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生以来第一次、活动了一根手指。他努力地动手、握拳、抬起手臂。
――动起来。
再确认一次状况。他理解到,为了魔力能高效地进行供给、自己正被封闭在翠绿的保存溶液中。暂时先将那还没启动的存在意义搁置一旁,弄清楚眼下的目的。必须逃离这里,现在马上。
――动起来!
他挥动双臂,疯狂地敲打强化玻璃。但他马上理解到这种是一种毫无意义的行为而放弃了。自己所产生的物理冲击,要打破这块玻璃是不可能的。
他思考片刻,扫描了自身的魔术回路。摄取大气中的魔力(mana)、为让servant现界而正对其提供魔力的他,已经做好了激发回路的准备。
“――理导(strasse)/开通(gain)。”
切断供给。运用自身所知的语言,令自身的神秘驱动。期望结果是破坏,让双手与强化玻璃接触。业已流入体内的魔力捕捉到放出目的地,立刻向手掌奔涌而来。
把握触碰到的玻璃是何种矿物。魔力发生变质,能够以最适且最小的力量将之破坏。双手充满光芒,仅用如同轻木版般的微弱力量,就将强化玻璃击得粉碎。
立刻,身体向外倾倒。尝试和本该被隔绝的世界接续。不顾背后被破碎的玻璃撕裂,他向通路――现世倒去了。
好难受,有什么不对劲。胸口烦闷、想张嘴却发现张不开。
自己的嘴被呼吸器一般的东西压住了。把它剥下,再次深呼吸。
“咕、啊!!”
被猛地呛到。喉咙如灼烧般的痛感。吸入带有浓重异味的气体,肺部传来痉挛般的疼痛。
必须逃走。快,要尽可能快!
目标已经决定、正想站起来――却发现“站起来”这个行为,还没有渗透全身。孱弱地试图站起来、却难堪地跌倒。根本没法走路。两手在地上爬行,让身体动起来。
前进了微小的距离。要冷静、他一边对自己说着,一边撑起双肘让上半身立起来。脚部着地。脆弱的脚踝发出悲鸣――他不顾这些,缓慢地伸直膝盖。
然后,迈出了那一步。
每次踩踏地面,重力就侵袭而来。始终有种被某人压着的苦痛,黏黏的液体非常令人不快。
呼吸终于开始平静下来,但却不知道路该怎么走。清楚的,只是自己将死在这里。
发出了呻吟。泪水自眼角流下。经历了如此苦难,得到的仅仅是数步的距离。
行走,从这个地方逃脱――徒劳感涌上心头,仿佛自己仅仅为了这种微不足道的行为,就奉献了全部的人生。他呵斥颓废的自己,全心地投入到“行走”作业当中。
背后传来微弱的呻吟,他全力压抑住想要回头的冲动。那呻吟意味着什么,他是知道的。无视它,自己只能这么做。与之相比,现在只有前进才是一切。
他扶着墙壁,一边在心中步步默念,一边行走着。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从一直以来待过的房间来到了铺满石块的走廊。血不停地从脚上流出。如同婴儿般的柔软双脚,终于就在刚才,第一次踏在了大地之上。一块小小的石头,都能轻易地撕裂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