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久经官场,深知这些文官们不好对付。
只要认准了,不死不休。
多少能臣干吏,最后都倒在了他们的明枪暗箭之下。
明末的那些难题,崇祯不是没想过解决。
建新军,整顿京营,改进税制——
但这些都必然触动文官集团的利益。
最后往往事没搞成,经办人也落个免职罢官,甚至丢了性命。
最后搞得有志之士磨平了棱角,开始明哲保身。
现在人心离散,没人出头,也难怪崇祯会感叹无人可用。
陈新甲虽然已经和田敦异绑定,但他毕竟也是文官,不敢贸然得罪同僚。
田敦异一到兵部,就被书办引到了陈新甲的房中,上了茶水,关上房门。
陈新甲笑道:“田国舅谋划得当,荣任莱州总兵,真是后生可畏,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田敦异也只得客套一下:“都是部堂奋力举荐,否则哪能如此顺利?”
“属下不敢居功,唯有尽快到莱州,多打几个胜仗,来报答皇上的恩宠,也能报答部堂对属下的信任。”
陈新甲指了指桌上的一应事物。
“这是莱州总兵将印,官服,还有兵部照例拨付的一套甲胄和一把军刀,还望田国舅到了莱州多多建功。”
田敦异拿起将印,细细看了下,直接收进袖中。
“这些东西让书办送到我府上就好,部堂特地把属下叫来,恐怕不只为了此事吧。”
陈新甲点了点头。
“不错,我刚得到消息,一些文官正在串联,准备弹劾你。”
“你最近行事可要万分谨慎,莫被他们找到由头。”
“他们可是不好惹的。”
田敦异早就猜到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一来自己惹过他们,本就有过节。
二来在他们看来,新军是笔赚钱的买卖,却没有自己人参与其中。
一支军队人吃马嚼,军器造办,那都是不小的数目。
只要略微搞点军饷节流,以次充好,大家都能赚的盆满钵满。
如今田敦异自掏腰包,以后筹措军费,也自己操办,并不通过各部衙门和地方衙门。
那他们赚什么?
现在你田敦异一手操办了,连个码头都不拜,岂不是有钱自己赚,可把我们朝臣放在眼里了?
办他,必须办他!
田敦异问道:“那依部堂看,我应该如何是好呢?”
陈新甲道:“你现在刚被任命,不宜和他们交恶。”
“他们弹劾你,也无非想把丢的面子找回来。”
“依我看,如果真被弹劾了,你就服个软,能让步的也让让步,同朝为官,没必要搞得太僵,来日方长嘛。”
“况且,既然皇上已经答应了施行此方略,也不会半途而废,仍会让你继续担任总兵。”
“然后呢?”田敦异接着问道。
陈新甲被问懵了,什么然后,还有什么然后,没然后了。
此事过去以后,你去莱州做你的总兵,我接着做我的兵部尚书,那些人继续盯着其他事开骂。
一切如常啊。
这么多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我说完了啊。”陈新甲道。
田敦异站起身来,背着手,开始踱起了步子。
“部堂,我现在就告诉你。”
“面对他们,我一步也不能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