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掌掴亲王皇帝拜寿(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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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妄!”

闵珪怒不可遏道。

九王不但受了皇帝礼制,还不饮皇帝辞酒,视国朝律法于无物。

作为刑部尚书,差点就要下命抓人了。

“哪又怎样?”

谢迁回望了闵珪一眼,淡淡道:“天潢贵胄,大臣礼当致敬,这是太祖高皇帝的祖制。

九王王位,是成化帝天恩之赐。

就是九王犯了大罪,按照国朝律法,也要陛下先到太庙,告祭成化帝,告祭列位先皇,褫夺了王位,才能抓人。

就是抓了人,定了罪,按照太祖高皇帝祖训,也只能圈入高墙,其门墙连把锁都不能有。

这就是皇家,这就是亲王!”

祖宗成法!

国朝名器!

无人能够置喙。

就连陛下都要三思。

这时候。

九王越是招摇,越是轻狂,为人臣子的,越要把胸中的怒火摁实了。

“九王举止,又有哪点符合我大明朝的祖制?”

闵珪不甘心道。

太祖高皇帝祖训中,对后辈儿孙诸多规劝,半点没在九王身上体现。

“等吧。”

谢迁的声调严厉了起来,道:“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太祖高皇帝,是穷苦出身,放过牛,当过乞丐,当过和尚,后成了一代君王。

严于律官,宽于待家。

种种祖制,为国朝引来了不少祸端。

分封诸王,使得靖难之役爆发,太宗皇帝登基,仍然没有完全摆脱诸多弊病。

大明朝,只有一个人能呼风唤雨,那就是陛下。

而他们这些朝廷命官,是为陛下遮风挡雨的人。

张昇、闵珪闭上了眼睛,在那里,心绪纷纭。

沉寂。

……

十王府。

援引唐制。

先天之后,皇子幼则居内,东封年,以渐成长。乃于安国寺东,附苑城同为大宅,分院居,为“十王宅”。

唐朝皇帝诸子,幼时住在内宫,长大了住在内宫就不合适了。

于是,在安国寺东盖了所大宅院,皇子们分院而居,名为“十王宅”。

“十王宅”之下,还有“百孙院”。

太宗皇帝在京师所建的“十王府”,从形制、用途到命名,皆借鉴于此。

不过。

国朝与前朝不同。

皇子不用等到成年就可封王,而封王后要在外省为其划定封地,成年后必须前往其封地为王,在自己的封地上建王府,遂成“藩王”。

亲王们成年就必须“外迁”,所谓的“百孙院”,就没必要了。

皇子们,没那么早行鱼水之欢。

成化帝十四子。

一继位,十封王。

其中。

成化帝第五子,岐惠王朱祐棆,于弘治十四年薨了,无子,国除。

剩九王。

王车自天街而来。

住在王府井的老者们,略微有些恍惚。

成化帝驾崩后,弘治帝继位。

而弘治帝共两子,第二子朱厚炜蔚悼王早夭,实则就一子。

前太子,今陛下,朱厚照。

弘治一朝,虽设有东宫,可朱厚照始终在皇宫住着,直至十五岁登基为帝。

整整十八年了。

此地再没王车经过。

今朝连续九辆,夭寿啦。

无数百姓目光随着王车而动。

十王府的匾额。

都落了些灰尘,显然,是有段时间没人打扫了。

没有人气,偌大的十王府,也透露着破败之气。

但是。

九王并没有注意到,所有的目光,都落到了十王府门前的太主身上。

昔日的仁和公主,当今的国朝太主,九王的长姐。

九王父皇成化帝,宠幸万贵妃,对诸子皆薄。

父亲没有担当,他们在京师中,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幸得长姐照拂,才勉强长大。

长姐如母,也就不是句空话了。

九王忙不迭下车。

“见过长…”

在兴王的带领下,九王联袂上前,向太主施礼,然而,见礼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啪”的一声。

又响又亮的巴掌声,重重地抽在兴王那好似看淡万事万物的脸上。

“姐?”

八王呆滞道。

本来喧闹的王府井大街,登时间,变得落针可闻。

在十王府前,当着万千百姓,没有一句寒暄,见面掌掴亲王。

这就是国朝太主!

“太祖高皇帝《皇明祖训》载有明文,亲王朝觐,该如何?”

太主这句话,低沉却透着严厉,凤目之中,满是失望。

对曾经喜爱读书,独思慎行的兄弟,失却本心的失望。

“长姐,四哥他…”

兴王沉默,益王想着缓和姐弟亲情,话还没说完,又听到巴掌声响起,所有的话,全打回了嘴里。

太主是下了大力气的,益王的脑袋为之些许偏移,右脸颊上,五指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起来。

“从小,你就是老四的狗腿子,当了亲王这么多年,还是没半点改变,我说老四,没说老六你是吧?”

