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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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铃响了,孩子们蜂拥出教室,在操场上玩闹,天天也在其中。一个流氓进了学校,拿着一张照片,向人打问着。他一路走了过来,把天天从孩子堆里拉了出来。

流氓对照着照片:“你是天天吗?”

天天问:“你是谁?”

流氓:“我是你爸爸的朋友。”

天天:“我爸爸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流氓朋友?”说完,拔腿就要走,流氓一怒之下,扔了照片,把天天拦腰抱了起来,往门口冲去。

天天大喊大叫着。

操场上到处都是人,如此光天化日之下张狂劫人,很多学生吓得都躲开了,也有大点年纪的去喊来教师。教师喊着要流氓放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流氓穷凶极恶地从怀里掏出手枪,一会儿对着拦他的人,一会儿抵着天天的脑门,喊道:“让开!快让开!谁挡道,老子打死谁!真是活腻味了……”他夺路而走。

罗雪从手术室里出来,她戴着口罩,一个警察在护士的陪同下在等她。

罗雪疑惑地问:“找我有事?”

警察:“太太,我抱歉地通知你,你儿子被绑架了。”

罗雪难以置信地:“怎么会呢?他上学去了……”

警察:“就是课间休息时在操场被绑架的。”

罗雪“啊”了一声,软倒在地,眼泪流下来,哭声却没有,像是吓傻了,连哭都不会了。护士赶紧上前扶她,警察也在帮忙。

罗进一直站在石门饭店的后门口守望。“飞刀”和“耗子”一左一右挟持着天天过来,两个人都是青红帮流氓的打扮。天天看见舅舅,一下子扑了上来,他惊魂未定地喊了一声:“舅舅……”

罗进安慰他:“没事,没事,他们都是舅舅的朋友。”

天天:“他们是流氓,有枪。”

罗进:“舅舅等一下给你做解释,舅舅先去看看妈妈。”

罗进说完先走了,天天在他身后,不甘心地发问:“流氓怎么会是舅舅的朋友呢?”

“飞刀”摘下假胡子,天天看见,劈手夺了过来,狠狠地丢在地上,还有脚踩了上去。

罗进等人被拦在警备司令部大门口,看上去,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老保姆流着眼泪,指着罗进,去和哨兵求情:“小兄弟,你让他进去吧,他是孩子的舅舅。”

哨兵:“不行,这是规定,我要挨处分的。”

老保姆:“太太一个人进去跟司令求情,女人说话没分量的,让孩子舅舅进去帮帮腔儿吧。”

哨兵:“我让进了,里面也不让进,里面还有哨兵呢。”

正说着,罗进看见罗雪失望地从里面出来,知道目的没有达到,不免懊丧。“猴子”跑过来,跟他耳语。

罗雪满脸的泪水,见到罗进,她步履艰难,一个趔趄几乎要晕倒,罗进赶紧上前扶住她。

罗雪抽泣着:“司令不同意之江回来,都这时候了,什么任务也没儿子重要呀,就是在前线打仗也应该赶回来的!可司令就是不听,还讲我没有觉悟……”

罗进:“巡捕房刚刚通知我们马上去,天天的下落好像有眉目了。”

罗雪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切问:“真的?他们怎么说?”

老保姆在旁边“阿弥陀佛”地念着……

“猴子”把车开了出去。

罗雪还在哭着。罗进看了看四周,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别难过了,天天找到了。”

罗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骗我?”

罗进:“我说了你别怪我,天天是我叫人绑架的。”

罗雪愣了:“你……这是干什么?”

罗进:“我想通过这件事,要挟刘司令把之江放回来,哪怕见上一面都好。密电破译怎么样了,我们需要尽快知道。而且,会议马上就开了,没有他的消息,谁也不敢贸然行动。我不得已想出了苦肉计,还是失败了。”

罗雪委屈地:“你事先应该跟我打个招呼啊,我要吓死了。天天没了,我也不活了。”

罗进:“打了招呼就是演戏了,你能演得现在这么真?除非你是电影明星。”

在7号楼钱之江的房间里,唐一娜和钱之江都斜靠在床上。

唐一娜不时地看看钱之江,希望能与他目光相碰之后再说话。但钱之江一直眼睛看着别处,似乎心也在别处,手不停地拨弄着佛珠,像入了佛境,完全无人、忘我之境。

唐一娜终于忍不住了:“这个汪洋怎么半天还不回来,大概是打算在那边沾点小便宜吧,裘丽丽其实很骚的……”她以为这样的话一定会引起钱的反感,继而责怪她。但钱之江像是没听见,依然如故。

唐一娜:“嗳,你在想什么,人家跟你说话呢。”

钱之江换了个姿势,把佛珠拨弄得更加用心:“什么也没想,想佛祖。”

唐一娜问:“钱总,你怎么会信佛呢?”

