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谈笑风生,仿佛多年未见的老友。
但两人心里都在想着怎么弄死对方。
于振威滔滔不绝地讲着莱州的风土人情,田敦异一边捧哏,一边夸赞于振威见识广泛,日后定要好好提拔。
很快,一行人进了莱州城北门,向卢府方向走去。
刚到卢府门前,卢继祖便带着一群莱州士绅迎了上来。
“属下莱州卫指挥使卢继祖,参见总兵。”
“属下掖县知县张廷瑞,参见钦差,参见总兵。”
“拜见总兵。”
众人俱皆行礼。
田敦异正颜道:“都免礼吧。”
卢继祖忙上前,将田敦异从马上扶了下来。
“总兵,我在府门外也略备了薄酒,请新军的兄弟们在此稍息,不知可否?”
田敦异会心一笑,道:“好,就让他们在府门之外吧。”
“王汉,穆天卓,你们两人随我进府。”
“李彦召,你带着兵士们在府门外,等我出来。”
“遵命!”
众人簇拥着田敦异进了府门,忙有下人上前,将府门外的十数张圆桌,尽皆上齐酒菜。
李彦召一声令下,众兵士皆下马,坐于圆桌之旁,却并不动筷。
那些下人见了,也不好多说什么,欠着身子回到府中。
李彦召问向旁边的几个小旗:“总兵让你们带的炸药包可都带了?”
几个小旗都拍了拍跨在身旁的麻布包裹,略带兴奋地说道:“怎敢不带?”
“好,吩咐兄弟们,提高警惕。”
“只要府中枪声起来,立刻炸开府门,冲进去与总兵汇合。”
“得令!”
······
卢府之内,正堂之中。
田敦异坐于主座,王汉和穆天卓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后,一脸肃穆。
卢继祖坐在他右侧,脸上原本谦恭的表情已经消失,神色中渐渐带着一丝不屑。
自己该演的已经演完了,你田敦异已经羊入虎口,就等着我怎么收拾你。
我要把你带来的亲兵卫队全都屠杀。
我要让你给我跪下,给我磕头,哀求我饶你一命。
我要办你一个伏杀明军的大罪,再手起刀落杀了你。
从此之后,我才是莱州的总兵!
众人坐定,堂上却一片安静。
大家都不解地看向卢继祖。
你作为东道主,理应先说几句,怎么此刻却是一副轻蔑微笑的表情,一言不发?
田敦异自然知道卢继祖心里在想什么,于是开口讲话。
“众位士绅,众位同僚,田某蒙皇上恩典,破格拔擢为莱州总兵,方才来到莱州。”
“天恩浩荡,田某自当尽心竭力,为皇上练好新军,为朝廷收复失地。”
“诸位都长在莱州,对此地颇为熟悉。”
“日后还望诸位多多帮衬,为朝廷解忧,为社稷出力呐!”
众位士绅和莱州的其他官僚此时还蒙在鼓里,不知道一场生死大战即将打响。
他们连忙拱手,正想说道:“自当尽力,自当尽力。”
“总兵日后有需要之处,尽管开口,我们定竭尽全力。”
“总兵是国之栋梁,还望总兵日后多多提携。”
田敦异面带微笑,手掌朝下,轻轻压了两下。
“好说,好说——”
卢继祖此刻却大笑几声,众人一时都噤了声,不解地望向他。
“想让他提携,也得看他还能不能坐的上这个总兵。”
“一个死到临头的人,还在这里妄自托大,思之令人发笑。”
“哈哈哈哈——”
田敦异马上正色道:“卢指挥使,你什么意思?”
卢继祖手里端着一杯酒,站起身来,开始踱起了步子。
“田敦异,我还以为你是多了不起的人,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匹夫而已。”
“我假意邀请你来莱州城,你还真上当了。”
“实话告诉你,今日不是什么给你接风洗尘的宴席,而是我精心给你布置的鸿门宴!”
“你伏杀了我二百多标营,你真以为我就一笑置之?”
“荒谬!”
“今日我就要为惨死的两百多名同袍报仇,将你千刀万剐!”
卢继祖说完,便将手中酒杯猛地摔下。
啪啦一声,酒杯摔倒粉粉碎!
哗啦啦,急促的脚步声和盔甲撞击声传来,从院外涌入一队甲士,站在卢继祖身后。
卢继祖冷笑一声:“田敦异,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