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身世(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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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在老百姓还是读书人心目中,三姑六婆,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其中的媒婆,在六婆之中名声最差。

有谚语为证:不做中,不做保,不做媒人三代好。

民间谚语,总结了历代先辈的智慧,给媒人贴上了丑恶的标签。

作为媒婆的儿子,白景玄从小就不招人待见。

儿时的小伙伴与他渐渐疏远,理由很充分:“俺爹娘不许俺跟媒婆的儿子一起玩。”

十岁以后的白景玄,朋友越来越少,也越来越孤独。

自从他决定子承母业,已经没有朋友了。

这种没有朋友的人,也有其存在的意义。

目前主要的意义是,能让多数贩夫走卒找到优越感。

就连挑大粪的汉子,也能理直气壮地蹦出一句:“我挑大粪是不入流,但是跟白家那媒公一比,你难道不觉得我很牛批?”

姑娘们也能找到优越感,街面上的大姑娘小媳妇,看白景玄的眼神,往往带着这么一层意思:“我可以馋你的身子,但休想让本姑娘嫁给你。”

根据武朝上百年的传统,媒人和戏子、娼妓,几乎可以画等号。

哪怕是平头百姓,婚姻大事也不会考虑媒人之子。

更何况白景玄继承了家族企业,已经不是媒人之子那么简单了。

这还不算完,白景玄的家世只说到一半。

既然要谈身世,就不得不说起他爹。

老白家三代仵作,从他太爷爷、祖父、到他爹,曾经都是县衙专用验尸人。

民间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仵作不入席。

这么说吧,仵作的名声,跟媒人有得一拼。

长期和死人打交道的职业,老百姓都十分忌讳。

盖因仵作时常接触死人,双手触碰过的东西很考验想象力,人们普遍认为不吉利。

历代仵作,很难讨到老婆。

长期触碰死人的双手,新婚之夜摸在新娘子身上……许多大姑娘光是想一想,就觉得瘆得慌。

但凡有点条件的人家,绝不考虑把女儿许配给仵作。

白景玄他爹和他爷爷,都是很显著的例子。

遥想当年,他祖父三十岁了还打光棍儿。

托了媒人去下面的村子说亲,许诺了县城户口,结果连小山村里的村姑,也死活不愿意嫁给仵作。

后来也是巧了,有一对走江湖卖艺的父女俩,路过三通县,老爷子旧伤发作,在客栈里一命呜呼,黑心老板把那年仅十九岁的女孩赶了出去。

女孩孤苦伶仃,求助无门,最后逼于无奈,卖身葬父。

当时白仵作该出手时就出手,通过这样的方式讨到了媳妇。

生下来的独子,便是白景玄他爹。

后来他爹也是同样的情况,一把年纪还打光棍儿。

偏偏这个时候,兰翠花继承了老母手艺,到处给人做媒。

女儿家年纪轻轻出来抛头露面,难免招人诟病,以至于嫁不出去。

一个娶不到老婆,一个嫁不出去,这不巧了吗这不是?

最终,仵作与媒婆的结合,生下了白景玄。

从白景玄记事起,就被人当成异类。

小伙伴都说他不干净,不愿意跟他玩耍。

自从他八岁那年,跟邻居家的胖虎吹嘘,自己亲手解剖过一只大白兔,小伙伴们都把他当怪胎,嘲笑他是小怪物。

屋漏偏逢连夜雨,白景玄十岁那年,县里出了悬案,他父亲白仵作离奇身亡。

仵作大多是祖传的手艺,通常会一代代传下去,毕竟外人也不爱干这个行当。

可白景玄当时年纪太小了,只跟父亲学了两年,本事不到家,祖传手艺从此断了传承。

那年县令从府城调来了新的仵作接班,白家从此失去了衙门铁饭碗。

此后的日子里,小男孩在无尽的歧视中,慢慢长大。

本该子承父业的他,变成了子承母业。

有人说,这都是命。

但白景玄不认命。

他不相信,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只是专门给红花当绿叶的。

他也不相信,自己活着仅仅是为了让别人看不起。

所以,他要干一票大的。

这样的一票,主要为了搞钱。

财可通神,有钱能使鬼推磨,此乃亘古不变的真理。

他坚信等自己保媒赚了大钱,就会自然而然演变成另一种情况:笑贫不笑娼。

但是他娘早已没有了梦想,直接给他来了点实在的:“儿啊,这回你噩梦缠身,可把娘给吓坏啦。

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白家断了香火,娘可怎么活呀,死了也没脸见你爹。”

通过一番铺垫,重头戏来了:“我知道你心气儿高,做人别这么挑,能过日子就行了。

你成亲,也是冲喜,以后那些脏东西就不会再缠着你。

下面卧龙村,有个姑娘天生盲人,脸盘子长得还可以,脾气也挺乖顺,主打一个心灵手巧……”  言外之意,问儿子愿不愿意。

听到这话,白景玄很想狂灌一坛子烧酒,醉倒在路边。

一看儿子那便秘的表情,兰翠花还不死心:“不喜欢村里的?

那娘给你找个镇上的,下面的清溪镇,有个歪嘴姑娘,瘸了一条腿,人品还是不错的……”  白景玄眼前一黑,心中涌起血泪。

少年的血泪,无从诉说。

他老娘从村子物色到了小镇,唯独不提县城,言外之意很明显了:城里的姑娘,你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