“我不信佛。佛是我的精神寄托,不是信仰。”

“那不是一回事嘛。”

钱之江认真地:“是两回事,信仰是目标,寄托是需要,是无奈,是不得已。信仰是你在为它付出,寄托是它在为你付出。”

唐一娜:“你有什么无奈?我看你什么都看得开。”

“这就是佛祖给我的力量。你无法体会到,因为你不曾有我这样痛苦的经历。”

唐一娜知道他还有话要说,看着他,等着他。

钱之江自言自语地:“你没有见过我父亲,他一直是我崇敬的人,读过私塾,也进过洋学堂,他身上既有封建的礼教,也有现代的开明。他当家之后,立下过两句话:做人行善,做事积德,成为全家人的规矩。从那以后,我们家对四方乡民就象对自己亲人一样的好,家里财产至少有一半用在接济乡民上。乡里有人给他送了匾,上面裱了四个字:以德贞观。父亲经常以此来教育我们,天下人的心都是相通的,不管是富人还是穷人。但是,那一年,我赶回家去,看见父亲的胸口插着两把红樱枪后,我就不知道该怎么来解释这个世界了。”说到这里,停下了。

唐一娜:“你就从此信了佛?”

钱之江纠正着她:“是寄托。它让我精神深处所有的困惑和痛苦有了一个安放的角落,以便我能更好地为实现我的信仰去奋斗、去努力。生命是一口气,信仰是一个念头。”他突然捂住了肚子:“啊,我的胃又在疼了。”

唐一娜坐了起来:“肯定是中午辣椒吃的。还有药吗?”

钱之江:“有。我先去个洗手间。就起身走开。”

唐一娜想跟出去,又驻步。

钱之江进去,关了门,装着在小便,其实连裤子都没脱。然后他捂着肚子,呻吟着,跌跌撞撞地出去了。

钱之江没有坚持能回到房间,就跌倒在了走廊上。唐一娜先发现了,她大叫一声,随后汪洋、裘丽丽,以及楼下的黄一彪、童副官,都闻声赶来。

钱之江蜷缩在地上,痛苦不已。

众人把他往房间里抬。途中,钱之江悄悄咬破了腮,然后到房间又来了一个干呕,吐出一口鲜血,把大家都吓坏了。

钱之江疼得冷汗淋漓,但他咬紧牙关,没有大叫大嚷,几乎要昏死过去。

不约而同,罗进在外面,钱之江在里面,都搞了一出苦肉计。这是被困的钱之江的黔驴之技,他要传递情报,他就得出去,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呢?过程中,唐一娜和裘丽丽显得真诚而又十分惊慌,两人成了他最好的帮手,把事情往他希望的方向推进。

唐一娜推搡着黄一彪,裘丽丽也在帮她。裘丽丽:“黄处长,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唐一娜:“还愣着不去打电话干什么?”

黄一彪正是在她俩的一再呼吁和指责中,决定去打电话。

司令和代主任正坐在刘司令办公室的沙发上谈事。

刘司令问:“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代主任:“狗咬狗,一嘴毛。不可信。”

“听说都咬住钱之江了是不是?”

“也不是,都互相咬,也就等于谁都没咬。关键他们咬的都没有确凿的证据,都是鸡毛蒜皮,不痛不痒,打一巴掌还要揉三揉。”

“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应该换个手段了,把他们都分别关起来直接审问,该用刑的我看还是要用。”

“不,那是要坏事的。你想过没有,我们现在做什么,背后都有眼睛盯着,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会带来急风暴雨。一旦把‘毒蛇’关起来,外面的共党分子自然要起疑心,说不定因此就取消会议了。就这样好,对外可以麻痹共党,对内可以控制他们,保证情报不泄露出去。”

