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带路的小太监听到这话,不由回头看了一眼,心说这云家人还真是胆大包天,在皇宫里都口无遮拦。
不多时,一家三口进了殿。
换了暗紫色常服的皇帝坐在窗边,闭目养神。
午后光线明亮充沛,透过半开的窗洒在他身上,稍微消减眉眼间的冷戾。
“陛下,云士明一家带到。”李宝德在旁提醒。
皇帝慢悠悠睁开眼,方才那份平静祥和的假象也随着他睁眼清醒的动作而化作泡影,属于帝王的强大气场悄无声息地在殿内蔓延开来。
他侧眸,淡淡扫过云家三人,如同在看三只渺小的蝼蚁。
“李宝德,你与他们说。”按着昏沉酸胀的额头,皇帝神情淡漠。
李宝德看出皇帝的疲惫,小心斟酌一番,才将贵妃可能逃跑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他挤出一抹善意笑脸看向云家人:“云七爷,七夫人,你们若是知晓贵妃娘娘的去处,或是知道什么线索,还是快快说了吧,毕竟贵妃娘娘那样一个柔弱女子,又生得那样美貌,一个人跑在外头多危险啊。”
云家三人听到“诈死药”“面具”之类的事,都惊愕不已:“她…她哪里来的这些?”
李宝德:“……”这不是在问你们么。
云七夫人半晌回过神,又哭又笑的:“绾绾可能还活着,她没有死,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她抱着云七爷喜极而泣,云靖安面上也露出一抹期待的喜色。
李宝德见云家人这般欢喜,再看皇帝那阴沉沉的脸色,头都大了,掐着嗓音重重咳了一声:“陛下面前,不得喧哗!”
云七爷到底为官多年,哪怕只是个闲职,也知君臣之礼不可懈怠,见到李总管肃然提醒,赶紧按住自家夫人,躬身与皇帝答话:“回陛下,自贵妃入宫之后,除却端午那日见上一面,在那之后,微臣与家眷再未见过娘娘……至于这些丹药面具之类,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微臣实在不知啊。”
“又是不知。”
司马濯冷然睇着那苍老不少的云士明:“你们是她亲生爹娘,连她往外跑,要跑去哪都不知?”
云士明一抬头,触及那双漆黑眼底翻涌的煞气,心头猛颤,连忙跪下叩首:“陛下明鉴,微臣及家中内眷真的毫不知情。贵妃打从出生起,就长在长安,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洛阳她外祖家……除此之外,微臣真想不到她个小娘子能跑去哪。”
一旁的云靖安见自家父亲跪地求饶,狼狈不堪,再看那榻边从容坐着的帝王。
瞧啊,多么斯文端正一人啊,却害他云氏满门,欺辱他的妹妹,还将他们一家人如棋子般摆弄,青年人的胸膛“蹭”得就烧起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