力的作用是相对的,太主收回略微颤抖的素掌,凤目一瞪,瞥了眼低眉顺眼地众兄弟,恨铁不成钢道:“还有你们,在封地无法无天,到了京城,还不知道收敛,是把自己当皇帝了?”

“跪下!”

太主凤眉一凝,厉喝道。

从益王到申王,八位国朝亲王,立刻想起幼年时被长姐教训的回忆,下意识地跪倒在地。

流畅,丝滑。

“我再说一遍,明白回话!”

太主的目光又望向兴王,斥声道。

在锦衣卫指挥佥事的儿子近乎“飞”回齐府,告知她,亲王入京场面时。

同日进京!

不着王服!

接皇帝礼制!

受百官跪迎!

不遵礼部安排,前去十王府!

她,险些昏过去。

生受了一记掌掴,兴王却并不回话。

太主再次扬起右手,在兴王脸上,拍了一巴掌。

“从小,老四你就是这副德行,受了什么苦,挨了什么打,就一言不发,怀恨在心里,都而立之年,还是如此,看看你自己,有没有半点亲王该有的王仪和心胸?学了几天道,真把自己当仙人了?”

太主气急。

一记巴掌一记巴掌,抽打在兴王的脸上。

几个巴掌下去,兴王嘴角沁出丝丝血迹。

百姓越聚越多,把顺天府衙和五城兵马司的人,都给招来了。

这般“长姐教弟”的悌事,不能就这样一直持续下去,益王硬着头皮道:“《皇明祖训》,凡亲王每岁朝觐,不许一时同至,务要一王来朝,还国无虞,信报别王,方许来朝。

诸王不拘岁月,自长至幼,以嫡先至;嫡者朝毕,方及庶者,亦分长幼而至,周而复始,毋得失序。”

七王跟着念起。

深长的大街,满街的百姓,静听着九王诵祖。

声调清朗。

“听清了吗?”

太主凝望着兴王,继续道。

心中的失望,达到了极点。

“听清了。”

兴王拭去嘴角的血,不咸不淡道。

袖中紧握的手掌,指甲嵌入血肉中,鲜血顺着指缝低落,证明内心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你们呢?”

太主没有再管执拗的四弟,望向了其他兄弟,道。

“我们知道错了!”

益王和七王,连忙答道。

后悔、恐惧、恼怒等诸多情绪,五味杂陈。

入京时的风光,在这王府井大街丢的一干二净。

本以为是荣归故里,没想会是这样。

“滚回馆驿去!”

太主喝令之下,八王瞬间起身,回到王车,催促着车夫往馆驿走。

八辆王车要躲着人群,横走竖走的,像极了逃窜的人。

狼狈,不堪。

兴王郑重朝长姐行礼,就要朝王车而去,又听到太主道:“跟我走!”

太主的凤架,载着这对姐弟,往齐府而去。

空余的第九辆王车,来时载着国朝第一亲王,回时,却空无一人。

热闹散场。

围观的百姓久久不愿散去。

当街狠抽兴王,八王跪地,人生难得几回闻啊。

这也只有太主,国朝之中,也唯有太主可以。

让众多知晓诸王府恶行的百姓、官吏,觉得身心通畅至极。

“太主千岁!”

“太主千岁!”

“太主千岁!”

“……”

一声声恭声,响彻王府井大街,甚至,追上了太主凤车。

车内某人脆弱的心,深深地被刺痛了。

……

乾清宫。

距离皇宫这么近的“趣事”,东厂、西厂,当然会报来。

锦衣卫更是将实景化成了“图”,呈入宫中。

虽然画师仅是寥寥数笔,却精准画出了太主、兴王和八王的神情变化。

不是什么华美的画卷,但胜在写实。

多副画卷放到一起,有种连环画的感觉。

“把文武百官的奏疏,打回六部吧。”

朱厚照目光望了望三大箩筐参奏亲王僭越失礼的奏疏,摇摇头道。

太主的行为。

倒是为诸位亲王破了局。

以后再有人想以此事参奏亲王,就说不过去了。

毕竟。

九位亲王,都被太主教训成这样了,谁还能不满意?

身为皇帝,也得满意,因为违制的“小事”,总不能褫夺了众王王位,除了众王封地。

那样,太咄咄逼人了,也太心急了。

“毕云,我那七皇叔,和九皇叔的寿辰,是不是近了?”

朱厚照继续道。

皇祖父十四子,九子尚存,但有两子,生于十二月上旬。

衡王朱祐楎,寿王朱祐榰。

“回陛下,衡王生辰,是腊月初八,寿王生辰,是腊月初二,在成化年间时,成化皇帝皆让礼部同日在京为二子办生辰。”

毕云没有马上回答,想了想道。

成化帝对诸子,诸事能减则减,两位亲王同日庆生,可见一斑。

“来的好不如来的巧,吩咐礼部,为七皇叔、九皇叔准备场寿宴,朕到时去拜寿。”

朱厚照将朱笔摆在御案上,点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