司令会意地点头。

电话响了,司令过来接。

黄一彪按住话筒,说司令不同意将钱之江送医院。唐一娜急了,一把抢过电话来。

唐一娜对着电话,连哭带骂,加上乞求:“刘司令,我是唐一娜,钱总不行了,真的不行了,你必须送他去医院,否则要死人的,你没看见,他在吐血,吐了好大一口血……我愿意用我的性命保证,钱总绝不会是共匪……就算我是共匪,他也不是,你不能见死不救,人不能没有恻隐之心……我求你了,我给你跪下……我说刘司令,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看在观音菩萨的面上也要救救他,他是信佛的……他要这样死了,你会终生不得安宁的……你就不怕他的冤魂不散回过头来再找你……你就不怕晚上走夜路背后有凉风……”

司令摔了电话,被唐一娜的一顿骂,气得不行,把枪都拔了出来,拍在桌上。

代主任:“我看这样不管死活的也不妥当,派医生去吧。我马上过去。”

“我就不过去了,马上要开会,布置会议的抓捕行动,不知道这次会议能逮着共产党的哪一条大鱼?”

“我想应该绝对够斤两。这是大事,你一定要落实好,派最信任的人,而且一定要封锁住消息,不要吐露任何内容,就说抓人,至于抓谁,去哪里,一律不能说,否则人多嘴多,只要有一个人泄露秘密,我们就会前功尽弃。”

司令没好气地:“我们执行任务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不劳你教了。没你在,上海滩上的共匪也没见少抓。”

代主任愣了一下。

送代主任出门时,司令忽然感叹道:“这个钱之江啊,整天信佛供佛的,但我看佛也不灵啊,一点都不帮他的忙。他儿子出了事,现在他自己又出了事。”

代主任问:“他儿子怎么了?”

“给人绑架了。”

代主任吃惊地:“谁绑架的?”

“不知道,他太太刚从我这儿走,哭哭啼啼的,平时见着很文气的一个女人,也大喊大叫的,象个母兽……”

代主任:“她是想让你放钱之江回来?”

司令:“是啊,哪个不想,儿子出了事,当然想让老子回来了。说破天,丈夫是家庭的顶梁柱。可钱太太哪里知道,就是天塌下来,她男人也回不来。”

代主任若有所思地:“这个绑架的人也真会挑时候……她太太是麻醉医生?”

司令:“很优秀的一个麻醉医生,在军部医院工作。”

代主任几乎叫了起来:“就是关押“断剑”的那家医院?”

“彩云”看着罗进刚画的招待所示意图。

罗进:“根据我对‘毒蛇’同志的了解,他有情报的话,上天入地,也是会想办法送出来的。可是,现在我们很难和他取得联络,非常危险,到处都是眼线,流动岗,容易坏事。”

“彩云”:“没有他的情报,我们更危险。现在我们面临着重大抉择……特使会议召开在即,我迫切需要听到他的声音,‘毒蛇’同志的声音。”

“那只有傍晚再去,看他出来吃晚饭时,能不能近距离地接触到他。”

“时间越来越近了,我们必须马上开个会,拿出一整套的行动方案来,确保后天晚上七点之前,能与‘毒蛇’同志联络上。得到他的消息,我心里才踏实。上海的地下工作受了那么多打击,流了那么多血,死了那么多人,所以,我们所有活着的同志,我们的生命,我们的组织,我已经下定决心,将毫无保留地交给这次特使会议,只要会议成功,即使我们全部遇难也在所不惜。我就是要让中央知道,上海的地下之火还在烧着,而且越烧越旺。”

钱之江痛苦地呻吟着,时而蜷曲,时而伏下,就是不叫不嚷,他默默忍痛的样子,更让人产生同情之心。裘丽丽在安慰他,唐一娜在骂娘,汪洋在劝唐一娜息怒。

童副官站在门边,冷眼旁观这一切。

钱之江脑门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代主任和特务回来了。黄一彪、唐一娜显然听到动静,跑下楼来。

代主任问:“医生来了没有?”

黄一彪:“没呢。”

代主任:“钱之江疼得很厉害吗?”

唐一娜:“都吐血了。”

代主任看了她一眼,道:“唐司令的千金真象唐司令。”

唐一娜白了他一眼:“我不象我爸,难道要你象?”

代主任一笑,一副大人不计小人过的样子,率先往楼上走去。代主任:“医生马上就来。”

唐一娜:“医生来有什么用,应该送他去医院。”

黄一彪:“你别无理取闹,去医院还不是看医生。”

唐一娜咬牙切齿,小声儿回敬道:“你才无理取闹,见死不救,遭天杀!”

但黄一彪还是听见了,回头,拍了一下枪,威胁说:“别让我先杀了你!”

唐一娜:“你敢,你有种就开枪!”

