中隐藏的真相。
少年根据零星的拼图碎片,整理出了一条线索:朱家与罗家当年的案子,恐怕不仅仅牵涉到他外祖父,还关系到他父亲的死因。
他并非公门中人,断案追凶这种事情,轮不到他出马。
幸亏他结识了一位便宜大哥——神探霍谋思。
借助这条粗大腿,原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如今具备了可能性。
…… 最近几天霍谋思告假在家,县太爷也表示了理解,毕竟新婚燕尔,休息几天合情合理。
苟县令并不知道,霍府书房里,霍谋思正在翻阅陈年卷宗。
一叠文件,涉及到当年朱金贵和罗正光的命案。
另一堆文件,则牵涉到二十三年,朱立伟和罗勇浩引发的大规模冲突。
这些卷宗,霍谋思在西厅办公的时候从来不看,只因县衙里人多眼杂,他这神探一旦关注某件案子,必定引起有心人注意。
眼前这些卷宗是华生找机会誊抄的副本,神不知鬼不觉带了回来。
朱家与罗家引发的陈年旧案,霍县令已经研究了三年。
之所以没有立案,只因牵涉到一个重量级人物——八年前告老还乡的老县令,杜致远。
此时此刻,书房里只有霍谋思和华生两人,他合上卷宗说道:“只要找到账本,便可立案升堂。”
“霍兄,你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华生苦笑道:“你比我更清楚,官场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但凡告老还乡的官员,为官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算以前犯了一些错误,一律既往不咎。”
“杜致远因病告老还乡,如今你去查他,必将成为官场公敌,天下官吏都容不下你。”
霍谋思无所谓地说道:“从我决定娶秀芹那一天起,就没想过跟整个官场和解。”
华生差点没哭出来:“霍兄,我知你心中有公道,有正义。
可你这样做,外人会怎么想?
别有用心之人定会造谣,污蔑你娶了民女无法升迁,才刻意调查杜老大人。
一旦这天下人认定你为了升官,不择手段,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霍谋思一说起案情,冷静得可怕:“我说过了,先找账本,然后立案。”
华生表示反对:“年代久远,二三十年前的账本,恐怕早已销毁。
杜致远连任十六年县令,绝不可能留着账本让你来查。”
霍谋思胸有成竹道:“杜老县令当然不会留下账本,可与那杜家二老爷合作多年的金满堂,骨子里是一个商人。
无奸不商,金满堂这种人,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说着,他回忆起了峥嵘往事:“华兄可还记得,当年你我在幽州,那钱百万为了自保,把他爹三十年前的借条都给翻出来了。”
华生有不同意见:“金满堂以前是商贾不假,如今他儿子金玉楼中了举人,金家摇身一变,成了书香门第。
我们以什么理由去调查,又如何能找出金家隐藏的账本?”
霍谋思早有打算:“你我去不得,县衙里的人,也去不得。
此事,须得委托一个足够机灵,擅长随机应变的可靠之人,我看小白就不错。”
华生与霍谋思合作多年,默契度极高,一听话头就明白了后文:“你打算委托白景玄,以保媒的名义,帮你偷账本儿?”
霍谋思吐槽了一句:“华兄你常说我不会说话,你也不太会说话。
读书人的事情,能叫偷吗?”
华生啼笑皆非:“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通人情世故。
真以为白景玄叫你一声大哥,他就会冒那么大风险,去举人老爷家里偷东西?”
霍谋思有他自己的想法:“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他不去?”
突然,霍婉君在外面敲门:“大哥,白景玄求见。”
“哈哈,快快有请。
小妹,叫你嫂子中午准备一桌酒菜,我要款待贤弟。”
霍谋思笑着站了起来,带着一种“来了,老弟”的即视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