当然马上被人拉开了——童副官跑下来,拉走了黄一彪。

代主任始终笑眯眯地看他们吵,直到黄一彪被拉走后,才对唐一娜说:“如果是你病成这个样子,我会送你去医院的。但他不行。”

唐一娜:“为什么?”

代主任还是笑着:“因为……你不是共匪,恰巧我又非常尊重妇女。”

唐一娜:“他肯定也不是。”

代主任:“那你说又谁是呢?”未等唐作答,拍拍她的肩,“虎门无犬子,还是那句话,唐司令的千金很象唐司令啊!”

他转身要走,被唐一娜一把拉住:“那好,你放我回去,你答应的。”

代主任:“可以,但不是现在……”

唐一娜:“你不是已经认为我不是共匪了吗?那我还呆在这鬼地方干什么?”

代主任一愣。

唐一娜忽然神秘兮兮地:“我告诉你吧,恰巧你看错了,我就是那个共匪,其他人,谁都不是,钱总尤其不是。”

很快,会议室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一医生一护士,背着药箱,代主任请他们坐下。

代主任:“我需要明确两点。一,我们在此是执行党国的重要任务,出去不能泄密,来了就像没来过一样,不要出去说三道四,说东道西;二,认真地看病,认真地下药,但不要对病人说什么,病情只能事后对我说。”

医生一一点头。

代主任:“如果做不到,我郑重地提醒你们,那你们就是病人,而我是医生了。是打针吃药,还是架上手术台开刀,一切由我说了算。”

护士惶恐地看了医生一眼,医生木然地再次点头。

医生在代主任和黄一彪双双陪同下,给钱之江看病。钱之江躺在床上,痛不堪言的样子。代主任目不转睛地盯着钱之江的脸,唯恐一不留神,让他和医生之间有了秘密交流。

医生问护士:“止疼针带了吗?”

钱之江挣扎地坐了起来:“我不打针,我晕针。”

黄一彪不容置疑地对护士:“请打开药箱。”

护士把药箱打开。黄一彪抢在医生前面,一一翻着、看着。

回到会议室,医生向代主任汇报情况。

医生:“他是急性胃出血,没有生命危险,下的药也是对了症的,估计病情很快能够得到控制。打了止疼针,病人一会儿就不疼了。”

代主任问:“你觉得他确实有病?”

“我听了他的胃,这是假装不了的。可能跟他吃的辣椒有关,刺激了胃。”

“谢谢,不过我重新考虑了一下,临时决定还是让你们留在这里,两天以后再走,我们的任务到那个时候也就结束了,到时大家一起离开。”

医生急了:“这恐怕不行,医院已经给我安排了手术……”

代主任不耐烦地冲黄一彪一挥手:“带他们去大仓库吧,好生款待。”

钱之江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卫生间。他用手抠了一下,开始呕吐起来,吐出了一些辣椒。

汪洋在门口问:“老钱,需要帮忙吗?”

钱之江脸色苍白:“谢谢……不用……”

钱之江回屋,代主任已经来了,坐在汪洋的床上。汪洋见状,没有进屋,悄悄溜下楼去了。钱之江径直在自己床上躺下。

代主任:“你人这么难受,我也无法帮你,惭愧啊!”

钱之江:“我因胃的毛病差点儿死人,也无法帮你,同样惭愧。”

“你要帮我什么?”

“帮你揪出共匪!君子成人之美,我愿意成你之美,拎着共党分子血淋淋的脑袋回南京,一定会官升一级,赏银万良,封田百顷。”

“钱总此言差矣。听过一首古诗吗?‘君乘车,我戴笠,他日相逢下车揖。君担簦,我跨马,他日相逢为君下’,这是我们戴老板对自己名字的解释,我们学习他,拍两条,我们誓作国家的仆人,甘愿为领袖效犬马之力。救月有矢救日弓,世间岂谓无英雄……”

钱之江打断他:“哼,你们所谓的英雄?所谓的仆人?无非是肆意在生灵上涂鸦,不惜对自己人下手。”

代主任哈哈大笑:“你话里有话,你的意思是说我不人道?”

钱之江:“猫有猫道,狗有狗道,至于人的道,道不同者不相为谋,不理论也罢。我说我不是共党,你不信;我说我是共党,你还是不信。我在任你宰割啊,身体之痛暂时之痛,心灵之苦却如刀痕,永生难以抹去。所以我话里有话。”

代主任问:“钱之江,你这样跟我说话,不怕激怒我吗?”

“乱世之中,人命低过宇宙里的一粒尘埃,激怒不激怒都如此了。你要被激怒了,你就把我绑出去毙了;否则,我累了,打了止疼针之后口干舌燥,我要小憩片刻。”说完,他重新躺下,身子并向墙里。

代主任只得悻悻地出去了。

黄一彪正在看刊登“共匪血洗秘书楼”的报纸,桌上还有几封文书伪造的余信。代主任进来。

黄一彪:“怎么样?”

代主任:“狗急跳墙,快到共匪孤注一掷的时候了。”

“你是说钱之江的胃病是装出来的?”

“装不装他都有疑点,三件事一股脑地都发生在他一个人头上,难道不怪吗?儿子被绑架,他自己胃病复发,两件事一个目的,就是要出去。他老婆在军部医院工作,是‘断剑’手术的麻醉师,无独有偶,共匪‘锄奸团’会那么快就知道了地点,派高手前来除杀……”

“那就抓他吧,我一直觉得钱之江此人,脑袋后头还长有眼睛。”

“没有100%的把握,我不会收网,我一生之中,就不能允许自己有一次的搞错,那太丢人。”他指指报纸,转移话题说,“这件事你做得很漂亮,如果‘警犬’被杀的消息不被封锁住,共匪可能早就怀疑我们了。”

黄一彪:“是,毕竟他是‘毒蛇’的下线,下线出了事,上线的安全自然会受到怀疑。”

代主任:“一旦他们怀疑‘毒蛇’出事,特使所有的行动就可能要调整了。你想想,与会这些人哪个不身居要位,哪个不价值连城?我敢肯定,这两天他们时刻都在等待‘毒蛇’送出去消息,是平安无事,还是有事了。”

黄一彪得意地指桌上伪造的信:“我已经给他们报信了,平安无事。”

“你以为这样就能彻底骗过他们,你想过没有,我为什么造谣说国防部要调‘警犬’去?国防部是多明确的单位啊,像‘警犬’这种身份的人调去,谁能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调人,一打听就打听出来了。”

“那万一共匪真去打听了呢?”

“肯定去打听了。”

“那不是要揭穿真相了?”

“现在就是要让他们知道,‘警犬’出事了,被捕了,在南京被捕了。”

黄一彪不解地看着代主任。

“告诉你,‘警犬’的文章你刚做了一半,现在我要做下一半了。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份稿子,这是一篇有关‘警犬’被捕的报道,你马上找人在明天的报纸上登出来。”

黄一彪接过稿子。

代主任:“一个字都不能改,我是精心推敲了的,就是要把谎话说圆,让共匪一点怀疑的余地都没有。好久没写白话文了,这篇稿子写得我差点儿吐了血。”

“山羊”在照暗号敲门。“山羊”递上一封信:“南京来的消息,说‘警犬’没到国防部报到。”

“彩云”先看,大吃一惊:“看来情况不妙。”

罗进接过来,看罢信,像看见了自己的一个错误,满脸紧张和疑惑,道:“这是……怎么回事?”

“彩云”:“我怀疑‘警犬’出事了。”

罗进犹豫地:“这消息可靠吗?”

“彩云”:“不能说100%,也有99%的可靠性。此同志卧底在国民党国防部的人事部门,进出一个一般的干部他都应该知道,何况‘警犬’作为张副市长的秘书,又不是小兵小虾,去了他会不清楚?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警犬’去了国防部?”

罗进:“这个……多了。首先,我们破译的南京敌人电报中这么说了;其次,张副市长也说了。还有,‘警犬’离开上海之前给我来了一封信。”

“彩云”:“这就怪了。”

罗进:“会不会……他还没去报到呢……”

“彩云”:“当然也有这种可能。但是,你仔细想会发现,‘警犬’突然间就走了,还有昨天报纸上说,楼里人都死了,就他一个人幸免于难,这很蹊跷啊。所以我怀疑‘警犬’被捕了,甚至可能牺牲了。这么多事情没着没落,所以需要想尽一切办法,动用任何力量,尽快与‘毒蛇’同志联系上。你马上召集大家开会。”

罗进:“可以。但你就不要参加了,不安全。”

“彩云”:“如果特使行动有了纰漏,我的安全就一钱不值了,我愿意拿出我的安全,来确保特使行动的安全。”

罗进郑重地点头:“嗯。”

两双手紧紧相握。